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观智愕然的目光中，舒缇继续说道：“你刚才拿的那个是正三品中书令府上的公子，长相一般，虽从未去过花楼喝酒，可却是个坡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因受人常年取笑，性情阴郁，府上时常有被他打死的婢女人被抬出来。”

观智一怔，“她……不是你母亲吗？”

一个母亲为何给自己女子安排这样的夫君人选？

在慈光寺的这些年，观智看到很多为了给孩子治病的母亲在佛像前跪了一夜又一夜，还有那些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孩子性命的母亲，舒缇的母亲好像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他是孤儿，他并不知道母亲应该是什么样。

从小被授予大爱教育的观智哪里理解后宫那些畸形的爱。

后宫所有孩子都是带着目的出生的，有的孩子是为了皇帝的宠爱，有的孩子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要讨父皇的欢心，要刻苦勤奋，将其他兄弟姐妹都甩在身后，所以争斗已经融入他们的骨血中了。

舒缇轻笑一声，枕着胳膊，偏着脑袋看他，“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还有陆怀川？”

观智从嗓子挤出来一个“嗯”。

“因为陆怀川根本不在这里面。”舒缇眼睛一些干涩，“太后之所以送来这些画像，是在告诉我，我未来夫君的人选只能从这些人中挑选。”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被打碎了壳的蜗牛，只剩遍体鳞伤的软肉。

“说了你也不懂，这就是皇室的制衡之术，太后为了让母家的孙儿当上太子，所以她要削弱陆家的势力，所以本公主和陆怀川之间不可能有进展，更不可能成为结发夫妻。”

纵然皇兄疼爱她，可皇兄不会为了她忤逆太后。

这些像刀剑一样的往事之前提起来她或许会被刺伤，经历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也好在太后对她没什么感情，所以这些年她才想清楚很多事，看见所谓的血浓于水在权利面前不过轻贱如草芥，看见乱世中的女子如柳絮般飘零，成为男人的附属物品。

舒缇深吸一口气，她有时候在想，倘若她是男子，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或许就是她了。

“贫僧懂。”观智突然开口。

舒缇错愕地看着他，他说，他懂？

他一个僧人怎会懂这些东西？

观智上扬的眼尾一弯，在嘴角带出一抹笑意，隔着袖子的伤手轻轻摸了两下舒缇的脑袋，“你不会任她摆布不是吗？”

这个她所指的是谁，两人心里都明白。

舒缇真的很少见观智笑，世人称他为圣僧，他也担得起这个称呼，他治病救人，他开导迷途之人，做的都是大善之举，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就像那独长于雪山之巅的雪莲，让人望尘莫及。

她听见观智说，“幼时师父教过贫僧这些。”

他只是不懂，世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所见也都是母亲对孩儿的关爱，同样是母亲，太后为何是不同的，是因为她所处的位置吗？

舒缇连着“嗯嗯”两声，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她没有权利左右我的婚事，我更不会软着性子让她拿捏。”

她停顿了一个呼吸，继续说：“而且我遇到了你，又怎会和别人成婚，那些人都没有你好。”

她站起来，用脚将地上那摞画像踢得远远的，“观智我也身在苦厄，需要你解救，需要你度化。”


　　(https://www.bshulou8.cc/xs/4993497/28290389.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