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双手又是鲜血淋漓。

十板子结束，观智颤巍巍地垂下胳膊，宽大的袖子滑落，遮住颤抖的双手。

拆骨扒皮一样的痛，连带着观智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瞧着观智这副模样，忘忧心里也不好过。

啪嗒一声，戒尺被他扔到地上，“你可认错？”

观智站起来，缓缓走进金身佛像，仰头看向心中多年的信仰，他在佛前守了无数个夜晚的灯，念了无数次的经，他是在佛前长大的。

“师兄，我心中一直有个想不明白的问题。”观智停顿一下，继而苍白的薄唇一扯，慢悠悠地接着一句，“僧人不也是人？为何不能像常人一样生活？僧人和官差不是一样？都是一个称呼，为何朝廷中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就可以动情动欲，而我们不能，清规戒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忘忧捡起地上的戒尺，拼尽全力地一下打在观致后背，“你还执迷不悟！”

恨铁不成钢！

观智闷哼一声，一条腿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生疼。

忘忧握紧手中的戒尺，双手紧了又紧，骨节隐隐泛白，“这件事我会告诉师父他老人家，你好自为之。”

观智没有动静，调整姿势跪在佛前，闭上眼睛，双手合掌。

观智在佛前跪了两个时辰才起来。

他是直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起来的时候身子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他迈着艰难的步子离开前院。

推开院门就看见舒缇抱着膝盖坐在他门前，旁边还放着很多画卷，脑袋埋在膝盖中，神色恹恹，看起来有些伤心。

观智步子加快。

听到动静，舒缇的脑袋从胳膊中抬起来，瞧见观智，她瘪了瘪嘴，可委屈了，“观智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

他想将人拉起来，想到手上的伤，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观智在她身边坐下，双手藏在袖中，隔着一层布料拿起地上散乱的画卷，然后打开。

瞧见上面的画像，观智僵住了动作。

上面都是男子的画像。

舒缇吸了吸鼻子，“太后娘娘差人送来的，她想早点把我嫁出去，省得我在她跟前碍眼。”

拿着画卷的手抖了下，观智卷好画卷，放到地上，侧脸看着她，“因为这件事所以不高兴？”

“嗯。”舒缇又将脑袋埋到膝盖中。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他们，他们都没你好。”

少女说话的声音很小，坐在她身侧的观智还是听见了，很清楚地听见了，一字不落地听到心里去了。

她的嗓音就像春风，吹过水面，带起心悸般的涟漪。

“舒缇……”

“我知道。”舒缇忽然捂住耳朵，“我知道我说出来你会训斥我，我就是怕我若是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观智的脸，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失望地放下胳膊，脑袋再次埋入膝盖中，“自我及笄以来她就拿着我的婚事不放，若不是这两年我暗中斡旋早已定了亲事，说不定已经嫁为人妇了。”

说到气事，舒缇随手从地上抓了个画卷丢了出去，画卷嘭一声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在地上散开，上面一个身穿宝石蓝的俊俏公子呈现出来。

单说模样自然是极好的，性情如何观智并不了解。

观智的目光在上面凝了半息，舒缇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上颚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沉闷出声，“他是从三品御史大夫家的公子，长相说得过去，却是个喜欢出入青楼楚馆的风流人物，听说他已经将自己在花楼的老相好赎身了，就养在京城的私宅中，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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