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美人
苏晴带着林夏和世玉穿过狭窄的夹道，墙角的青苔蹭得裤脚发潮。
转过两个弯，派出所灰色的后墙赫然出现在眼前，墙头上的电网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从这里翻进去，直接通后院仓库，”
苏晴压低声音，指着墙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我表哥以前在这儿当联防队员，带我来过一次。”
世玉先爬上树，踩着粗壮的枝桠翻上墙头，回头朝林夏伸出手。
林夏把文件袋塞进怀里，踩着树干往上爬，掌心被树皮磨得发疼。
刚翻过墙头，就见吴军正蹲在仓库门口抽烟，看到他们吓了一跳，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
“你们怎么从这儿冒出来了？”
吴军赶紧把他们拉下来，“我正到处找你们呢，赵天霖报案说你们抢了他的商业机密。”
“他说反了，”
林夏掏出文件袋，“这是苏晴小姐提供的证据，赵天霖挪用商会资金，转给一个叫陈先生的人，很可能就是赵德昌提到的‘先生’。”
吴军接过文件袋，刚翻开看了两页，仓库的门突然被推开，王所长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看到林夏他们，脸色顿时变得尴尬。
“吴队，这……”
王所长搓着手，眼神躲闪。
吴军把文件袋合上：“王所长来得正好，这里有新的证据，可能和赵家祖坟的案子有关。”
王所长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苏晴脸上扫了一圈：“苏会计？你怎么在这儿？赵会长正到处找你呢。”
苏晴往林夏身后缩了缩，指尖掐进掌心。
林夏注意到王所长说话时，右手一直按着腰间的对讲机，指节发白，显然是在紧张。
“王所长认识这位陈先生吗？”林夏突然问。
王所长一愣，眼神闪了一下：“不……不认识。我就是个小所长，哪认识什么大人物。”
他的语速突然变快，像是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世玉在林夏耳边小声说：“他在撒谎，刚才提到陈先生时，他的眉毛皱了一下，嘴角还往下撇了撇。”
林夏点点头，正想再问，吴军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挂了电话后说：“后山出事了，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死状和赵德昌一样，也是皮肤发青，像是被煞气反噬。”
“还有那个尸煞呢？”林夏追问。
“棺材空了，”
吴军沉声道，“尸体不见了。”
林夏心里一沉，看来那个陈先生已经得手了。
她看向苏晴：“你知道陈先生的底细吗？”
苏晴摇摇头：“只知道赵天霖每个月都会往那个账户转一大笔钱，有时候还会亲自去上州一趟，说是见一位重要的客户。”
“上州……”
林夏想起奶奶提过的往事，“我奶奶以前好像在那里住过。”
就在这时，王所长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里面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上州”“林家”“尸体”几个词。
王所长脸色一变，赶紧关掉对讲机：“没什么，是下面的人乱报信。”
林夏盯着他：“王所长，上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所长避开她的目光：“我……我不知道。吴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所里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不等吴军回应，就带着警察匆匆走了。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世玉笃定地说，“刚才对讲机响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直了，嘴角还在哆嗦。”
吴军皱着眉：“要不要把他叫回来问问？”
“不用了，”
林夏摇头，“他不会说的。我们现在得赶紧去上州，那个陈先生很可能在那里，而且……”
她想起苏晴刚才的话，“赵天霖去上州见的客户，说不定就是他。”
吴军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可是这里的案子还没结，赵天霖……”
“赵天霖暂时不会有危险，”
林夏说，“那个陈先生既然已经得到了尸煞，肯定会先去上州，那里才是他的目的地。”
她转向苏晴，“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上州吗？那里可能更安全。”
苏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在商会待不下去了，赵天霖不会放过我的。”
当天晚上，四人悄悄离开了青溪镇，坐上去往州的火车。
火车在黑夜里行驶，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像极了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林夏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思绪万千。
那个陈先生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炼尸煞？还有上州的林家，和奶奶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世玉坐在她对面，拿着林夏画的表情图谱在看，时不时抬头观察周围的乘客。
他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打电话，脸上堆着笑，眼角却没有皱纹，便对林夏说：“师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在假笑？”
林夏看了一眼：“不止，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摸鼻子，这是心虚的表现，很可能在撒谎。”
世玉恍然大悟，继续观察。
苏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却一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吴军坐在她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火车行驶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终于到达上州。
下了火车，林夏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街道两旁的老房子，墙上的斑驳痕迹，都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吴军提议，“然后再打听陈先生的下落。”
