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观智的手在抖，他觉得掌心的伤口好像在发烫，在嘶吼着，在警告他，要止损。

可她身在苦厄，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被苦厄所吞噬吗？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弯腰，趁观智不备，一下拉住他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她的手刚碰到观智的手时，他的胳膊剧烈地颤抖了下，这一下舒缇清晰地感受到了。

舒缇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扯开他的衣袖，一双血肉模糊的手出现在眼前。

伤口已经结痂了，血痕也干涸在手上，往外翻的嫩肉瞧着触目惊心。

舒缇冷声质问，“是不是忘忧又打你了？”

观智没有说话，他想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拉回来，奈何她拽得太紧，没有成功。

“无碍。”观智心里明白忘忧是因为关心他才下的狠手，更是因为关心他所以这次才如此动怒，换而言之，是他让大师兄忧心了。

舒缇眼睛一红，抬头瞪着他，“怎么可能无碍，你难道是铁打的身子不成。都伤成这样都不疼？我是傻子吗？这么好糊弄。”

观智手足无措起来，害怕她会哭，他头一次觉着自己笨嘴拙舌，安慰人的话脑子里一句都没有。

“没有糊弄你。”他说得急，语速有些快，“真的不疼。”

舒缇拉着他，推开门往屋里走，来到房间，观智被她摁在凳子上。

“屋里有伤药吗？”舒缇问。

观智点头，“案桌后面的架子上。”

舒缇转身去拿伤药。

观智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又垂眸看看手上的伤，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还有两个月，最后两个月，等两个月后，她离开，他会到师父面前请罪，会在佛祖菩萨面前忏悔。

“手。”舒缇拿着伤药回来，要给他上药，坐在他身侧的凳子上开口。

观智将伤手递给她。

舒缇上药的动作没有想象中的生疏，相反很流畅，就好像这种事做了很多次，动作间很熟练。

观智凝着她低垂的眉眼，“还没来得及问你，昨晚的安神香如何？”

“唔～”舒缇快速酝酿着措辞，“昨晚盖着你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就没用，是药三分毒，既然有自然入睡的方法还用安神香做什么，对不对？”

舒缇这话观智无法反驳。

即便再怎么珍贵的药材它也是药，能不用尽量不用。

她没用，他也没说什么。

舒缇合上盖子，叮嘱道：“这两天都不要沾水，明天的义诊怎么办？”

其实寺里会医术的师兄弟很多，之前这事是观智先开始的，这些年也一直是他负责，突然换人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先暂停一天，之后将时间延长一些，将暂停这一天的时间补回来。

“贫僧已交代空心，明天的义诊暂停一天。”

“一天？”舒缇很不认可他的决定，“一天的伤口能好吗？”

她很想说，他又不欠那些百姓的，干嘛如此拼命，除了博个好名声还有什么用，他又不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

他是因为心善，发自内心自愿帮助那些人。

她忍住了，这些话说出来观智定然要说教她。

她不喜欢那样的观智，很古板，像学堂那些捋着胡子的老头。

脑子里只有守旧的观念，每天说着什么女子的任务就是生活在后宅，为夫君营造良好的后宅环境，明明是在贬低女子，那些人竟还认同地点头。

久而久之舒缇开始逃课，开始和那些同样迂腐的姐妹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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