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柳暗花明
墨尚卿揪着我的耳朵,来不及穿好衣衫,径直把我这条硕大的泥鳅扔到茶社的大堂正中心。
瞥过金权舆的瞬间,却见他低着头跪在地上与我相视一笑……此刻,我更加能确定这狗日的金权舆就是故意的!
“尚卿君!你!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这姓金的害得够呛!你!你要罚罚他呀!”
金权舆噔得一声跳起身,撤走场外一众下属,留下陆勇陪同。随即摆出满脸的无辜,嘴角却含着一抹春风得意,跟着走进茶社。
“尚卿大人……小辈真不是故意的……”金权舆一路小跑凑在墨尚卿的身边喋喋不休,“我是真不知道欠我钱的是小二爷呀!要是知道了……”
“咋的!良心发现?不用还了!”我的眼眸中泛起星光涟漪。
他贴着墨尚卿的耳朵根不知道在怂恿啥,见我还抱着一丝侥幸,鼻孔冷哼一气:“想的美……”
闻言,我恼羞成怒,跳起来指着二人就是一顿痛骂,“姓金的!你们故意演这一处戏整我是不是!你和陆勇一开始就谋划好的!”
“啊?我真不知道欠我八百万的是小二爷您呐!”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无辜,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解和委屈,摊开张扬的手,继续向我要钱,“如果真是您的话……那麻烦你赶紧给我还清咯……”
“我哪来的钱!”
“没钱?没钱就拿其他东西抵嘛……我们商人,不是慈善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了不还,再借……可就万难喽……”
金权舆嘴角上扬,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讥讽,可又不敢太过放肆。
“我这条命都不止八百万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躺在地上随他处置,“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起来!”墨尚卿的心始终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占据着,见我依旧是这般泼皮无赖,不知从哪儿拽出来一根藤条,十有八九是一旁姓金的提供的。
“诶诶诶!尚卿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别动手!”
“趴下!”
“好!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消消气……消消气……”
墨尚卿一声令下,抽起藤条挥过半空,将我上衣扒的一丝不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虽然并不清楚墨尚卿又想出什么新的惩罚方式,但是我的膝盖骨条件反射性软了下来,跪在墨尚卿的跟前,两手捏着耳朵根,眼里闪烁着冤枉无辜的光芒。
金权舆站在一旁捂着嘴噗嗤大笑,隐隐凑近我的身旁半蹲着看我出洋相,“小二爷……一整套连跪带哭的动作熟练的很,看来平常没少跪啊……”
“害……他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的……”我强装镇定,甚至还表露出一丝自豪,向他介绍起当年陵阳山闯祸跪祠堂那一幕,“相信我,墨尚卿这人呐……刀子嘴豆腐心……他……”
“我喊你趴下!听不懂人话吗!”
话音未落,墨尚卿一身震天的怒吼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泛起浑身疙瘩。
金权舆识趣儿离我远远的,站在一旁,纯属一副我看不惯他又打不着他那贱兮兮的嘴脸。
“两只手撑起来!”
我乖乖照做,直到此刻我才醒悟过来,这家伙是要我做平板撑啊……
应该不会太久……我心想。
闭着眼,一咬牙就坚持下来。此刻,心中还在暗暗自喜,看来往日多加锻炼在危急关头还是有用的!
“给我撑着!直到这炷香烧完!”
我抬头一望,面前杵着一根望不到尽头,直通天花板,胳膊般粗壮的檀香,这哪是什么香啊!赤裸裸一根擎天柱啊!
“什么!墨尚卿你疯了吧!这炷香比我人都高!”
“不高不高,也就……”金权舆踮起脚测量香的高度,轻声一笑,“两米!小二爷!很快的!”
“你来试试!”
我心累万分,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没忍住站了起来。
“下去!”
墨尚卿一鞭子抽在我的腰间,疼得我嗷嗷直叫,却又无力反抗……
这还没完,为了防止我偷懒,金权舆也不知道从哪想来的馊主意,偷偷搬来了两盆拳头大的仙人球。
不偏不倚穿插在我赤裸的胸脯下,且稍微低下分毫,两块坚挺的胸脯就能穿着刺猬……
“小二爷……我也是为了您好,为了您和尚卿大人持久的幸福,还要委屈你再坚持一下!”
“委屈你个球!”我冲着金权舆大肆咆哮,如同吃了火药似的,双手紧紧我成了拳头,“姓金的!我和你没完!”
