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尊的秘密
“反正现在咱们也不是那玄冥老东西的对手，又和他关系闹得这么僵，就他那小心眼儿的样，别说帮我们召唤三尊了，没把我们打死就算不错的了。”
正谈说间，后院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凄厉哭声，震得我耳膜穿刺般的疼。
我俩跑至后庭，却见小元宝正蔫在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旁边冷冷清清放着一辆玩具小车。
周遭一群人围着元宝好说歹说，却不见半点成效。
“怎的？”我愣在原地，瞅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
墨尚卿默默跨过后院门槛，先抖干净元宝满身的土，双手架过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肠子见我俩的到来，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摸着额头苦笑：“哎呀，小二爷，您可算回来了！”
“我俩一直在二楼喝茶。元宝怎么了？”
我看着被拥在怀中的元宝，从袖口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哭肿的双眼。
“孩子玩具车遥控器丢了……”肠子长叹一息，摇摇头，“我都给他把整个院子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那就再买呗……”
我捡起地上的遥控汽车，哭笑不得，正反打量一番，冷嘲这有啥好吵的。
元宝听罢，在尚卿的怀中挣扎哭闹，吵着闹着大喊：“我不要！这是限量版！外面买不到了！”
“元宝！”
轻轻拍了拍元宝的肩，将他从哭闹撒泼中唤醒，指尖亮起一抹彩霞，点入车头，霎时，四只轮子毫无预兆地滑动了起来。
“看！”我将遥控车轻轻放在地上，手指控制着小车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再次动了起来。
元宝的眼中亮出璀璨的光，嘴巴张得圆圆的，在小车上看见了不一般的斑斓。
正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计划之中，可是元宝又一次的啼哭打破了我控制小车的美梦。
“又咋啦？”我满脸无辜地看着墨尚卿。
墨尚卿冲我摇摇头，眼神中惊愕不住地惶恐。
“我要自己控制小汽车！我不要别人控制的！”
“这……”一时间，被元宝呛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起身，踱步，放下孩子，收回小车的法力，将他送到元宝的脚边，“元宝！你看！其实你自己推着小车也能走啊！”
元宝满腹心酸，对我的想法不屑一顾，默默擦拭眼角的泪水，颤抖着嘴角想要辩驳，也又不惮太过放肆惹我生气。
“没了遥控，还叫遥控汽车吗？”
话音未落，我们循声而去，却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门栏外，张望着里面的一切。
此人是刚才被我俩吐槽过的年轻人，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衣着，普通的气质，就算把他投进人群里，也不过是万千人流中的甲乙丙丁……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单是怔怔看着他站在门口。
“我能进来吗？”
年轻人有礼貌的轻叩三下一旁的木门，将我们几人唤醒。
“啊……啊！当然！”
失措间，年轻人已经走了进来，蹲下身仔细研究起地上的小汽车，喃喃微笑，“车是限量版……遥控器可多着呢……”
“你有办法？”我问起来。
“有手机吗？”
“当然。”
“借你手机一用。”
我将手机递了上去，凑过他的身旁，警觉他的一举一动。
正还在担心会不会给我装上啥 窃听 设备，又或是病毒软件之时，他已经熟练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打开刚下载的app，连接上了遥控车的蓝牙。
“现在……不就可以遥控了吗？”
下一秒，我的手机在他手中应用自如，横屏模式下，像极了一款新的遥控器。
我大呼惊奇，不由为他鼓起掌来，“这款app倒是挺神奇的，居然可以控制所有家电。”
年轻人骄傲地向我们介绍道：“这是我开发的一款app，只要和手机连了蓝牙，什么都可以控制。”
“耶！我有遥控器喽！”
元宝更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蹦一跳抢过年轻人手中的手机，顺着遥控车的方向欢呼雀跃，不一会儿功夫就跑了个没影儿……