他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刚放下行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出去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张布告议论纷纷，布告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赵天霖！
“这人不是商会的赵会长吗？怎么成通缉犯了？”
“听说他挪用公款，还和几起命案有关，真是没想到啊。”
“何止啊，我听说是和什么邪术有关，好像还挖了人家的祖坟……”
林夏心里一动，看来吴军已经把证据交上去了。
她挤到前面，仔细看布告上的内容，上面写着赵天霖涉嫌挪用资金、故意伤害、非法祭祀等多项罪名，悬赏通缉。
“这下赵天霖插翅难飞了，”
世玉松了口气，“那个陈先生失去了资金来源，应该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吧？”
“没那么简单，”
林夏摇头，“他已经得到了尸煞，钱对他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了。”
她看向布告下方的落款日期，是昨天发布的，“赵天霖应该还没离开青溪镇，说不定已经被抓了。”
就在这时，一个卖报的小贩经过，嘴里喊着：“看报看报！上州林家老宅挖出无名女尸，疑似百年前冤案受害者！”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买了一份报纸，打开一看，头版头条就是林家老宅的新闻，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老宅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奶奶以前给她看过的老照片。
报纸上说，施工队在拆迁林家老宅时，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女尸，尸体保存完好，穿着百年前的服饰，脖子上有勒痕，疑似被人谋杀。
警方正在调查死者身份，有知情者可以提供线索。
“林家老宅……”
林夏喃喃自语，“奶奶说过，我们家以前确实住在上州，后来才搬走的。”
世玉凑过来看报纸：“师父，这会不会和你奶奶说的往事有关？那个被冤枉的祖先，会不会就是这个女尸？”
林夏没有回答，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和那个陈先生脱不了干系，还有那个尸煞，说不定就是冲着林家来的。
“我们得去林家老宅看看，”
林夏当机立断，“不管那个女尸是谁，都和我们林家有关。”
吴军看着报纸：“可是那里现在肯定有警察，我们去了也进不去。”
“我有办法，”
林夏想起奶奶给她的一把钥匙，说是老宅的备用钥匙，“我奶奶给过我一把钥匙，说不定还能用上。”
四人按照报纸上的地址，找到了林家老宅。
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门口有警察看守，周围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看来动静不小，”
吴军观察着四周，“我们怎么进去？”
林夏指了指旁边的小巷：“从那边绕到后面，应该有个后门。”
他们绕到小巷里，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后门，门锁已经生锈了。
林夏掏出钥匙，试了试，竟然真的打开了。
四人悄悄溜进去，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留着挖掘的痕迹，那个坑洞旁边放着一些工具，显然是施工队留下的。
“尸体已经被运走了，”
吴军查看了一下坑洞，“只剩下一些土。”
林夏走到坑洞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土里面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和东方峰、赵德昌身上的煞气味道很像。
“这里确实有煞气，”
林夏肯定地说，“那个女尸很可能也被炼过，和那个尸煞一样。”
世玉环顾四周，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缠着红绳，和青溪镇祠堂的红绳很像。“师父，你看那棵树，是不是也有问题？”
林夏抬头看去，眉头紧锁：“这是锁魂阵，用红绳把魂魄锁在树里，让她们永世不得超生。”
她走到树下，仔细查看红绳的结，“和祠堂的锁魂结不一样，这个结更复杂，里面还掺了人的头发。”
“是谁这么残忍？”
苏晴忍不住问道，脸色发白。
林夏站起身，目光落在正屋的门上：“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正屋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屋里积满了灰尘，摆放着一些老旧的家具，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中间坐着一位老太太，眉眼间和林夏有几分相似。
“这应该就是我的太奶奶，”
林夏看着照片，“奶奶以前给我看过她的照片。”
世玉注意到照片旁边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空的，像是被人拿走了什么。“师父，这里以前是不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夏走过去，拿起相框看了看，后面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宁氏，三十七岁，上州医院。”
“宁氏？”
林夏愣了一下，“这是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
四人赶紧躲到里屋，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在和其他人说着什么。
“就是这里，”
男人指着那张空相框，“照片应该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找，先生等着要呢。”
林夏心里一动，这个男人提到的“先生”，会不会就是陈先生？她示意世玉仔细观察那个男人的表情。
世玉点点头，盯着男人的脸——他说话时，嘴角一直微微上扬，像是很得意，但眼角却没什么笑意，而且时不时地摸一下眼镜，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在撒谎，”
世玉小声对林夏说，“他找照片是假的，好像在找别的东西。”
林夏也看出来了，那个男人虽然表面上在指挥手下找照片，眼神却一直在屋子里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物品。
过了一会儿，一个手下拿着一本旧医案跑过来：“先生，找到这个，好像是林家以前的医案。”
男人接过医案，翻开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真笑，眼角也有了皱纹：“太好了，就是这个！赶紧收起来，我们走！”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那本医案很可能记录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她刚想出去阻止，就被吴军拉住了。吴军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看着那些黑衣人离开，林夏才松了口气：“那本医案肯定很重要，里面说不定有关于尸煞和煞气的记载。”
