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她的耳朵比眼睛低
医院门口的混乱刚歇,林夏攥着宁氏的照片,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甩针时的紧绷感。
王所长跑进医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那仓皇的模样不像是单纯避祸,倒像是在逃离什么比黑衣人更可怕的东西。
“要不要追?”
世玉攥着拳头,目光紧盯着走廊深处,方才黑衣人挥刀的狠劲还在他眼前晃。
林夏摇了摇头,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宁氏旗袍的盘扣:“他跑不远,而且……”
她抬头看向医院大厅墙上挂着的导诊牌,“我们先找宁氏的线索,王所长跑得了,病历总跑不了。”
吴军刚和警察交接完情况,快步走过来:“我跟他们说了王所长和黑衣人的关系,警方已经派人去追了。我们现在去查病历,得先去档案室登记。”
苏晴脸色还有些发白,却还是攥紧了随身的小包:“我跟你们一起,说不定能帮上忙——以前在商会管过档案,知道怎么快速找旧资料。”
四人穿过挂号大厅,往行政楼后的档案室走。
上州医院的主楼是民国时期留下的老建筑,木质走廊踩上去咯吱作响,墙面上还留着当年的红十字标语。
走到档案室门口时,林夏忽然停住脚,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腥甜味。
和林家老宅坑洞里的土腥味、赵德昌身上的煞气味,竟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淡,混在老木头的霉味里,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怎么了?”
世玉注意到她的停顿。
“这里有煞气。”
林夏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很淡,但和老宅的味道一样。”
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翻找登记本时手指有些发抖。
听到“宁氏”“三十七岁”这两个信息,她愣了愣,抬头看了林夏一眼:“你们找这位宁女士的病历?这可是几十年前的旧档案了,说不定早就销毁了。”
“麻烦您帮我们查查,很重要。”
林夏把照片递过去,“就是她,您有印象吗?”
老太太接过照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这人我有点印象,大概是三十年前吧,她常来医院,每次都穿得很体面,却总往妇产科跑,有时候还会去精神科那边。”
她顿了顿,手指点了点照片上宁氏的脸,“那时候她脸色特别差,眼睛下面总是青的,像是很久没睡好。有一次我碰到她在走廊哭,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孩子保不住了’,再问就不肯说了。”
“孩子?”
林夏心里一动,“她当时是怀孕了?”
“应该是,”
老太太起身去翻最里面的铁柜,“那时候医院的旧档案都存在这儿,我帮你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产检记录或者病历。”
铁柜拉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老太太在一堆泛黄的档案袋里翻找着,时不时咳嗽两声。
林夏靠在窗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那股腥甜味越来越浓了。
她悄悄挪过去,储物间的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光。
“师父,你干什么?”
世玉跟过来,刚要说话,就被林夏捂住了嘴。
两人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储物间里堆着不少废弃的医疗器械,角落里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铁架床。
那股腥甜味,正是从白布下面飘出来的。
林夏刚要伸手推门,身后突然传来管理员老太太的声音:“姑娘,别去那儿!”
她回头,只见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档案袋,脸色有些慌张:“那间储物间以前是个小病房,三十年前死过一个人,之后就一直锁着,里面不干净。”
“死的是谁?”
林夏追问。
老太太把档案袋塞给她,推着她往门外走:“我也记不清了,年代太久了。这是宁女士的部分病历,你们赶紧拿走,别在这儿待太久,一会儿护士长该来查岗了。”
走出档案室,林夏迫不及待地打开档案袋。
里面只有几张残缺的产检记录和一张精神科的诊断单。
产检记录上写着“孕十七周,胎儿发育正常”,但最后一次检查日期停在了1993年7月12日,后面没有再续。
精神科的诊断单则写着“中度焦虑症,伴有幻听症状,建议住院观察”,
签字医生的名字被墨水晕染了,只看清一个“陈”字。
“幻听?”
苏晴凑过来看,“她当时为什么会有幻听?难道和那个陈先生有关?”
林夏指尖划过诊断单上的“陈”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医生,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陈先生?”
正说着,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警察的喊话:“王所长!你别跑!”
四人赶紧往声音来源处跑,只见王所长从楼梯间冲出来,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身后跟着两个警察。
他看到林夏他们,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突然转身往天台跑。
“拦住他!”
