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大开眼界
永宁县衙门口，果不其然，一纸崭新的告示被几个衙役七手八脚地贴上了墙。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奉新任永宁县令兰大人谕。”
“即刻取消前任县令周毅恒所颁布之史、陈二贼田产分发于民之不当政令。”
“凡已分得田地之农户，限三日之内，将田契悉数交还县衙。”
“逾期不交者，以侵占官府财产论处，严惩不贷。”
告示一出，原本还沉浸在分得田地喜悦中的百姓们。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要把田地收回去。”
“这兰大人是谁啊，凭什么啊。”
“我们刚拿到手的田契，墨迹都还没干透呢。”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向县衙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兰大人出来。”
“凭什么收我们的地。”
“周大人是好官，你这个新来的，一来就要刮地三尺，是何居心。”
“贪官，这一定是个贪官。”
叫骂声，哭喊声，请求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
衙门内，新任县令兰任，正端着一杯热茶，听着外面的喧嚣，眉头紧锁。
他今年三十有五，凭借叔父吏部尚书兰余强的关系，才谋得了这个永宁县令的肥缺。
本以为永宁县是个偏远小地方，可以轻松拿捏。
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种刁民聚众闹事。
“反了，反了，一群刁民。”
兰任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脸色铁青。
“老爷，外面百姓越聚越多，怕是要出乱子。”
一个尖嘴猴腮的心腹随从凑上前来，小声说道。
兰任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能翻起什么浪。”
“本官倒要看看，谁敢带头闹事。”
他整理了一下官袍，带着几名从京城带来的心腹随从，气势汹汹地从衙门内冲了出来。
“肃静，肃静。”
随从们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大声呵斥。
兰任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尔等刁民，竟敢围攻县衙，咆哮公堂，是想造反不成。”
兰任的声音尖利而傲慢。
“青天大老爷，我们不是刁民啊。”
一个老农跪在地上，哭喊道，“那田地是周大人分给我们的活路，您不能收回去啊。”
“是啊，大人，我们都是良善百姓，求大人开恩。”
兰任见百姓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鼓噪，心中的怒火更盛。
“住口。”他厉声喝道，“周毅恒擅自分发查抄逆产，已是违背朝廷法度，本官奉旨前来，拨乱反正，尔等竟敢阻挠。”
“本官再说一遍，三日之内，必须将田契交回，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
“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这样的官，我们不认。”
百姓们的情绪彻底被点燃，叫骂声更响。
兰任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人群中几个喊得最凶的百姓，怒吼道：“大胆暴民，竟敢公然对抗朝廷。”
“来人，给我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刁民抓起来，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他带来的几名心腹随从立刻应声，如狼似虎地便要冲入人群抓人。
县衙的捕头李岩和一众本地衙役们，此刻却是面面相觑，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他们都是永宁县本地人，家家户户都分了田地，对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
更何况，陆爵爷的恩惠，他们可都记在心里。
这位新来的兰县令，一来就要把爵爷和周大人给百姓的好处收回去，这不是明摆着跟爵爷过不去，跟全县百姓过不去吗。
一个老衙役看着兰任那嚣张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却又停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李岩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妙，这位兰大人，怕是要把天给捅破了。
兰任见本地衙役竟然阳奉阴违，纹丝不动，更是怒不可遏。
“好啊，你们这些吃皇粮的，竟然也敢抗命不成。”
“本官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他怒火攻心，索性亲自撸起袖子，便要上前抓人。
“我看谁敢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清泉般，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百姓们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陆准一身青色锦袍，负手而立，缓步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面色沉稳的王忠，和神情恭敬的苏文卿。
“是陆爵爷。”
“爵爷来了，爵爷为我们做主啊。”
百姓们见到陆准，如同见到了救星，纷纷跪倒在地，哭喊着请求。
陆准目光平静地扫过激动的百姓，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走到兰任面前，隔着几步台阶，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位新任县令。
“这位大人，如此对待治下百姓，未免太过霸道了吧。”陆准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兰任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陆准。
见他一介白衣，年纪轻轻，身后跟着的两人也像是家仆幕僚之流。
再听他口气如此狂妄，竟敢当众教训自己这个朝廷命官。
兰任心中的怒火瞬间达到了顶点。
“你是什么东西。”兰任指着陆准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介白丁，竟敢在此对本官指手画脚，妨碍公务。”
“本官看你才是真正的刁民头子。”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也一并给本官抓起来，打入大牢。”
兰任带来的那几名外地随从，平日里仗着兰尚书的势，在京城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
此刻得了自家主子的命令，更是凶神恶煞，怪叫一声，便朝着陆准猛扑过去。
他们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得罪兰大人的下场。
陆准纹丝不动，眼神平静无波，幽深难测。
王忠面色一沉，刚要动作，被陆准眼神制止。
他倒要看看这个兰任还能作死到什么地步。
以前他在电视剧里，都没见过这样的官。
今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县衙捕头李岩和一众本地衙役见状，无不大惊失色。
那可是陆爵爷啊。
这位兰大人，真是瞎了眼了。
“住手。”
李岩爆喝一声，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陆准身前。
紧接着，李岩和身后所有永宁县的衙役们，齐刷刷单膝跪地，对着陆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卑职参见爵爷。”
李岩的声音不只洪亮，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颤。
紧随其后，是永宁县衙役们整齐划一的叩拜声，以及那句响彻广场的：“不知爵爷驾到，卑职等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那几个正要扑向陆准的兰府随从，动作猛地一僵。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爵……爵爷。”
兰任嘴唇哆嗦着，这两个字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滚出来，每一个音都带着颤抖，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瞬间遍体生凉，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方才还因怒火而涨红的脸。
此刻血色尽失，一片煞白，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角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脸上的嚣张与愤怒，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青年，怎么就会是……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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