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王老板的追杀
玉米叶割在脸上像细碎的刀片,林夏攥着那枚刻着"仲"字的胸针往前跑,木牌上"仲山园"三个字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
王老板的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近,枪响时她猛地扑倒在田埂后,子弹打在旁边的陶罐上,碎瓷片溅了满脸。
"跑啊!"
王老板的笑声混着风声滚过来:"老银匠当年就是躲在这片玉米地,手里攥着半枚银链断气的!"
林夏咬住嘴唇爬起来,齿间尝到血腥味。刚才从木屋后窗跌下来时崴了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前面突然出现片齐腰高的艾草,她一头扎进去,浓烈的药香瞬间裹住了她——这味道和自己枕着的药枕一模一样。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林夏屏住呼吸,透过艾草缝隙看见王老板站在田埂上,正举着枪四处张望。
他脖颈上的银链垂在月白褂子外面,链坠的狗尾巴花在风里摇晃,缺角的花瓣像是在滴血。
"林医生,"
他突然朝着艾草丛笑了:"你以为藏得住?那本账记着秦仲山三十年的血债,谁拿到都活不过今晚。"
远处传来汽艇的马达声,这次却不是追来的方向。
林夏抬头看见天边飘着一朵纯白的云,像极了那艘插着完整狗尾巴花旗的汽艇。
王老板的脚步声绕到了侧面。林夏顺着艾草丛往坡下滚,泥土混着草汁糊了满脸。
坡底是一片晒谷场,几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正蹲在石碾旁分拣草药,看见她滚下来都惊叫着散开了。
"是林小姐吧?"
一个梳双髻的姑娘突然扑过来,拽起她就往谷仓跑:"张婶说你会来!"
谷仓的木门刚关上,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姑娘把她推进草垛后的暗门,压低声音说:"这是当年兰心先生藏药方的地方,王老板找不到的。"
暗门后是一间低矮的石室,石壁上钉着密密麻麻的木架,摆满了贴着标签的陶罐。
林夏借着姑娘手里的电筒一看,标签上写的都是一些寻常药材,当归、黄芪、紫苏......但罐底的落款却全是人名,赵老栓、钱木匠、孙铁匠......
"这些都是十年前矿难的幸存者。"
姑娘用电筒照亮了石壁上刻着的字——竟是一张人体经络图,只是穴位处都用朱砂点了标记,旁边注着药材名:"兰心先生说,每个人的病都藏在血脉里,就像账本藏在银饰里。"
林夏的目光落在最角落的陶罐上,标签写着"林振国"三个字。
她伸手抱下来,罐口的塞子一拔,一股熟悉的艾草味飘出来,里面装着的不是药材,而是一叠泛黄的药方。
"这是你父亲的药方。"
姑娘指着药方角落的小印章:"兰心先生说,林医生当年就是靠这些丹方,救了半个矿上的人。"
石室突然晃了一下,外面传来了谷仓门板被撞的声音。
王老板的吼叫穿透了石壁:"把账本交出来!不然烧了这谷仓,让你们跟这些草药一起化成灰!"
姑娘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质药碾,递给林夏:"兰心先生教过我们,遇乱则碾药,药香能引路。"
林夏握住药碾的一瞬间,突然想起父亲药方里的一句话:"气血如舟,药如篙,顺则行,逆则覆。"
她把药方塞进怀里,抓起一把晒干的艾草放进药碾,用力碾了起来。
艾草的香气越来越浓,混着外面飘进来的硝烟味,竟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石壁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姑娘指着经络图上的"涌泉穴":"按下去!这是通往祠堂的密道!"
林夏的指尖刚按在朱砂点上,石室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外面传来了谷仓起火的噼啪声,浓烟从门缝里钻进来,呛得她直咳嗽。
姑娘推了她一把:"快下去!我引开他们!"
林夏刚钻进密道,就听见上面传来了姑娘的声音:"王老板,账本在我这儿呢!"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远去,还有王老板怒骂着追赶的声音。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顺着石壁摸索着往前走。
脚下的石阶很陡,时不时踢到一些圆滚滚的东西,弯腰一摸,竟是些晒干的山楂果,滚得满地道都是。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透出微光。林夏爬上去一看,竟是一间祠堂,供桌上摆着十几个牌位,每个牌位前都放着一个银质小物件——发簪、手镯、长命锁......。
供桌最中间的牌位写着"兰心之位",前面摆着一个银链,链坠的花瓣是完整的,正好能和她脖子上的那半枚合在一起。
林夏走过去,刚把两截银链对上,花瓣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子午流注,药引为舟,寅时出海,辰时靠岸。"
祠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晨光涌进来,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人——竟是那个在救生艇上中枪的汉子,肩膀上的伤口缠着布条,渗出了血迹,却笑得很亮:"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儿!"