吴军大喊一声,率先追了上去。
林夏和世玉紧随其后,苏晴则留在原地,以防王所长回头跑。
天台的门没锁,王所长冲上去时,风把他手里的信封吹开了一角,掉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王所长和宁氏,两人站在林家老宅的槐树下,笑得很开心。
“原来他真的认识宁氏!”
世玉喊了一声。
王所长跑到天台边缘,下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信封,看着围上来的林夏和警察,嘴唇哆嗦着:“你们别过来!这信封里的东西,要是曝光了,上州一半的人都得完蛋!”
林夏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信封上:“这里面是宁氏的死因真相,对不对?还有陈先生的秘密?”
提到“陈先生”,王所长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个魔鬼……他当年害死了宁氏,现在又要杀我灭口!我不能死,我还有家人要养!”
“你既然知道他的秘密,为什么不报警?”
吴军往前挪了一步,“我们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
王所长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三十年前,宁氏就是因为想报警,才被他害死的!我亲眼看到的,却不敢说!这些年,我每天都做噩梦,梦见宁氏来找我要说法……”
他说到这里,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发青,和之前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死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不好!”
林夏心里一紧,“他中了煞气!”
她刚要冲过去,王所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点燃了信封的一角:“这些秘密,我带不走,也不能留给你们!陈先生不会放过任何人的!”
火苗很快窜了起来,林夏想上前抢,却被王所长推开。
信封在他手里烧成了灰烬,风一吹,散落在天台上。
王所长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灰,突然倒了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警察赶紧上前检查,摇了摇头:“没气了,和之前那个黑衣人一样,都是煞气中毒。”
林夏蹲下身,看着王所长发青的脸,心里满是不甘——唯一的线索,就这样被烧毁了。
她的目光扫过天台的地面,突然注意到王所长的手指缝里夹着一张没烧完的纸片,上面还留着几个字:“宁氏之死,与林家……”后面的字被烧掉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医”字。
“林家医……”
林夏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林家老宅被黑衣人拿走的那本医案,“难道宁氏的死,和林家的医术有关?”
就在这时,世玉突然指着天台门口:“师父,你看!”
林夏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正是林家的管家老宁!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宁看到天台上的情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落在王所长的尸体上,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他手里的布包上,绣着一朵暗紫色的花——和照片上斗笠人衣摆的暗纹,一模一样!
“是你!”
林夏猛地站起身,“你就是陈先生的人?林家老宅的黑衣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老宁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医案——正是被黑衣人从林家老宅拿走的那本!
他把医案举起来,对着林夏晃了晃:“林姑娘,想知道宁氏的死因,想知道陈先生是谁,就跟我来。”
“你想耍什么花样?”
吴军挡在林夏面前,警惕地看着老宁。
老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我没什么花样,只是想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一个你们找了很久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夏手里的照片,“还有,关于你奶奶的往事,关于林家的秘密,他都知道。”
林夏心里一动,奶奶从未提过的往事、宁氏的死因、陈先生的身份……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老宁要带他们去见的人。
她看了一眼吴军,又看了看世玉和苏晴,深吸一口气:“好,我跟你去。但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不会放过你。”
老宁收起医案,转身往楼梯间走:“放心,我不会害你——毕竟,你是林家的后人,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四人跟着老宁走出医院,坐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车子驶离市区,往郊区的方向开去。林夏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满是疑虑:老宁到底是谁?他要带他们去见谁?还有那本医案,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停在了一座废弃的教堂门口。
教堂的尖顶已经坍塌了一半,墙面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阴森森的。
老宁下车,推开车门:“到了,里面的人在等你们。”
林夏走下车,刚要往里走,突然注意到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熟悉的东西——一个绣着“陈”字的香囊,和赵天霖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心里一沉,刚要提醒吴军,教堂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正死死地盯着林夏。
“欢迎你,林夏小姐。”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了。”
林夏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你就是陈先生?”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摘下了面具。当看到那张脸时,林夏、吴军、世玉和苏晴都惊呆了——面具下面的脸,竟然和照片上的宁氏,有七分相似!
更让林夏震惊的是,那张脸的眉眼间,竟然和她奶奶,有着几分神似!
“你……你是谁?”
