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开个战磨磨唧唧的,战场上能打赢不就行了
两乘主将战车相向而行。
当车毂间距刚好七步时,两位贵族同时抬手至眉。
“天厌周德久矣。”
牟叔夜率先开口,这是开战前的固定起式。
“然鄅人不敢违两不打之誓,不擒二毛,不逐北过五十步。”
这个时代开战有一套固定流程。
双方需要先公开宣战,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各自回家集结兵马。
两军阵前也需要讲究战争礼仪,双方主将需要阵前相互作揖行礼,共同起誓遵守‘两不打原则’。
两不打:不攻无备之师,不趁人之危。
不擒二毛:不擒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交战时禁止俘虏或俘虏后杀伤此类人员,必须放其归国养老。
不逐北过五十步:‘北’既‘败’,战胜方追击不得超过五十步,逃兵迈出第51步即进入安全区,不得再攻击。
袁阳解下腰间玉钺横捧:“绢邑虽小,却也不违‘军礼三约’,不鼓不成列,不重伤,不陵残。”
不鼓不成列,指不攻击尚未排好战斗阵列的敌人,不重伤,指的是君子不伤害已受伤的敌人,避免对同一人造成二次伤害,以彰显仁慈不陵残,即不捕捉头发花白的长者或伤残者,保护弱势群体。
两军赞礼官同时敲响青铜铙钹。
六十名徒兵出列,在阵前空地摆开十二只陶尊。
浑浊的醴酒被倾入夯实的青草地,这比《仪礼》规定的‘祭川’简陋得多,但好歹完成了‘告地祇’的仪式。
“鄅人上月越界抢我绢邑国桑叶。”袁阳突然开口。
“绢人伤我鄅人三十六人。”牟叔夜捋须回应。
简短对话完成了最后的‘宣战理由’程序。
双方同时后退,战车辙印在泥地上拖出长长的轨迹。
“鸣鼓!”
回到阵中的鄅国司马牟叔夜,率先下了进攻的命令。
伴随着牛皮鼓沉闷的响声,两乘战车率先冲出,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每辆车后跟着百余名的步兵,像两股混浊的溪流漫过开满野花的原野。
“射!”
袁阳一声令下,车右庞明挥动令旗。
绢邑国的弓箭手们慌忙拉弓,骨箭簇稀稀拉拉地飞向鄅军。
大多数箭支扎在战车的蒙皮上,只有两三支射中了跟在车后的徒兵。
一个鄅人捂着脖子栽倒,鲜血溅在淡紫色的野豌豆花上。
“咚咚咚......”
鄅国鼓点突变,两乘鄅国战车在三十步外突然转向,车后的徒兵却继续冲锋。
战车后方的无甲步卒举着木盾,嚎叫着扑来。
“鱼丽阵,补车隙!”袁阳高声呼喊。
三乘绢邑战车立刻收拢,数百名徒兵手持木盾和石戈,填补在战车之间的空隙里。
“开个战磨磨唧唧的,战场上能打赢不就行了。”
李陵吐槽了一句,不过他却并没有打算去破坏这个规矩。
这种小规模,替别人打的战争,没必要破坏规矩。
万一真被自己玩的礼崩乐坏,直接快进到战国时代那种兵者诡道,不讲武德的时代。
岂不是为自己以后,为自己打大规模战争的时候添麻烦?
对面,鄅国的军阵也开始移动。
牟叔夜的战车格外醒目,车辕上插着三根染红的雉鸡尾羽。
他挥动令旗,两乘车带着两百名徒兵缓缓向前推进,其余四乘则分成两队,向两侧迂回。
战斗甫一接触,绢邑国人数上的劣势便立刻显现出来。
鄅国的两翼战车如同铁钳般缓缓合拢,中军主力则正面猛攻。
绢邑国的三乘战车和三百士卒被两倍于己的敌人层层挤压,阵线不断被压缩。
贵族甲士们尚能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战车勉力支撑,但那些征发来的徒卒在巨大的压力和伤亡下,已经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顶住!给我顶住!”
袁阳站在战车上,声嘶力竭地呼喊,手中的短剑不断挥向靠近的敌人,但他脸上的焦急和苍白却难以掩饰。
战车周围的甲士不断倒下,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司马屈巩驾驶着战车在袁阳侧翼拼死掩护,身上已多了几道伤口。
他焦急地喊道:“国君!这样下去不行,阵线快要被突破了!”
就在绢邑军岌岌可危之际,一直在侧翼冷静观察战局的李陵活动活动了筋骨。
差不多了。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根粗壮无比的大木棒,发出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李氏佣兵团的弟兄们——”
“随我杀——”
话音未落,李陵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已然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冲而出。
他根本不去管那些杂兵,目光死死锁定了远处那辆插着三根红色雉鸡尾羽的主帅战车——鄅国司马牟叔夜的所在。
“杀——”
浑屠和伏飞几乎同时爆喝,一左一右如同李陵的护法金刚,紧跟着冲杀出去。
他们同样挥舞着沉重的武器,面目狰狞,如同出闸的猛虎。
“杀啊......”