“唉！元宝！慢点儿！把我手机弄丢了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一个眼神示意旸子急忙跟上，诺大的后院儿，此刻又变得冷清了起来，只剩下我们三个。
无声的间隙，年轻人清了清嗓，仿佛此刻的天地就是他的舞台，终于为他空出一方可以大展拳脚的去处。
见他帮了我们大忙，咱也不闲着，热情邀请他坐下，为他沏上一壶茶充作道谢。
“你应该很擅长理工科吧。”
我将茶推至他的跟前，与他畅聊起来。
“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
“你还没毕业？”
“对啊。”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看起来很老吗？”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慌忙摇手，找了借口跟下去，“没有没有，现在的大学生哪儿能学的到这种程度？我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他指了指斜对面的寒州理工大学，“我在那里上学，今年大四了都。”
“大四了啊！那可要留心工作了。”
“是啊……最近正因为工作犯愁呢……”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也没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身上，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过问，只不过扯一些家常便饭，听过他对于学校宿舍食堂的一堆吐槽，也就草草收场。
临走时，还热情地招呼他以后常来。
“唉……”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我不由一阵儿感慨万千，“年轻真好啊……”
“你也很年轻啊……”墨尚卿拍了拍我的肩膀，调侃起来。
“我？”冷哼一声，“也没见我这么大的时候能捣鼓遥控车啊……”
“等等！遥控车……对！就是遥控车！尚卿君！我想到了！”
灵光乍现！一瞬间，我那暴风骤雨般模糊不清的思维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
“墨尚卿！还得是你！”大叫一声，搂着墨尚卿的脖子吻上一口，内心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墨尚卿侧着头，无法get到我心中所想，便有些迷茫。
我安抚他坐下，手指止不住地在桌子上画圈儿，双脚抖动的频率也越发剧烈，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想啊！当年青龙尊是不是一直在徐家！”
墨尚卿平静地回答：“是，从崇康大屠杀之后，就一直在徐家。”
猛拍一侧大腿根，大喜，“那不就对了嘛！既然徐家可以控制青龙尊柳劲生镇守赤霄剑，那就说明徐家也是有掌控四尊的能力！”
这句话似乎在墨尚卿的意料之中，耸了耸肩，无奈看起我来，“很明显……你没有……”
“哎呀！刚夸你聪明！”墨尚卿就像一只扫兴的苕帚，整天板着脸，不过我也习惯了他的冷傲，循循善诱，“就像这辆玩具车！车是限量版，而遥控器就是车与人之间的媒介，”
墨尚卿点点头，磕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眯眯一笑。
我哪管的他贪狼似的表情，自顾自展开长篇大论，将我满腹的喜悦投递至他的心中。
“四尊就像这遥控车，无意识，无主观能动性，当你想控制他时，便需要一个媒介，遥控就是我们控制玩具车的媒介。”
说至激昂顿挫处，热血澎湃圈起袖子，半条腿架在石凳上，接着往下讲：
“曾经我一直认为罗沐阳是用玄冥的力量在掌控四尊，直到我在徐家看见了青龙尊才明白过来，老徐家一定存在着控制四尊的媒介。”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这一媒介……”
内心的兴奋差点没晕厥过去，大手一挥赞叹墨尚卿总算开窍了！
“对呀！就算控制四尊的能力在玄冥，那罗沐阳不就是一台移动充电器嘛！如果当年祖先们汲取罗沐阳的玄冥之力，哪怕万分之一，灌输进某一实物媒介之中，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我们……”
我严肃地将双手搭在墨尚卿的肩膀上，双眼紧紧凝视着他，微微晃动，“尚卿君……好好想想……我爷爷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蕴有玄冥之气的器物？哪怕！哪怕一张纸！一根羽毛！”
