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全身上下,就剩下嘴硬
武朝朝的声音清脆,厅内众人,包括那些嚣张的掌柜,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这才猛然想起,这位平日里温婉娴静的大小姐,年幼时可是出了名的聪慧。
尤其是在算学一道上,天赋异禀,几岁时就能帮着看账。
就连过世的老太爷当年都曾多次当众夸赞,说她有经商之才。
只是后来老太爷去世,刘继梅掌权后,便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由,强行中断了武朝朝的学习。
想到这里,不少掌柜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刘继梅立刻尖声反驳道:“武朝朝,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都嫁了人了,还抛头露面,掺和家里的生意,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你那点三脚猫的算账本事,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拿出来显摆,也不怕丢人现眼!”
武朝朝俏脸微寒,针锋相对:“我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正要上前一步。
陆准却伸手拦住了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娘子,今天不用你出手。”
他目光扫过那些脸色各异的掌柜,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今天要是靠你来解决这些杂毛,为夫岂不真成吃软饭的了?”
武朝朝一听,顿时急了。
她拉了拉陆准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嗔怪道:“夫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面子?”
“你又没学过经商,怎么可能会算账?”
“这些掌柜哪个不是老狐狸?账本里的门道多着呢,有些弯弯绕绕,寻常账房先生都未必看得出来,你怎么可能……”
陆准低头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要不打个赌?”
“要是我能把账查清楚,今晚……你在上面。”
“你!”
武朝朝瞬间霞飞双颊,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种事儿!”
她轻轻跺了跺脚,不再理他,但眉宇间的担忧却并未散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王忠带着几个家丁,抬着几个大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砰砰砰!”
几个沉重的木箱被放在了正厅中央的地板上。
王忠抹了把汗,上前禀报道:“家主,各家铺子的账本,近三年的流水单据,都在这里了,一本不少!”
那些原本还在嘲笑陆准的掌柜们,看到这堆积如山的账本,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们就不信,陆准这个废物赘婿,真得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这些年他们做假账,就连吴坤元都看不出来。
陆准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掌柜,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诸位,本家主最后再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若是等本家主真得查出来什么。”
“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丢饭碗那么简单了。”
“你们,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王胖子梗着脖子,第一个跳出来表态:“查!随便查!”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为武家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
“没错!”
山羊胡掌柜也跟着嚷嚷:“我们行的端坐得正,不怕查账!”
“就是,谁怕谁啊!”
其余掌柜也纷纷附和,一个个装出清正廉洁、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们心里都笃定,陆准不过是虚张声势,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废物赘婿,怎么可能看得懂账本里的门道。
陆准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点了点头。
“好。”
他随手从最上面的箱子里拿起一本厚厚的账册。
“那就先从你王掌柜的布庄开始吧。”
陆准将账册摊开在旁边的空桌上。
“王忠,笔墨纸砚伺候。”
王忠连忙取来文房四宝。
陆准拿起毛笔,却没有像寻常账房那样打算盘,而是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串弯弯绕绕、奇奇怪怪的符号。
“1,2,3,+,—,×,÷……”
厅内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这……这是什么?”
“鬼画符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
掌柜们交头接耳,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武坤元更是冷哼一声,低声对刘继梅道:“装模作样,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刘继梅撇了撇嘴:“哗众取宠罢了。”
武朝朝站在陆准身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夫君在那纸上写写画画。
她虽然知道夫君聪慧,可这算账的方法,她也从未见过,实在是闻所未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陆准时而翻看账册,时而低头在纸上飞快地计算,神情专注。
厅内的气氛,也从最初的喧闹嘲讽,渐渐变得有些凝重和诡异。
那些掌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忽然。
陆准停下了笔。
他拿起写满奇怪符号的纸张,轻轻吹了吹墨迹。
然后,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王胖子的账册。
陆准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王胖子。
“王掌柜。”
“去年一年,你布庄明面上的盈利是一千三百二十两。”
“但你私下通过虚报损耗、抬高进价、截留零头等手段,中饱私囊,共计……”
陆准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一个数字。
“一千零八十五两。”
“另外,你还将库房里积压的三百匹劣等麻布,充作上等棉布卖给了城西的李家,非法获利二百三十两。”
“账目上,至少有十七处明显的错漏和涂改痕迹。”
“我说得,可对?”
轰!
整个正厅如同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王胖子那张肥肉横生的脸上。
一千零八十五两!
还有私卖劣等布料!
这数字,这罪名,简直骇人听闻。
武坤元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王胖子,厉声喝道:“王大海!”
“他说的,可是真的?”
王胖子被吓得浑身一哆嗦,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却依旧强撑着嘴硬。
“不……不是真的!”
“他……他血口喷人,他是诬陷我。”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陆准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冷笑一声。
“王掌柜,事到如今,还嘴硬?”
“你现在主动招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或许可以让你体面些。”
“去了衙门,该怎么判怎么判,至少能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可若是执迷不悟……”
陆准眼中寒光一闪,“我岳父可是知道我跟县尊大人的关系,你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王胖子心头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看着陆准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
但侥幸心理,以及对牢狱之灾的畏惧,还是让他选择了负隅顽抗。
他认为陆准一定是在诈他。
对,一定是在诈他。
他不可能真的看懂了账本。
“我说了,我没有!”
王胖子梗着脖子,嘶声力竭地喊道,“你这是栽赃陷害,我不服。谁知道你画的什么东西,谁能看得懂?”
“没有?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剩下嘴硬。”
陆准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转头,看向一直垂手侍立的王忠。
“王忠。”
“去衙门。”
“告诉当值的官差,就说我陆准请他们过来。”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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