“杀......”
八十名李氏佣兵团的勇士齐声怒吼,以一种决绝无畏的气势,狠狠地撞入了混乱的战团。
李陵一马当先,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技巧,纯粹是绝对力量和速度的碾压。
“挡我者死!”
一名鄅国甲士试图用青铜戈拦截,李陵根本不躲,手中大木棒带着恐怖的风声横扫而出。
“铛——咔嚓!”
沉重的木棒竟然直接将那青铜戈的木杆砸得断,连同那名甲士一起轰飞了出去。
胸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又一名徒卒举着木盾冲来。
李陵看都不看,直接一脚踹出——“嘭!”
那徒卒连人带盾被踹得倒飞数米,砸倒了好几个同伴。
他如同人形战车,在敌阵中硬生生犁开一条血路。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无一合之敌!
浑屠和伏飞紧随其后,两人也是勇不可挡。
浑屠力大无穷,手中一柄石斧被他抡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都必然见血。
伏飞则更加灵活狠辣,专门攻击敌人的下盘和要害,手中的削尖木矛如同毒蛇出洞,刁钻狠毒。
在他们身后,八十名李氏佣兵团的士兵,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五人一组,十人一队,互相掩护,配合默契。
手中的青铜剑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切开敌人简陋的皮甲或衣物。
长长的木矛则有效地阻挡了敌人的靠近。
他们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地杀戮着,与周围混乱的绢邑和鄅国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李陵那无可匹敌的冲锋,瞬间扭转了战场的态势。
鄅国的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原本岌岌可危的绢邑军压力骤减。
袁阳看着在敌阵中所向披靡,直取对方主帅的李陵,激动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大声叫好:“李首领!真乃虎将也!”
李陵对周围的欢呼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那辆越来越近的主帅战车。
牟叔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支直奔自己而来的可怕队伍,尤其是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指挥周围的亲卫甲士上前阻拦。
“快,拦住他!”
牟叔夜厉声喝道,声音因惊怒而变调。
战车周围,十余名精锐的亲卫甲士立刻呈扇形展开。
手中的青铜戈齐齐放平,组成一道寒光闪闪的死亡之墙,死死护在主帅战车前。
数十名听到命令的鄅国徒兵,虽然心中恐惧,但也硬着头皮,举着简陋的木棒石斧围拢过来,试图用人数阻挡这尊杀神的脚步。
面对这骤然密集的防御阵型,李陵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速度再次飙升。
“滚开!”
他根本无视那些刺来的青铜戈,整个人如同狂暴的犀牛,合身撞入枪阵之中!
左手那面厚重的圆木盾猛地向前一顶!
“砰!咔嚓!”
最前面的两柄青铜戈竟然被这蛮横无比的力量直接撞得脱手!
持戈的甲士虎口崩裂,惨叫着向后跌退。
几乎在同时,李陵右手那根粗壮无比的大木棒如同攻城锤般自下而上抡起——“轰!”
一声闷响,一名试图从侧面攻击的甲士连人带盾被砸得离地飞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李陵就这样凭借着非人的力量和那面坚固的木盾,硬生生在枪林戈雨中撞出了一条通路。
青铜戈刺在他的木盾上,留下深深的刻痕,却无法穿透。
偶尔有攻击绕过盾牌落在他身上,也只能造成些许皮外伤,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几步之间,李陵便已突破了甲士的阻拦,冲到了战车近前。
“保护司马!”
车右卫士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挥戈刺向李陵面门。
李陵甚至懒得格挡,只是猛地一偏头,青铜戈尖几乎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左手木盾精准地向上猛地一撩,格开刺来的青铜戈,巨大的力量让车右卫士身体一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空隙,李陵右手的大木棒如同闪电般自下而上抡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砸向了牟叔夜的胸腹之间。
“嘭——”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牟叔夜身上的皮甲和青铜片根本无法承受这蕴含了霸王神力的重击,瞬间凹陷下去。
他双眼猛地凸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从战车上被直接砸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几步之外的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李陵毫不停顿,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剑落。
“噗嗤——”
寒光一闪,牟叔夜的头颅便被干脆利落地斩下。
李陵一把抓起那花白头发的头颅,将其高高举起,发出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声震四野:“牟叔夜已死!尔等主帅首级在此!降者不杀!”
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所有鄅国士兵的心头。
主帅......死了?!
被阵斩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鄅国的军阵如同被戳破的皮囊,瞬间崩溃!
“司马死了!”
“跑啊!”
最先崩溃的就是那些身着麻衣,由普通庶民和奴隶组成的徒兵。
他们丢弃了手中简陋的武器,四散奔逃,只想远离那个手持首级、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https://www.bshulou8.cc/xs/5142714/11111107.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