第1176章 去静安寺礼佛
都说峰回路转,一夜无眠,
京城上空的晨光,依旧是如朝日一般,倒是北山静安寺里面,众多寺院和尚,早早起来,在大院中做着早课,不管是何管事,住持,都需要落座于此,诵读佛经,这样一来,就算有些懒惰的豪门公子或者家眷在此,也不好赖床不起。
清晨诵读完以后,便是武僧在中原习武打拳,雷打不变。
一连三遍过后,才是众僧人用膳的时候,随着留宿的香客居士,一同前来用膳,整个静安寺,已经是热闹喧嚣。
而在静安寺大雄宝殿最上方,无心方丈脚尖轻起,一个纵身便飞跃其上,驻足在屋顶上,身后,则是跟着大弟子法静汪子晋,随着方丈的眉目,看遍了整个静安寺的景色,
“法静,这段时日可有所得?”
自从无心阐师成为静安寺方丈以后,寺内的规矩随即大变了模样,再也没有往日的喧闹,一切皆以修行为主,有了寺院提供的药浴功法,法静的功力,也是一日百里的劲头,
“回方丈,弟子来此以后,承蒙诸多师兄照看,功力明显增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言语多是感激,要不是师傅把他从江南带到京城,说不得就被洛云侯查到,身死道消了。
这一点心情波动,自然是瞒不过无心方丈,轻轻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法静,功法在身,也只是守护佛法的手段,来的这些日子,你只把精力放在练功上面,为师不曾见你研读佛经,已经是落了下乘,江南汪家的事,自有因果定论,你已经出家,割舍红尘一切,还想不明白吗。”
看似是劝慰,又或者是指点迷津,法静神色微变,终归是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是法静的过错。”
“好,万事因果,不必强加己身,此番洛云侯北归以后,其母王夫人,一直在静安寺祈福,如今也有快七日了,接待她们的,乃是你大师兄法缘,等你送完经以后,就去打听一下,王夫人何时准备启程回去。”
无心方丈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闪过一丝思索之色,洛云侯北归以后,天下必定风起云涌,尤其是关内各位藩王回去以后,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有西河郡那边,江湖各大门派,都在收拢门人弟子,看样子,应该是贼教复起的时候了。
可法静眼里多有不解,寺院留宿香客居士,多是师傅立下的规矩,只要捐了福报功德,也没有规定居住的时日,师傅问起是何道理。
“是,方丈,弟子回头就去问问大师兄,但子弟有疑问,那洛云侯领兵北归,竟然也没有和其母告别,听来此香客说,洛云侯走的甚急,那是不是说关外的兵事凶险,所以其母才来祈福的”
还想再说一些,却被无心方丈出言打断;
“法静,勿要多言,阿弥陀佛。”
“是,方丈,弟子着相了。”
法静脸色羞红,赶紧低下头。
随后,二人便飞身下了屋顶,去了斋院用膳。
而静安寺东侧,则是新修的小院,一排排禅院小筑依山势而建,白墙灰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颇为清幽,临山湖的一侧,也是位置最佳的一处院落,正临着后山寺中僧人称为“净心湖”的山间湖泊。
湖面不大,却极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与环绕的青山,微风吹过,泛起粼粼波光,偶尔有山鸟掠过,留下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院墙之外,几株高大的银杏树枝叶探入院中,此刻秋意渐浓,叶片已染上些许金边,此地就是洛云侯侯府王夫人下塌处。
屋外庭院门挂着的匾额,上书“澄心居”三字,笔力遒劲,透着禅意。
院内布局简朴雅致,绕过青砖影壁,便见一方小巧的庭院,青石铺地,角落植了几丛修竹,竹影婆娑,沙沙作响,正房三间,屋舍窗明几净,用的是素色窗纱,未施过多彩绘,廊下摆着两张藤编的圈椅和一个矮几,几上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和一本摊开的佛经。
此刻已是早膳之后,寺中喧嚣渐歇,唯有风过松涛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僧人诵经声,更显此地之幽。
王夫人一身素净的深青色常服,未戴华饰,只在发髻间簪了一支白玉簪子,正独自坐在廊下,望着净心湖的粼粼波光出神,心中还记挂着师姐递来的密信,没想到师姐那么快就回京城了。
“小姐,法缘师父送来了今日的《金刚经》精抄本,说是方丈特意嘱咐供小姐参详的。”
兰月儿从外面,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佛经手抄本,走了过来,来此地已经有七日有余,心底早就想着郎君身影,可惜,人还没回去,侯爷竟然回了关外,自己和舒儿说了以后,各自有些气闷。
听见兰月的脆音,王夫人回过神来,接过经卷,指尖拂过那工整有力的墨迹,轻叹一声:
“说了多少遍,就是记不住,叫老夫人。”
眼里有些宠溺之意,可偏偏眼神,回转过来道;
“原以为静安寺乃是修身之地,可惜,红尘因果繁杂,不知妙玉师傅,有何见解?”