墨尚卿愁思良久，摇头否定。
“我与徐尚伦素不相识，在你出生前，我与整个徐家都没有过多的交集。”
微微摇晃着的双手突然垂在身侧，眼神中的光也逐渐暗淡……
“还会有谁认识爷爷呢……”
不知什么时候，墨尚卿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老一辈都已经过世，徐檀又不知所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应该所剩无几。”
眼巴巴望着天空，强忍憋屈吞下一口苦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认识爷爷的人就这么少吗……”
“徐尚伦不是死了吗？”墨尚卿突然问道。
“废话……”我背过身坐在石凳上，略带讽刺，冷笑着肯定他的废话。
“死人的东西，不都在韶光尽吗？”
“对呀！那老头消息最灵通了！”我猛地一拍脑门儿，回想曾经，语气又变得低哑起来，“只不过他是个商人……”
伸出手，那是一条刻骨铭心的伤疤，深入骨髓的尖刃还在手中摩擦，刺血画符的痛苦，无不让我浑身泛起绞心的煎熬。
墨尚卿温柔的用手遮住我鲜明的伤疤，将目光移向他的嘴角。
“怕什么。”勾唇，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
紧咬着唇，坚定地相信墨尚卿，只有他能给我如此安全的承诺。
携手共度南屏旧桥，恰逢鬼市山雨欲来雾蒙蒙。
虽然幽冥界已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上层的政权更迭永远无法改变下层鬼市的俗气尘埃。
人间，亦如是。
对于这个香烛铺子的位置，我再熟悉不过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无关阡陌纵横的街道，总能抵达韶光尽。
纵然外面已经过去无数个春秋，韶光尽的日子总是停滞在大家的记忆里。这里，已然到了时间的尽头，一切众生的虚无，留下逝人的遗念，皆回归在尘埃落定。
一尘不变的铺子，一尘不变的装饰，还有里面枯瘦如柴的老头……
“又是你……们？”
老头若有所知地转过身来，轻飘飘睹了我一眼，目光又被一旁的墨尚卿吸引，略有些不可思议。
“邵先生……”墨尚卿淡淡一笑，伸出半根臂膀，“做个交易？”
邵老头没有多说什么，浑浊的瞳孔久久凝视着墨尚卿的身子，微微点头，发出一声悚人的笑。
“还是尚卿大人实在！”他没有理所应当地递过匕首，转过身去挨个寻找起龛中木盒，幽幽回应：“尚卿大人要找的人……不在我这……”
“我！我还没说要找谁呢！”
“小二爷要找的人……”老头摸索着我手上的疤痕，恭敬地态度让我有些反胃，“不就是您的爷爷，徐尚伦嘛……”
“怎么可能没有呢！”我大惊失色，催促邵老头再仔细找找。
“没有就是没有。”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倒是引起了我俩的注意，“我这里只收死人的东西……”
“难不成爷爷还没死！？”
我瞪大双眼望着墨尚卿，鄙夷且又诧异。
“尚卿大人……”邵老头将案上的刻刀缓缓收进抽屉里，隐隐坏笑，“这次可要让您失望了，英雄救美的戏份呐……看来是演不下去喽……”
正当我还在思索爷爷生死的问题时，邵老头已经走进了柜台，悠哉悠哉看着我俩一脸苦相。
“徐尚伦死没死我不知道，不过他曾经养过的狗，快死喽……”
我茫然不知所措，听不懂他那话外之音。
他也没打算和我解释，两指摩擦间，身后猛然打开了一个空抽屉。
“是空的。”我说。
“剩下一口气，提前来我这儿报道的。”
紧接着又是一个响指，邵老头的手中夹着一份纸张契约，延伸过锋利的指甲，刺向我的面前。
不慌不忙接过契约，一字一句念出契约人的名字——张璜寿。
下面，是张璜寿的生平经历，十五岁开始一直到徐尚伦去世那年，也就是他五十七岁，一直留在徐家做佣工，是徐尚伦的贴身侍从，此后回了老家，一直到如今九十多岁，寿终正寝。
“还有一个没死的！”我向墨尚卿投以恳切希望的目光，“他一定知道爷爷的秘密！”
“是没死……只剩一口气……到时候落到饕餮手里，那人可就再难问出些什么啰！”
邵老头用眼神明里暗里的告诫我们。
明白了邵老头的用意，拽起墨尚卿的手腕就往门口跑，一定要赶在灵魂脱离肉身的前夕找到张璜寿。
“我们要赶紧了！趁着老人家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要问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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