"你没死?"
林夏惊讶地看着他脖子上的银链,链坠的缺口处缠着纱布。
"王老板的子弹擦着骨头过去的。"
汉子往供桌上放了一个布包,打开来全是银饰,每件上面都刻着字,拼在一起竟是半本账本:"这些是兰心先生当年让我们每个人保管的,今天终于能拼起来了。"
林夏突然注意到供桌下的石槽,里面泡着一些草药,散发出和父亲药方里一样的味道。
她伸手捞起一把,是晒干的紫苏叶,叶片背面用朱砂画着小小的十字,和上海药材铺里的柏叶记号一模一样。
"这些是用来辨认自己人的。"
汉子指着石槽里的水:"兰心先生说,真药材遇水会显色,就像真心遇危难会现形。"
祠堂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夹杂着妇人们的惊叫声。
汉子抓起供桌上的银刀:"王老板肯定带了人过来,你从后门走,去码头找张船长,他脖子上有朵完整的狗尾巴花。"
林夏刚摸到后门的门闩,就听见前面传来枪声。
她回头一看,汉子正捂着胸口倒下去,手里的银链掉在地上,链坠滚到她脚边,花瓣里嵌着的小纸片滑了出来,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杏林堂后院,槐树第三枝。"
王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了祠堂门口,手里的枪还冒着烟。
他踢了踢地上的汉子,狞笑着说:"兰心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不怕死。"
林夏猛地拉开后门冲出去,身后的枪声追着她的脚步响起。
后门通向一片菜园,菜畦里种着大片的艾草,刚长出来的嫩叶上沾着露水,在晨光里闪着光。
她顺着田埂往前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王老板的笑声像蛇一样缠过来:"林小姐,你跑不掉的,这片菜园的尽头是悬崖。"
林夏转身往菜园深处跑,脚下的泥土越来越软,突然一陷,整个人跌进了个地窖。
地窖口的盖子"砰"地一声合上了,黑暗里传了一来个苍老的声音:"别怕,是自己人。"
油灯被点亮的一瞬间,林夏看见一个白发老人坐在草堆上,手里拿着一个银质听诊器,听筒处刻着一个"医"字。
"您是......"
林夏注意到老人手腕上的银链,链坠缺了片花瓣。
"我是当年矿上的老郎中。"
老人把听诊器递过来:"兰心先生说,等看到带'夏'字胸针的姑娘,就把这个给她。"
林夏接过听诊器,冰凉的银面贴在手心,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医书里画的听诊器,形状一模一样。
她把听诊器放到耳边,竟能听到地窖外的动静,王老板的吼叫清晰地传了进来:"把地窖挖开!我就不信她能钻到地里去!"
老人突然从草堆里翻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件银质的药箱,钥匙孔正好能插进林夏那枚刻着"夏"字的胸针。
林夏把胸针插进去,锁"咔哒"一声开了,里面装着的不是药材,而是一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父亲和兰心的合影。
"你父亲当年就是用这些丹方,救了兰心先生的命。"
老人指着照片背面的字:"后来矿难发生,他把账本拆成碎片藏在银饰里,让我们这些人带着逃出来,自己却......"
地窖突然震动起来,头顶传来了镐头挖地的声音。
老人把药箱塞给林夏:"从地窖的暗门走,一直能通到海边的礁石群,那里有一艘渔船在等你。"
林夏刚钻进暗门,就听见头顶的盖子被撬开的声音。
她在黑暗里拼命地往前爬,身后的枪声和老人的咳嗽声混在一起,突然一声闷响,咳嗽声停了。
暗门的尽头透着光亮,林夏爬出来,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的礁石上,下面就是翻滚的海浪。
一艘渔船正泊在礁石旁,船头站着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
"林小姐快上船!"
男人伸手过来拉林夏上船。
林夏刚抓住他的手,就听见悬崖上响起了枪声。
她回头一看,王老板正站在崖边,举着枪瞄准了她,手里攥着半枚银链。
船突然晃动起来,男人猛地把她拽上船,自己却晃了一下,子弹打在他的胳膊上。
他咬着牙撑起船帆,海风卷着帆布鼓起来。
林夏低头看向怀里的药箱,锁扣处的银链突然滑出来,链坠的花瓣完全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杏林堂的药罐,底有乾坤。"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白色的汽艇正破浪而来。
林夏突然想起汉子说的张船长,抬头看向那艘汽艇,驾驶舱里站着的人朝她举起了手。
船帆突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男人捂着流血的胳膊喊道:"那是秦老板的船!他们是来抢账本的!"
林夏的手触到药箱里的银刀,刀柄上刻着的"夏"字硌得手心生疼。
她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两艘船,突然明白兰心照片背面那句话的意思——原来秦仲山,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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