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誓师
翌日拂晓,苍山谷中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八十一名汉子已然全部集结在校场之上。
经过这些时日的残酷训练和充足伙食,这些曾经的溃兵野人已然脱胎换骨。
虽然身上穿的依旧是粗布麻衫,但个个站得如同标枪般笔直,队列整齐肃穆。
眼神中少了以往的散漫凶戾,多了几分令行禁止的锐气和沉稳。
他们腰间佩戴着青铜剑,左手握着圆木盾,右手持着长达两米,前端削尖了的硬木长矛。
一股凛然的杀气无声地弥漫开来,与之前那支乌合之众已是天壤之别。
校场前方,立着一座简陋的点将台。
点将台后方,一面崭新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黑底白字,一个巨大的“李”字绣在旗帜中央,显得格外醒目。
李陵之所以选择黑色旗帜,因为水德尚黑。
欠他九个婆娘没有发的大周,则是尚火德。
选水德黑旗,就是为了克大周的火德。
旗帜是找村里的妇人绣的,原本他是想要黑底金字的。
可这个时代,金色属于只有贵族才能用的颜色。
他也只好选择了白字。
李陵身姿挺拔如松,屹立在点将台上。
浑屠和伏飞两道魁梧的身影,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
李陵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
晨风吹拂着他齐额的短发和衣角,气氛庄重而肃杀。
“兄弟们!”
李陵的声音如同撞响的铜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今天,我们就要开赴战场,去面对六百鄅国大军!”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旗帜舞动的猎猎声。
“我知道,有人会怕,这很正常!”
李陵的声音陡然提高:“但你们要记住,你们不再是任人欺辱的野人。”
“你们是我李氏佣兵团的战士,是我李陵的兄弟!”
他指着身后的黑色大旗:“看到这面旗帜了吗,从今天起,它就是我们李氏佣兵团的魂。”
“旗之所指,刀山火海,亦不能退!”
“这一战,我们不是为了那袁阳,更不是为了绢邑国!”
李陵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能在这里堂堂正正地站稳脚跟!”
“为了我们不再过着像以前那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打赢了,你们打的漂亮,我就能理直气壮地去跟袁阳谈条件,我们才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只有我们发展壮大了,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才会有晋升的机会。”
李陵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众人。
“此战若是赢了,拿到了鄅国的战争赔款,你们每人都有赏。”
“除此之外,我还会去跟袁阳谈,让他同意我们与绢邑国的百姓联姻。”
“只要这一仗赢得漂亮,我向你们保证,在场的每一个兄弟,我都会给你们发一个婆娘!”
“让你们成家立业,传宗接代!”
“让你们不再只是一个野人,不再只是难民营中的一个恶霸。”
“婆娘”二字如同最有效的兴奋剂,瞬间让台下所有汉子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神中爆发出渴望的光芒。
士气疯狂高涨!
“告诉我!你们手里的剑利不利?”李陵振臂高呼。
“利!”八十多人齐声怒吼,声震山谷。
“有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有!有!有!”
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的紧张都被燃烧的战意和对未来的渴望所取代。
李陵满意地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部下,猛地拔出腰间的青铜剑,直指苍穹,发出最后的怒吼:
“李氏佣兵团——”
“万胜!”
“出发!”
“万胜!万胜!万胜!”
在震天的怒吼声中,黑色的“李”字大旗在前引路。
李陵跃下点将台,率领着这支焕然一新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苍山谷,向着落桑原进军......
......
春日的落桑原,野豌豆花开得正盛。
绢邑国的三乘战车在国境石标前三百步停驻,包铜的车轮碾过青草地,在边境的旷野列阵。
国君袁阳站在中军一辆包铜的战车上扶轼而立,青铜胄在朝阳下泛着暗绿色的光。
这位四十出头的国君身披已经有些发绿的青铜甲胄,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剑鞘上雕刻着华贵精美的纹饰。
他的身后,是绢邑国集结起来的三百兵马。
核心是三辆青铜战车和三十名装备齐全的贵族甲士,他们簇拥在战车周围。
其余则大多是征发来的庶民徒卒,他们衣衫褴褛,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简陋的木棒、石斧、骨矛......
