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假戏真演
潜艇的轮廓在火光中越来越清晰，中山装男人手里的引爆器闪着红光，像一只蛰伏的眼睛。
二愣子爹被捆在栏杆上，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陈野，他们人太多了。”
林夏压低声音，指尖摸到船板下藏着的备用银针。
刚才匆忙上船，药箱里只带了最常用的几根，对付甲板上那几个黑衣大汉怕是不够。
陈野把船桨横在身前，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我刚才从暗河摸上来时，看见他们在往潜艇里搬箱子，像是要转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中山装男人胸前的银牌子:“那就是血手阎罗的人，阎字牌分金银铜三级，他这种银牌，至少带过三十个人。”
林夏的心沉了沉。刚才魏二说的果然不假，这些人根本不是冲着周教授的宝贝来的，他们要的是实验室里的东西。
可二愣子爹明明被关在实验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潜艇上？
“你看他脚边。”
陈野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中山装男人脚边堆着几个黑布包裹，边角露出的金属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像是某种仪器的零件。
更奇怪的是，那些包裹上都贴着黄色的封条，上面盖着一个模糊的红色印章，看着不像江湖帮派的记号。
“是军政部的章。”
陈野的声音带着寒意:“我在暗河隧道里见过同样的封条，他们把实验室的资料装箱时，都盖了这个。”
林夏猛地想起周教授失踪前说过的话。老教授总念叨着“不该让他们把东西运走”，当时只当是胡话，现在看来，周教授恐怕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势力，背后还有军政部的影子。
潜艇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光柱在渔船上停留了片刻。
中山装男人似乎认出了他们，举起引爆器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医生，陈先生，别来无恙。”
扩音器里传出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既然来了，不如上来喝杯茶？”
陈野突然将船桨狠狠插入水中，渔船借着反作用力猛地转向，擦着潜艇的船身滑了过去。
“抓紧！”
他低喝一声，伸手抓住林夏的手腕。
林夏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他拽着跃起来，稳稳落在潜艇的甲板上。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渔船撞上暗礁，碎成了木片。
“把他们抓起来。”
中山装男人收起引爆器，慢条斯理地掏出怀表看了看:“动作快点，半小时后准时启航。”
两个黑衣大汉立刻扑上来，手里的短棍带着风声砸向陈野的后颈。
林夏反手抽出两根银针，指尖一弹，银针精准地扎在大汉的曲池穴上。
两人顿时胳膊一麻，短棍“当啷”落地，捂着胳膊痛呼起来。
“有点意思。”
中山装男人挑了挑眉，从腰间摸出一把黑色手枪，枪口慢悠悠地对准二愣子爹:“林医生要是再动，这老头可就成筛子了。”
林夏的动作僵住了。二愣子爹的脸色已经发紫，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刚才在暗河出口发现的“替身”脖子上有胶水痕迹，说明这些人早就做好了掉包的准备，真正的二愣子爹对他们来说，恐怕也只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筹码。
“放了他。”
陈野突然开口，慢慢举起双手，“实验室的密码我知道，你们不是要里面的试剂吗？我可以帮你们拿。”
中山装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黄牙：“陈先生倒是爽快。不过密码这东西，还是让林医生去输比较好——周教授当年设置密码时，用的可是林医生的生辰八字。”
林夏浑身一震。这事她只告诉过周教授，连陈野都不知道。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这种私密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看来你们调查得很清楚。”
林夏缓缓放下手，目光扫过甲板上的箱子:“但你们运不走的，实验室的试剂需要恒温保存，超过一小时就会失效。”
中山装男人的脸色变了变。他显然没料到这点，捏着怀表的手指紧了紧：“那就请林医生辛苦一趟。”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看好他们，我去启动舱门。”
陈野被反绑在栏杆上时，悄悄用肩膀碰了碰林夏的胳膊。
她摸到他掌心塞过来的东西，是半块碎瓷片，边缘很锋利。
刚才在渔船上他攥着玉佩时，手里应该就藏着这个。
两个黑衣大汉押着林夏往舱门走，经过二愣子爹身边时，她故意脚下一滑，撞在大汉身上。
借着这一撞的力道，指尖飞快地在二愣子爹的人中穴上按了一下。
老头闷哼一声，眼皮动了动，看来只是被迷晕了，还有救。
实验室藏在漩涡底下的溶洞里，舱门打开时，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林夏被推搡着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墙上的温度计——零下五度，果然是恒温环境。
“密码锁在操作台左边。”
中山装男人举着手枪跟在后面:“别耍花样，里面的摄像头能看到你的每根手指。”
林夏站在操作台前面，手指悬在密码锁上方。
屏幕上显示着输入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时却没有按数字，而是在面板上快速敲击了三下——这是她和周教授约定的紧急信号，能触发实验室的备用电源。
“你在干什么？”
中山装男人厉声喝道，枪口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别急。”
林夏的声音很稳:“密码需要生物验证，得先让系统识别我的指纹。”
她假装按指纹的一瞬间，余光扫到墙角的通风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说明备用电源已经启动了。