“当然了……金徐一家亲嘛!咱们的故事才刚开始,慢慢地……”
眼瞧着渺如灯豆大小的燃火,像是蜗牛似的在香烛上一点一滴往下焚烧,我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煎熬起来。
带着满目的憎恨,正巧瞥见金权舆这狗日的杂种悄无声息地捏过燃点,格外放缓了焚烧的速度。
“金……权舆!我诅咒你倾家荡产!曝尸街头!”
冷静片刻,墨尚卿才想起穿好衣衫,命令道:“你们两个……在这儿……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我吃力撑着身躯,暗中嘀咕道:“就是他金权舆故意害我……”
“小二爷!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有这个时间和隔壁老张谈几笔生意不好吗?”金权舆板起面孔,语言中尽显严苛,“没必要和为了区区八百万在这里和你胡搅蛮缠吧……”
我战术性咽了口口水,整个人紧绷起每一寸肌肤,生怕一有松懈就被胸下两个球扎成刺猬。
“几十亿和八百万,我还不会取舍吗?”他继续解释起自己的不知情,“况且!我连你为啥欠我八百万都没搞清楚呢,身边琐事都是下放给勇哥打点的,是吧勇哥?”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勇,陆勇配合点过头。
“话说回来,小二爷赖上我们什么了?”
陆勇从一旁的木案上端出那箱锦盒,金权舆顺手接过,打开锦盒的瞬间,脸上的肌肉立马松弛下来,长呼一口气,“我道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原来是为了星罗象啊。”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金权舆徒手拿起我们视如珍宝的木象,将它放在墨尚卿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研究起来,“不过……上面的星罗盘怎么不动了?”
陆勇拿出那份签了我名字的协议书,回话,“金爷,星罗盘被徐泰弄坏了。”
“你放屁!哎呦!”我一时间情绪起伏波动,乳头上一不小心扎上几根尖刺,疼得我五官错位,下意识反驳陆勇,“不是我弄坏的!”
“就算不是你弄坏的,也是你保管不周,理当全额赔偿。”陆勇得意擤着鼻子,将协议送到墨尚卿的手里。
“徐泰!你还有什么话说!”墨尚卿看着协议书上白纸黑字的条款,以及我潦草的签名,重重拍案,对我所犯下的过错咬牙切齿。
“我!我还不是为了早点找到三教图……好让你开心嘛……”
听着众人的指责,我深知自己犯下的错误已无可挽回,悻悻低下头去,还想着找话给自己弥补,可惜没着补成功,反而让自己身陷囹圄,更加尴尬。
“你!你!”墨尚卿颤抖着嘴唇,略带嘶哑,“拿这协议当儿戏嘛!简直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金权舆插在我俩之间,突然窜出来破坏此刻紧张的气氛,“咱也不能全怪小二爷……可能就是星罗象年久失修,小二爷又比较水逆倒霉咯!”
墨尚卿无话,转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凝视着才燃过三分之一的香烛。
“话说回来,这星罗象还是徐二爷当给我爸的呢!”金权舆掂量着手中的木象,随意抛向空中,对待几百万的珍品就像是路边几十块钱买来的玩具,随意而又潦草。
“啊!这木象是我家的!”我突然振奋起来,“照这么说!这本来就是徐家的东西!我为啥还要还你八百万!”
“停!”金权舆突然打住我的异想天开,将木象摇摇晃晃立在我的头顶,“原来是你家的……可是如今是我家的!诶~别掉啊!不然又是一笔不小的赔偿呦~~~”
“操!”
金权舆继续讲说起当年的事情,“大概在几年前吧,徐二爷突然找到我的父亲,说要拿木象典当一千万。我父亲也是古玩界一把 手了,就这一普普通通老木象,根本不值这个价,也就拒绝了。”
“然后呢……”我饶有兴趣地听着金权舆的故事,甚至忘了胸口已经炸成了刺球的疼痛。
“徐二爷一来二去跑了好几趟,最后终于说服了我家老爷子。”金权舆挑起放大镜,不略过木象的每一处细节,感慨起来,“二爷说,这木象背后的价值远远不止一千万。”
“为啥!”我问。
金权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木象背后的星罗图,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它的背后,藏着一张三教图……”
我与墨尚卿对视一眼,激动附和着他,“原来我们的想法出现了偏差,这木象不是四尊了的线索,还是三教图的线索!”