队伍显得有些杂乱,士气低迷,许多人脸上都带着对战争的恐惧和茫然。
这个时代的一乘战车通常配备25人。
车上甲士3人:持弓的‘车左’(主射手兼指挥)、持青铜戈的‘车右’(主近战)、居中的‘御手’(负责驾车)。
车下辅助:持青铜戈的甲士7人、持简陋装备无甲的徒兵15人。
“国君,您请来的那支佣兵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
身旁战车上,司马屈巩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语气充满了担忧和不满。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定的时辰将至,却仍不见李陵队伍的踪影。
袁阳心中同样七丨上八下,但面上却强自镇定:“再等等,李首领既已答应,想必不会......”
他的话还未说完,远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排移动的黑点。
“来了!”有眼尖的甲士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支队伍行进速度不快,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渐渐看清。
没有战车,没有华丽的甲胄,只有统一的粗布衣衫。
但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
他们排着相对整齐的队列,步伐坚定。
每人腰间都佩戴着明晃晃的青铜剑,左手握着统一的圆木盾,右手持着长长的削尖木矛。
队伍前方,一面醒目的黑底白字“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帜下的首领身形高大魁梧,步伐沉稳,正是李陵。
这支队伍沉默而行,那股肃杀之气却远比喧哗嘈杂的绢邑军更令人感到压迫。
袁阳看到李陵真的准时到来,而且队伍气势如此不凡,士气如此高昂,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甲胄。
李陵率领队伍在距离绢邑军阵前百余步处停下。
他独自迈步上前,来到袁阳的战车前,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见过君上。”
袁阳连忙在车上微微欠身还礼,语气热情:“李首领果然是守信之人,一路辛苦,有贵部前来助阵,寡人心中大定!”
他看着李陵身后那支沉默而彪悍的队伍,忍不住赞叹道:“李首领真是治军有方啊,短短时日,竟能将队伍操练得如此......如此雄壮!”
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支与他麾下部队风格迥异的军队。
李陵微微一笑:“君上过奖了,我们兄弟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自然得玩了命的训练。”
他目光扫过袁阳身后那些面露怯色的徒卒,心中对这场战争的胜负又多了几分把握。
绢邑国的徒兵都这样了,鄅国的徒兵不用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能够有些战力的,也就对面的那些少量的贵族甲士了。
“鄅师至!”瞭望的士兵喊破了音。
地平线上,六乘战车排成标准的‘一’字横阵缓缓推进。
每车间隔三十步,战车之后,跟着黑压压一片的士兵。
“布鱼丽之阵。”袁阳轻叩车轼。
青铜战车立即动了起来,左右两乘各斜退二十步。
每辆车后跟着百来个徒兵,战车与徒兵组成的阵型如同张开的渔网。
这些庶民和奴隶组成的徒兵穿着粗麻短褐,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
有磨尖的竹矛、石矛、骨矛、石斧、石戈、大木棒、竹木单体弓配石镞、骨镞箭......
李陵站在‘李’字大旗之下,手中持着一根粗壮的大木棒,腰间挂着一柄青铜剑。
他身材高大魁梧,比身边身材本就十分魁梧的浑屠和伏飞两人,都高出了整整一头。
肩背宽厚如山,臂膀上的肌肉虬结隆起,粗布短褐被撑得紧绷绷的,仿佛随时会裂开。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诸侯之间的战争,面对的不是先前在长安时面对的那些蛮夷。
若是为了他自己打,他自然会找个地方埋伏一手,敌人刚到就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玩一手兵不厌诈。
可他现在是替别人打仗,真要是那么玩了,名声立马就臭了,以后诸侯多半也不会再找他帮忙打仗了。
什么都不懂的他,还是多看少说的好。
况且现在就玩的礼崩乐坏,还是帮别人打,而且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阵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此战,绢邑国出兵300,战车3乘。
外加他李陵麾下的这只算上他李陵在内,总共82人的雇佣军。
鄅国出兵600,战车6乘,双方可以说都是起了倾国之兵。
鄅国司马牟叔夜的驷马战车在百步外停驻。
这位老将卸下青铜胄,花白鬓角蒸腾着热气。
“请绢邑国袁君答礼!”
他手持玉璋平举胸前,这是最标准的军礼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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