周教授说过，备用电源启动后，实验室会在五分钟后释放麻醉气体，浓度足够放倒一头大象。
但她必须拖住时间，让陈野有机会解开绳子。
“滴——密码错误。”
电子音突然响起，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闪烁。
中山装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你故意的！”
“可能是系统故障。”
林夏往后退了一步，撞在操作台上，碰倒了旁边的试剂架。
五颜六色的试剂瓶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其中一瓶绿色的液体溅在男人的皮鞋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小洞。
“这是强酸！”
林夏故意提高声音:“看来你们不仅没做功课，连实验室的危险品都没弄清楚。”
男人果然被唬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舱门外突然传来了枪声，紧接着是陈野的吼声：“林夏！趴下！”
林夏立刻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去，打在密码锁上，冒出一串火花。
她滚到操作台底下，听见中山装男人骂了一句，脚步声朝着舱门跑去。
从缝隙里看出去，陈野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正和冲进来的黑衣大汉缠斗。
他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钢管滴在地上，却丝毫没影响动作，一钢管砸在大汉的膝盖上，听得人牙酸。
“快关舱门！”
中山装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慌，他显然没想到陈野能挣脱。
林夏猛地从操作台底下爬出来，扑向舱门的控制按钮。
就在她按下关闭键的一瞬间，看见陈野被两个大汉缠住，根本没时间冲进来。
“别关！”
陈野嘶吼着，试图挣脱束缚，却被一个大汉狠狠踹中了肚子，弯下了腰。
舱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打斗声。林夏背靠着冰冷的舱门滑坐在地，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她做到了，麻醉气体很快就会释放，这些人都会被放倒，但陈野还在外面，他们会不会对他下死手？
操作台的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段视频——是周教授。
老教授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对着镜头说话时，声音一直在发抖：“小夏，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他们还是找来了。实验室的试剂其实是病毒样本，当年日本人留下的，我一直在研究解药……”
林夏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军政部会插手，为什么血手阎罗的人要抢这些东西——这根本不是什么宝贝，是能毁灭一个村子的病毒。
“……样本必须在零下十度保存，一旦暴露在常温下就会扩散。密码的最后两位是你的生日，记住，永远别让他们把样本带出去……”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变成一片雪花。林夏抬头看向那些黑色的箱子，原来封条不是为了保密，是为了保温。
刚才中山装男人看怀表，恐怕不是在看启航时间，是在算样本还能保存多久。
通风口开始冒出白色的雾气，带着淡淡的杏仁味——麻醉气体开始释放了。
林夏捂住口鼻，摸索着找到周教授藏起来的应急通道，那是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爬出去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看来麻醉气体起作用了。
通道尽头连着暗河，水流很急，她只能抓住岩壁上的藤蔓慢慢往下滑，脚下突然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黑衣大汉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是陈野的那把。
林夏的心揪紧了。陈野一定来过这里，他用手术刀解决了守卫，却没留下任何记号，是遇到危险了吗？
就在这时，暗河的下游传来一阵马达声，还有刺眼的光柱扫过来。
林夏赶紧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看见一艘汽艇正往这边驶来，船头站着的人竟然是王海涛，身边还跟着几个穿军装的人。
“王队？”
林夏试探着喊了一声。
王海涛猛地回头，看见她时愣住了：“林医生？你怎么在这？我们接到消息，说这里有病毒泄漏……”
“是血手阎罗的人，他们要运走病毒样本！”
林夏刚要爬出去，突然看见汽艇的阴影里，有个穿军装的人对着通讯器低语，袖口露出半块银牌子——上面刻着个“阎”字。
她的血液瞬间冻结了。王海涛带来的人里，有血手阎罗的卧底！
汽艇靠岸时，林夏悄悄缩回手，摸到口袋里的碎瓷片。
她看见王海涛被那个卧底用枪指着头，推下了汽艇，掉进湍急的暗河里。
“把她找出来。”
卧底的声音很冷静:“将军要活的，她知道密码。”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夏握紧了碎瓷片，后背抵住冰冷的岩壁。
她终于明白周教授为什么说“他们无处不在”，原来军政部里早就被血手阎罗的人渗透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三短两长——是陈野的暗号！
林夏猛地回头，看见暗河上游的水面上漂着个东西，是陈野的那半块玉佩，正随着水流慢慢漂过来。
玉佩下面似乎系着什么，在水里一闪一闪的，像是金属的反光。
而那个卧底已经走到了岩石前，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照亮了她藏在阴影里的脸。
“找到你了。”
卧底的枪口缓缓抬起，嘴角勾起一抹和中山装男人如出一辙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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