墨尚卿垂眸,微微煽动睫羽,沉吟不语。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至此,我们用一千万收下了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象,一直以为是二爷的故弄玄虚,也研究过上面的星罗盘,不过那都是父辈的事了。”
他收起放大镜,拍了拍手中的积灰,大方将木象送到墨尚卿的手中,释然一笑,“可能这玩意儿,对护教大人有用吧。”
“金先生有什么发现?”墨尚卿冷冷问起金权舆关于他父亲的事。
“我们一家都是生意人,看待问题的出发点有些不同。”
“何解……”
“父亲找到了木象背后的秘密,可这个秘密害得我们全家差一点点……家破人亡。”金权舆无心波动起一旁的花花草草,若隐若现那狡黠的眸子,温婉一笑,“大家为了三教图争得头破血流,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飞黄腾达吗?可我们家当时已经是博通省首富了,何必为了一张破图腾放弃几千亿资产,从新开始呢?”
“你们这脑回路还真是清奇……”我支棱在地上颤颤巍巍吐槽。
“所以啊……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过木象的秘密,也不准我们家人谈论三教图。”金权舆插着裤兜,悻悻一笑,“既然没用了,那我就委托勇哥低价让出去得了,谁知误打误撞碰上了小二爷个大怨种!”
“金先生遇到了什么事,害得你们差点家破人亡?”
墨尚卿虽然对着金权舆问话,不过眼神始终盯着粗壮的香柱和浑身颤抖几近崩溃的我。
“还不是二爷害得。”
金权舆冰冷的一句唾骂,将我从肌肉的酸痛中骂回了现实,“这老狐狸对你家做了啥?”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二爷带着我爸去了一趟缅国,差点回不来!一夜之间我们家的资产也全都转移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账户上,要不是我爸及时收手,连夜逃回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巷子口要饭呢……”
“缅国?”我脸上的光芒突然暗淡,带着低微的回忆,道,“张璜寿老先生送出去的木象,不就在缅国吗?”
“看来这世上存在两只星罗象,一公一母,另一只公象说不定还在缅国。”墨尚卿思索起来,“可是徐二爷带着金家人去缅国做什么呢?还带着这么一大笔资金?”
“找三教图?还是去找回那只公象?”我磕着一只胳膊猜测。
金权舆掰下盆中一片叶子,唏嘘不已,“谁知道,说是奔着投资做生意去的,差点连命都丢了喂……”
此时,谁都没有在意香柱的燃烧进度,不知不觉间,耸入擎天的香柱只剩一个稍尾……
桀黠定睛翘望着墨尚卿,冲他殷勤一笑,那神不知鬼不觉的速燃,定是墨尚卿从中放的水!
整个人精疲力竭瘫倒在冰冷的地面,像条赖死蛇在地面翻来覆去打滚儿……
“诶呦喂……我要死喽……”
墨尚卿虽然心有不甘,怒火难消,但仍不忘挑过衣裳盖在我的肩膀。
“快把衣服穿了,丢人……”
我简单披上衣服,又开始和金权舆套起近乎来。
可是金权舆这么精明的商人怎会甘心吃亏?搅了一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总要拿点回扣方愿罢手。
“想赖账?”金权舆似乎看出了我的端倪,“绝对不可能,换其他玩意儿,你八百万赖就赖了,我也不屑这丁点儿零花钱,可是这星罗象可不一样,这赖掉的可不是八百万这么简单呐——还有一副无价的三教图!”
我见他这人死活扭不通,便想着各退一步。
“那这样!我帮你找三教图,你就免了我八百万,如何?”
“不行!”他挥了挥手,“三教图?我们金家可以守,可以护,但是看不上。”
“行呗……你就是觉得吃了徐檀的亏,害的你们差些破产倒闭,从我这做儿子的身上讨要损失,尽情压榨呗……”
他心满意足地勾住我的肩膀,夸我总算开窍了,“小二爷,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们定教徐门着想呐!这日后要是传出去,说您是个借钱不还的老赖,这让徐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金权舆尽力怕打我的脸颊泄愤……
“徐家哪有什么面子可言……”我嘟囔着嘴嘀咕。
“权舆,徐泰身上的确没这么多钱。”
墨尚卿总算说了句人话。
“那……分期付款啊……不算你利息……就八百万整!”
“嗷嗷嗷!!!”金权舆贱兮兮地从我的怀中拔出一根刺儿,惊得我飙出一声女高音,“你干嘛!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小二爷……看在护教大人的面子上……我再宽恕你几天……”
最终,在墨尚卿的调和下,金权舆终于答应了我分期付款八百万的约定,至于这期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那只能说子子孙孙无穷还也……
金权舆拜别了墨尚卿,临走,翘首望着我一瘸一拐上楼的架势,不忘对着墨尚卿吐槽道:
“墨大人……小二爷都快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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