抬头一望,就见到一身禅衣的妙玉,已经行至此处,一头乌黑的秀发,落在禅衣上,更显得有些韵味在里面,就连月儿见了,面上都有复杂神色。
“阿弥陀佛!老夫人,红尘因果未了,怎可安心修身,佛家讲究因果轮回,诸多琐事缠身,终归是法不近身。”
妙玉道了一声佛号,心底也是有些惆怅,洛云侯那英俊的面容,始终绕在心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
“妙玉师傅所言在理,既然因果去不掉,只能留在红尘,老身观妙玉师傅代发修行,必然是要在红尘历练一番,所以就没让妙玉师傅去青玉庵修行,莫要责怪老身。”
望着妙玉熟悉绝色面容,王夫人心底始终有些念头在里面,世上的人,真的会如此相像吗,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顺手,就把金刚经拖本,递了过去,妙玉眉目一喜,双手接了过来,回道;
“老夫人客气了,若不是随着老夫人来此佛家圣地,万不会接触那么多佛家真经。”
“那就好,既然侯爷北归,府上有也有人照看,此地风景秀丽,可多住几日,妙玉师傅若是还想要经文,只管说就是。”
看着净心湖对岸的山林,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斑斓,枫叶开始微微泛红,松柏愈发苍翠,景色独特,唯有一群鸟儿飞过,才有了一丝生气,王夫人心情顿时感到舒畅,而妙玉面色一喜,
“多谢老夫人,妙玉这就回去研读。”
施了一礼,便回了屋子,留下兰月在此伺候,方几上,摆了糕点茶水,
“小姐,哦,老夫人,按照约定时间,昨日教主就应该来此见老夫人了,可奴婢等了一日,也没见到教主身影,不知出了何事。”
兰月儿心底有些着急,一出口,就把关外的习惯带了过来,被王夫人听着,瞪了一眼,
“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还小姐小姐叫着,她没来就没来,许是有事耽搁了,凭着她的身手,天下能留下她的没几人,倒是瑾瑜走的也太过着急了,关外的事,女真人贼心不死。”
女真人始终是心腹大患,也不知瑾瑜这一次回去,能否稳住关外局势,眉目一转,寻见月儿担忧面容,心中一叹,劝道;
“你也不要担心,女真人现在也是元气大伤,不会有事的,倒是府上,你多留意,万不能出了差错。”
“是小姐,啊,是老夫人,奴婢,咳,儿媳明白。”
一番话,逗弄的王夫人,喜笑颜开。
与此同时,
北山脚下,
官道一旁,多是简陋茶肆和酒馆热闹非凡,此刻辰时刚过,正是南来北往的客商、附近的樵夫猎户,以及一些明显带着江湖气的汉子,休憩打尖的时辰,不少人一落脚,就喊着掌柜的,端上吃食茶点,茶肆里弥漫着饭食的香味和喧哗的人声。
靠近路边窗口的一张方桌旁,坐着两位毫不起眼的客人,一位是年约三十的中年客商,面容憔悴,身子瘦弱,身边则是坐着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同样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涂了些灶灰,显得风尘仆仆,像个护卫或车夫,此二人,就是乔装打扮的白莲教教主白水月和右护法应先才,二人在此,点了吃食,不紧不慢品尝,
“掌柜的,路上耽搁,来晚了一日,也不知王掌柜生没生气。”
右护法应先才,一脸的苦笑,谁能想到,路上赶车的时候,竟然在十里亭的位置,因为太平教的事耽搁一日,也不知圣女那边,还见不见了。
白水月立刻抬起头,眼神凌厉,
“只管去就是,就算不见,等到了那,直接翻进屋里,岂能不见。”
一听这话,应先才竟然无言以对,可侯府守卫,岂是那么好闯进去的,并且还是在静安寺那些秃驴眼皮子底下,还想是到了上山以后,是否再通报一次的时候,临边的一桌人,忽然有话语传来。
“哎,哥几个,听说了吗?西河郡那边要翻天了!”
邻桌一个满脸络腮胡、身背九环大刀的江湖汉子,嗓门可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自然也落入了白水月耳中。
“咋回事,牛爷,西河郡一直不太平,再翻天能翻哪去,现在北静王水溶,还有大军留在那,岂可翻天。”
旁边有人不足为奇,西河郡乱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门各派的恩怨,走江湖的仇杀,多如牛毛。
“嘿!怎么说话的,还听不听了。”
那被称为“牛爷”的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拍了下桌子,
“听,听,怎么不听,小二,再给牛爷上一屉包子,算我账上,牛爷,您说。”
有好事者,趁机凑过来,劝上一句,壮硕的汉子,面上这才好上许多,这才开了口,
“以前乱,都是小打小闹,现在,自从白莲教血洗西河郡的城池以后,江湖上的人,岂能躲开,北静王是留在那,但西河郡地界那么大,也管不过来不是,最近,你们还蒙在鼓里呢?西河郡几个大派,就是铁掌帮,虎啸门他们,半个月前,突然封闭山门,谢绝一切访客!门下所有在外的弟子,不管是在办要紧事还是游历的,全都接到飞鸽传书,火急火燎地往回赶!那架势,啧啧,跟见了鬼似的!”