“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晴问道，声音发颤。
林夏走到刚才那个手下找到医案的地方，那里是一个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书。
她仔细翻找，希望能找到些线索，突然发现书架后面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苍劲有力，和之前那封邀请函上的字迹很像。
信里写着：“宁氏已除，林家余孽不足为惧，尸煞炼成之日，便是林家覆灭之时。陈字。”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旗袍的美丽女子，眉眼间和林夏有几分相似，背面写着：“宁氏，三十七岁旧照。”
林夏恍然大悟，原来宁氏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而且很可能是被陈先生害死的，那个被挖出来的女尸，说不定就是她！
“这个陈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恨我们林家？”
林夏攥紧信纸，手在发抖。
世玉注意到她的表情：“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林夏摇摇头：“我奶奶从来没跟我提过宁氏，也没说过林家有什么仇人。”
她看向那本被黑衣人拿走的医案，“看来我们得找到那本医案，才能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越来越近。
吴军走到门口看了看：“好像是冲着这里来的，我们得赶紧走。”
林夏把信和照片收好：“我们去上州医院，信里提到了宁氏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四人匆匆离开林家老宅，刚走到巷口，就看到刚才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被警察抓了起来，他手里的医案掉在地上，被一个警察捡了起来。
林夏心里一喜，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她正想上前说明情况，却看到那个男人突然对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然后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皮肤也开始发青，和赵德昌他们的死状一模一样。
警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发现他已经死了。
林夏看着地上的医案，心里一沉，那个陈先生果然心狠手辣，为了不让秘密泄露，竟然连自己的手下都杀。
“现在怎么办？医案被警察拿走了，我们拿不到了。”世玉急道。
林夏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们还有线索。”
她拿出那张照片，“宁氏在三十七岁时去过上州医院，我们去那里查查，说不定能找到她的病历，了解她的死因。”
四人往医院的方向走去，林夏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不管那个陈先生是谁，都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走到医院门口时，林夏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是王所长！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所长也看到了他们，脸色一变，赶紧转身想走，却被林夏叫住了：“王所长，你怎么会在上州？”
王所长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却很慌乱：“我……我来出差，顺便看看病。”
他说话时，手一直在摸口袋，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世玉碰了碰林夏的胳膊，小声说：“他在撒谎，你看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嘴角还在哆嗦。”
林夏盯着王所长：“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她拿出那张宁氏的照片。
王所长看到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你就别管了，”林夏步步紧逼，“你是不是认识宁氏？还有那个陈先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所长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想匆匆离开。
林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说清楚，别想走！”
王所长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显然是被逼到了绝境。
林夏停下脚步，心里纳闷，王所长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他和宁氏的死有关？还是说，他知道那个陈先生的秘密？
就在这时，医院里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朝着王所长围了过来。
王所长吓得腿一软，刀掉在了地上。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王所长，先生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林夏心里一紧，这些人肯定是陈先生的手下。
她拉着世玉和苏晴往后退，示意吴军做好准备。
眼看黑衣人就要抓住王所长，突然从旁边冲出几个警察，和黑衣人打了起来。原来是吴军刚才悄悄报了警。
混乱中，王所长趁机往医院里跑，一个黑衣人追了上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着王所长的后背刺去。
“小心！”
林夏大喊一声，甩出手里的银针，钉在黑衣人的手腕上。
黑衣人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王所长趁机跑进医院，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见警察越来越多，不敢恋战，赶紧撤退了。
吴军上前和警察说明情况，林夏则带着世玉和苏晴走进医院，想找到王所长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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