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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无解之笼


那一口猩红的血,如同一朵绝望的梅花,绽放在郡丞府古旧的窗棂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心腹幕僚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惊骇欲绝地冲上前去,声音都在发颤:“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快!快传郎中!”

张敬却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没有去看幕僚,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繁华而又陌生的世界,任由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痛。

不是身体的痛,而是一种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

他一生清正,两袖清风,视名节为生命,以“正大光明”四字为立身之本。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不惧任何宵小之辈的构陷。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摧毁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刀剑,甚至不需要证据。

只需要一个足够精彩的故事,一群足够愚昧的听众,以及一颗足够歹毒的心。

他的敌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辩论是非黑白。

对方直接掀翻了棋盘,将一桶最污秽的粪水,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让他从此站在阳光下,身上也永远散发着洗不掉的恶臭。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一种他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理解、更无法抵御的、来自深渊的谋略。

“不必了。”

张敬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

他用官袍的袖子,漠然地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白。

“大人,可是……”

幕僚心急如焚。

“一盆脏水,既然已经泼到了身上,是擦不掉的。”

张敬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案后坐下,身形挺得笔直,仿佛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的那根脊梁,已经布满了裂痕。

他平静地说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郡丞府闭门谢客。所有公务,一律以文书传递。在我洗刷冤屈之前,不见任何人。”

这是他此刻能做出的唯一选择以退为进,暂时隔绝外界,避免流言进一步发酵。

然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认输?

幕僚看着张敬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他知道,大人那颗坚若磐石的道心,已经被这一记毒计,彻底击碎了。

这座名为“清廉”的堡垒,看似固若金汤,却被人从地基处,用最阴险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蛀空了。

与郡丞府的死寂沉沉截然相反,淮南郡尉徐振的府邸,此刻却是高朋满座,笑语喧天。

“哈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

一名满脸横肉的武将,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兴奋地满面红光:“姓张的那个老匹夫,平日里总摆出一副圣人嘴脸,对我等武人动辄呵斥,今日总算是阴沟里翻船了!真是大快人心!”

“谁说不是呢?”

另一名官员摇着折扇,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什么清廉如水,我看是假正经!这下好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个妓子,连郡尉大人都敢拉下水,他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主座上的徐振身上。

徐振,淮南郡的最高军事长官,一个性格粗犷、脾气火爆的莽夫。

他与张敬一文一武,素来不合。

张敬嫌他粗鄙无文、与江湖人勾结;他则厌恶张敬的迂腐刻板、不近人情。

此刻,他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哼!那老东西也有今天!”

徐振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桌上,“他不是爱惜羽毛吗?老子倒要看看,他这次怎么把这身被屎糊了的毛给择干净!”

一名心腹凑上前,低声道:“大人,盐帮那边做得滴水不漏,一口咬定就是受您请托。这张敬若是来找您对质,您看……”

“对质?”

徐振眼睛一瞪,狞笑道,“他敢来,老子就敢认!他张敬能为了个婊子坏了规矩,我徐振为什么不能为了江湖义气帮个小忙?到时候,咱们就去太守大人面前说道说道,看谁更占理!”

这番话,说得无耻至极,却也直接点明了眼下局势的关键。

当一件事情被“公认”为事实之后,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谁能利用这个“事实”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谁才是赢家。

徐振显然深谙此道。

他不仅不打算澄清,反而准备顺水推舟,将这盆脏水彻底泼实在张敬身上,最好能将他直接淹死!

一时间,堂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些平日里被张敬压得喘不过气的官员们,仿佛已经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道德楷模,从神坛轰然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

他们觥筹交错,他们弹冠相庆。

没有人意识到,在他们头顶那片看不见的天空中,一只冰冷的、属于神明的眼睛,正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南阳城,神坛之上。

林河凭栏而立,俯瞰着下方那座已经完全属于他的城市。

初升的朝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尊真正的神祇。

影手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淮南的消息已经传回。”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敬畏,“第三步,已成。张敬闭府不出,据说……当日便呕血不止。”

“是吗。”

林河的回应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影手身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让这位顶尖的刺客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你觉得,这就结束了?”

林河淡淡地问道。

影手一怔,随即答道:“张敬名节尽毁,道心已破,在官场上已是死人一个。属下以为,计划已然功成。”

“不。”

林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还不够。”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哪怕它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它依然是老虎。只要它还活着,就依然有翻盘的可能。”

林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

“我要的,不是让他身败名裂,不是让他闭门等死。我要的,是让他自己,亲手,走出那个笼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条疯狗。”

影手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忽然明白了公子的意图。

原来,前面那三步环环相扣的毒计,那足以让任何人都万劫不复的诛心之策,竟然……

还只是前奏!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传令给冯奇。”

林河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声音变得飘渺而冷酷,“告诉他,戏,才刚刚开场。现在,该把那件最关键的道具,送到张敬的手上了。”

“让他亲眼看看,那件被他‘赎’回来的瓷器,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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