林夏的声音有些发抖。
男人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进来吧,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一样能解开所有谜团的东西。”
林夏站在原地,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他和宁氏、和奶奶、和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教堂里面,他要给他们看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教堂里走。刚跨进门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甜味——和医院档案室、林家老宅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更浓,浓得让人窒息。
教堂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似乎罩着什么东西。
男人走到玻璃罩前,转身看向林夏:“林夏小姐,你不是想知道宁氏的死因吗?不是想知道尸煞的秘密吗?看这里——”
他抬手掀开了玻璃罩上的黑布。
当看到玻璃罩里的东西时,林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玻璃罩里,躺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是照片上的宁氏!她的尸体保存得完好无损,脸色苍白,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
而更让林夏惊恐的是,宁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的襁褓上,绣着一个“林”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夏的声音颤抖着,“宁氏不是已经被埋在林家老宅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林家老宅挖出来的,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宁氏,一直在这里——被我养了三十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宁氏手里的照片上,“还有,这个婴儿,你想知道是谁吗?”
林夏猛地抬头,看着男人的眼睛:“是谁?”
男人笑了笑,抬手抚摸着玻璃罩,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这个婴儿,就是你——林夏小姐。你以为你是林家的后人,其实你是宁氏的女儿,是我……一手养大的棋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林夏的脑海里炸开。她看着玻璃罩里的宁氏,又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自己的身世、奶奶的往事、宁氏的死因……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骗局。
原来林振国夫妇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养父母,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而就在这时,教堂的后门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先生,你果然在这里。”
林夏回头,只见王所长竟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枪,脸色冰冷。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先生(戴面具的男人)看到王所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没死?”
“我要是死了,怎么看你揭开所有的秘密?”
王所长冷笑一声,枪口对准了陈先生,“当年你害死宁氏,嫁祸给林家,现在又想利用林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陈先生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王所长刺去。
林夏赶紧拉着世玉和苏晴躲到一边,吴军则冲上去,和陈先生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林夏突然注意到宁氏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玻璃罩里的尸体,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只有一片冰冷的白,和赵德昌、黑衣人死时的眼睛,一模一样!
“不好!她变成尸煞了!”
林夏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宁氏的尸体突然从玻璃罩里坐了起来,朝着最近的苏晴扑了过去。
苏晴吓得尖叫起来,世玉赶紧挡在她面前,却被宁氏一把推开。
眼看苏晴就要被尸煞抓住,林夏突然想起奶奶教过的制煞口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银针,朝着宁氏的眉心刺去。
银针刚碰到宁氏的皮肤,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瞬间僵住。
陈先生看到这一幕,疯了一样朝着林夏扑来:“你敢伤她!我杀了你!”
吴军赶紧拦住他,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烛台。
烛火掉在地上,点燃了地毯,火苗很快窜了起来,朝着玻璃罩的方向蔓延。
“快走!教堂要着火了!”
吴军大喊一声,一把推开陈先生,拉着林夏往外跑。
世玉也拉着苏晴跟在后面,王所长则拿着枪,死死地盯着陈先生:“你跑不了了!”
陈先生看着燃烧的火焰,又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宁氏,突然大笑起来:“跑?我为什么要跑?三十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林家的后人、宁氏的女儿、还有你们这些碍事的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洒在了宁氏的身上。
液体一碰到宁氏的皮肤,瞬间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宁氏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陈先生看着燃烧的宁氏,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一起死吧!都给宁氏陪葬!”
林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满是绝望。宁氏的尸体、陈先生的疯狂、燃烧的教堂……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而她的身世,她奶奶的往事,还有林家的秘密,似乎都要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宁氏的手指,在火焰中似乎在写着什么。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宁氏的手指,在玻璃罩上写了一个字:“医”。
医?什么意思?是指那本医案?还是指奶奶的医术?
林夏刚想追问,教堂的屋顶突然“轰隆”一声,掉下来一块横梁,正好砸在玻璃罩上。玻璃罩瞬间碎裂,火焰朝着林夏他们扑来。
“快走!”
吴军一把拉过林夏,朝着门口跑去。
四人冲出教堂,身后的火焰已经吞没了整个屋顶。
陈先生的惨叫声,宁氏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在夜空中回荡。
(https://www.bshulou8.cc/xs/5128521/23328951.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