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更聪明的办法

王忠领命而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正厅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王胖子，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还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那心虚紧张的模样，再明显不过。

莫不是真被陆准这个废物赘婿给算出来了？

一想到那冰冷的牢狱和严酷的刑罚，不少人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就连一直准备看陆准出糗被打脸的武坤元和刘继梅，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掌柜会捞油水，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太过分，他们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不聋不瞎，不配当家。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王大海一年就能贪墨一千多两。

这还只是一个布庄掌柜。

武家大大小小十几家铺子，要是都像他这样……那一年下来，岂不是要被贪掉上万两银子？

想到这个可怕的数字，武坤元和刘继梅只觉得心头滴血，再也无法装聋作瞎了。

武朝朝走到陆准身边，小声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问道：“夫君，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准侧头，对她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武朝朝又忍不住好奇：“可……可你是怎么算出来的？那么快？还有你画的那些……”

陆准拿起桌上那张写满符号的纸，也不避讳旁人，直接对武朝朝解释起来。

“这叫阿拉伯数字，这是加，这是减，这是乘，这是除……”

“用这种方法，配合一些特定的公式和逻辑，计算账目，远比用算盘更快，更精准，也更不容易出错……”

陆准将他的计算方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并没有避讳屋内众人。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厅内每一个竖着耳朵偷听的掌柜耳中。

什么？

还有这种算法？

更快？更精准？

那岂不是说……他们做的那些假账，根本无所遁形？

一时间，所有掌柜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脸上血色尽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

王忠回来了，身后跟着七八名身穿皂衣，腰挎佩刀的捕快。

为首一人，正是县衙的捕头李岩。

李岩一进门，目光便锁定了主位上的陆准，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陆公子！”

陆准点了点头，客气道：“李捕头，辛苦诸位跑一趟了。”

他伸手指向面如死灰的王胖子：“这位王掌柜，涉嫌贪墨我武家巨额银两，证据确凿，有劳李捕头将他带回衙门，严加审问。”

李岩立刻挺直了身板，朗声道：“陆公子放心！”

“县尊大人早有交代，您的事情，便是县尊大人的事情，我等定当全力配合，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捕快一挥手：“拿下！”

“是！”

两名捕快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扑向王胖子。

“不……不要抓我……我……”

王胖子惊恐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捕快们可不管这些，直接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王胖子，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出了正厅。

陆准看着王胖子被拖走，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转过头，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那些瑟瑟发抖的掌柜。

“好了，下一个。”

陆准笑呵呵地伸手，作势要去拿另一本账册。

“噗通！”

“噗通噗通！”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账册，底下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足足八个掌柜，争先恐后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

“姑爷饶命啊。”

“家主饶命！”

“小的知错了！小的糊涂啊！”

“小的贪了五百两，求家主开恩！”

“我……我一年贪了八百两……”

“我……一千二百两……”

掌柜们哭喊着，争相交代自己贪墨的数额，只求陆准能放他们一马，不要送官查办。

陆准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缓缓收回了手。

他转头，看向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的武坤元和刘继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倚重的‘顶梁柱’。”

“武家在二位的‘英明’带领下，我看，离破产也不远了吧？”

“你们！”

武坤元和刘继梅被这话气得差点吐血，再也顾不上面子，指着底下跪着的掌柜们破口大骂。

“好啊！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亏我们平日里那么信任你们！”

“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武家的？”

“一群蛀虫！白眼狼！”

“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用你们这群畜生。”

武坤元和刘继梅被气得身子发抖，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准对他们的怒骂充耳不闻，目光越过跪地求饶的众人，落在了那几个依旧稳稳坐着的掌柜身上。

这几人，大约还有五六个，此刻脸上虽没了之前的嚣张。

但也并未露出多少慌乱，反而显得有些镇定自若。

陆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问道：“诸位掌柜倒是坐得心安理得。”

“想来是对自己的账目很有信心，笃定本家主查不出什么来了？”

那几个掌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站起身，对着陆准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回家主的话。”

“我等自问经营铺子多年，虽不敢说有天大的功劳，但也从未做过有亏武家的事情。”

“账目清清楚楚，自然不怕家主查验。”

另一个矮胖的掌柜也跟着附和：“是啊，家主，我们可不像王大海他们那般糊涂。”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这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他们语气恭敬，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狡黠和笃定。

做假账？

那是蠢人才干的事，风险太大。

他们自有更“聪明”的办法。

只需平日里稍稍“提点”一下手底下的伙计，让他们在搬运、盘点时“不小心”弄丢一些货物，或者干脆监守自盗。

事后再以“正常损耗”的名义上报，多报一些数目。

如此一来，账面上永远是平的，货物少了，自然是“意外损耗”或者“失窃”，谁也查不出问题。

多报出来的那些“损耗”，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他们的腰包。

这法子虽然来钱慢了些，但胜在稳妥，就算账本翻烂了，也找不到半点破绽。

他们看着陆准，心中冷笑。

你不是会算账吗？

不是懂什么奇怪的符号吗？

可这账本上没记的东西，你又能奈我何？

几个掌柜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胜券在握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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