“什么,不会吧?”
有人惊呼,
“那可是西河郡数一数二的大派啊!他们封山作甚?”
“何止他们!”
另一个瘦高个,背着一柄细剑的汉子接口道,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更显神秘,
“我前两天刚从阳平过来,路过清风寨的地界,好家伙,那清风山上的大寨,日夜灯火通明,铁匠铺子叮当响个不停,像是在赶制大批兵器!寨里的庄丁巡逻也加了三倍,看谁都像贼。”
牛爷灌了一口茶,抹了把嘴:
“还有更邪乎的!玄冰宫,那可是一群娘们在里面,嘿,你们猜怎么着?原来还接受百姓香火,售卖药酒,可现在,人家门派现在闭门谢客,就算是熟客上门,盘查得那叫一个严,啧啧。”
茶肆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西河郡武林一向活跃,但如此大规模异常举动,实属罕见。
瘦高个压低声音,带上了几分悚然:
“诸位,我听说…是‘太平香’要回来了!”
“太平香”三字一出,茶肆里瞬间安静了几息,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和惊呼!所谓的太平香,乃是江湖人对太平教的一种称呼,也是怕引起朝廷注意,起的诨号,白莲教则是不然,百年大教,不敢入口。
“太平教?!他们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
“我的老天爷!那帮杀神要是回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各大门派都像炸了窝的马蜂!这是要大乱啊!”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
有人慌忙制止,京南民乱,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人士,全都被太平教的裹挟反叛,死的死,伤的伤,可也有明白人,京南现在千里无人烟,就算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酒肆内,乱哄哄一片,各说各的理。
而在角落里的白水月,垂着眼睑,仿佛对眼前的粗茶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指尖却在碗沿上轻轻摩挲着。
“有意思,太平香刚刚点燃香火,这传言就过了京城了,也不知太平教那位楚教主知道后,如何做想。”
事从不密,这还没有真正复起,就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了,是有意为之,还是故作一阵疑阵,右护法应先才,皱眉道;
“掌柜的,看样子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南边现在,可是那位牵头做主西出的。”
隐晦提了一句,就被白水月眼神制止。
“是与不是,谁能真的猜出,莫说那一位,就算是太平教的人,也不可信,南边事情已经谈妥,南下三郡,咱们得其一,剩下的,另外商议,在听他们说的,想来有人在江湖上,搅风搅雨了。”
“是,掌柜的。”
右护法点点头,随后,又把目光瞥向一边邻座的人。
“莫要说乱,我看哪里都不太平!”
又一个声音响起,转移了话题,是个走脚商人模样的老者,叹了口气道;
“关外才真叫凶险!听说鞑靼又不安分了,边关烽火连天,洛云侯圣眷正隆,可惜,被迫返回,走北商路的都知道,女真人大军已经围了平辽城,打的尸横遍野,听说侯爷的生母,好像就在这静安寺里求神拜佛呢,都住了好些天了,可见战事有多凶险!”
话题瞬间转到了洛云侯身上,又是引起众人唏嘘,关内多少人都给洛云侯立了长生碑呢,只因其镇压贼教叛乱,如今祸起关外,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是啊,这世道,还真是不太平,算上江南那边水患,或许只有京枢重地,才能安稳。”
不知谁,又感叹一声。
白水月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旁边的应先才,眼神也锐利了一瞬,
“……所以说,这天下啊,就没有真正太平的地方,上面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管他什么教什么门,咱们小老百姓,还是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那老者摇头晃脑地总结道,引来一片附和。
白水月放下喝干的茶碗,留下几枚铜钱,对旁边的人低声道:
“走了,时辰不早,上山烧炷香,求个平安,也该见见主顾了。”
“是,掌柜的。”
众人赶紧应声,随即拿上包裹,走出听松茶肆,山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方才的浑浊气息。
抬头望去,蜿蜒的山路尽头,静安寺的飞檐翘角在苍翠山色中若隐若现,钟声杳杳,梵音渺渺,与山脚茶肆的喧嚣市井判若两个世界。
白水月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眼神恢复了平静下,山路虽然崎岖,但依旧有着石台,后山的瀑布,水流不断,看着静安寺的山门,心中突然有了异样,师妹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上山“礼佛”,也亏她想得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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