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去蒋家,而是先去了溃决的堤坝现场。
为防别人议论,卫邀月找了个大面纱遮着脸,可到了现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的金乌军将士,仿佛一眼就能认出她来,纷纷向她行礼,唤她“夫人”。
卫邀月心里又暖,又觉得奇怪,“贺兰枭,他们怎么能认出我的?”
贺兰枭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卫邀月,“他们自然是知道,我不会与旁的女子走得如此亲近。况且金乌军是什么人?你以为遮了脸,光看身段,他们便认不出你了?”
这倒也是。
不过将士们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害怕惊恐的模样,再回想刚才在街上听到的恶言恶语,卫邀月心里忍不住唏嘘。
贺兰枭上前查问:“现场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姜先道:“回将军,这几日末将时时刻刻都在这里守着,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贺兰枭微微点头,蹲下身来,捡起了一块损破堤坝的碎块,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怎么,这堤坝材料有问题吗?”卫邀月问。
贺兰枭凑近过去拿给卫邀月看,“修建堤坝的材料主要有土、石、木、竹、草等。其中土夯石块是最重要的建材,也是保证堤坝坚固的关键。你看这碎块,是用了东南地界特有的黄土,其中还加了竹木、石子等,以增加强度和稳定性。”
卫邀月这个门外汉完全看不明白,但听着贺兰枭的话,意思好像是说这大坝的建材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说来,暴雨半日,堤坝便溃决,实在不应该啊。”
“不错。况且在此之前,我已听了你的话,知晓堤坝有溃塌的风险,所以还特意加派了人手,在堤坝附近排查,加固沙袋。可这堤坝,却仍旧瞬间溃决,此中......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贺兰枭转身问姜先,“大雨的前两日,你这附近可有什么旁的人来过?”
姜先回忆了一番,挠着头道:“属下一直谨记将军的授命,未曾让闲杂人等接近过。只有城中的巡防,偶尔定时会来巡视查看,也只是寻常办差,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那蒋知州有没有来过?”
姜先一下子想起来了,“噢!蒋知州是来过,他说我们将士办差辛苦,给我们送来了些茶点。不过......他本人并未接近堤坝,送完东西,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卫邀月看着长长的堤岸,陷入了沉思。
“洪水这么大,即便是有什么线索,也早都被冲刷干净了。”
贺兰枭闷闷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只能先去会会这个蒋知州了。”
卫邀月眉间一拧,突然笑着对贺兰枭道:“贺兰枭,我有点冷,你去帮我找件斗篷吧。”
贺兰枭二话没说,立马去找附近的成衣铺子了。
等贺兰枭走远了,卫邀月这才对姜先道:“姜将军,麻烦借你的佩剑一用。”
姜先愣了愣,“干......干啥?”
“没啥,我衣服上有个线头,我砍断它。”
“噢,好。”
姜先老实巴交地信了。
可卫邀月接过剑去,反手就给了自己右臂一刀。
“夫人!你......你这是干啥啊?!完了完了......将军回来非得给我脑袋砍了不可啊!”
卫邀月淡定地笑着,“没事,别叫他知道不就行了?你快军医过来帮我包扎一下,一会儿贺兰枭那边,我自有办法应对,不会让你委屈受过的。”
姜先立马叫来了军医,吩咐着要仔细地给卫邀月包扎伤处。
可卫邀月却道:“不用包得太严实,暂时止住出血就好。最好是包得像是骨折了那种包法,加根木板子进来。”
姜先和军医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
等贺兰枭一回来,卫邀月立马先发制人道:“你看,我让军医给我假装包扎了一番,省的一会儿去见蒋其涵,惹得他疑心。”
贺兰枭看着那伤处紧了紧眉头,又多疑地看了眼军医和姜先,“当真?”
卫邀月一把拉着贺兰枭到了身前,“什么当真当假,你去质问旁人做什么?我都说了是做戏,你连我都怀疑啊?”
贺兰枭温柔地给她披上斗篷,“我怎敢。”
这事暂时糊弄了过去,卫邀月赶忙道:“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快些去蒋府吧。”
洪水过后,四处断壁残垣。
金乌军和南州军已经将主要的道路都清理了出来,不过街边的房屋还是多有倒塌,街头巷尾,常见有在自家破屋门口捡拾旧物的百姓。
而贵为一州长官,蒋其涵的住所,当然是气派坚实,洪水过后,也只是稍有些杂乱。
蒋府的大门大敞着,门口站了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正在与侍卫交谈着什么。
贺兰枭的马车一停下,那管家便立马迎了上来。
“贺兰将军,小人岑焦,是蒋府的管家。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贺兰枭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问:“蒋大人可在府中?”
“在,大人刚从府衙回来,小的这就引将军进去。”
卫邀月被贺兰枭扶着下了马车,四下大概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岑管家,蒋大人贵为一州长官,这蒋府如此之大,为何门户大敞着?就不怕灾后百姓暴动,进来抢夺财物?”
岑焦笑道:“卫娘子有所不知,咱们蒋大人是刻意如此的。大人是潭州的知州,亦是百姓的父母官。这潭州有难,许多百姓无家可归,所以大人便下令大开府门,若是有无处安置的百姓,都可入府暂住。”
卫邀月礼貌地笑了笑,“蒋知州真是个好官啊。”
台前娓娓说廉政,幕后依然恋色钱。
在人前做戏简单,可当真要做到清廉,谈何容易。
卫邀月只认为蒋其涵是在做样子,没想到进了蒋府,却发现偌大的一个宅院里,竟然装饰朴素,没有任何的亭台楼阁。
甚至地上铺的石板,都是最简单的样式。
蒋其涵从正堂迎出来,“贺兰将军,卫娘子,老身潭州知州蒋其涵,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这个蒋知州长了一副老实模样,笑起来很是憨厚,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落座后,他命人奉茶上来,一开口,便问到了要害:“之前听闻卫娘子为救百姓,遭逢不测,没想到......如今看来,都是流言呐。”
他的眼神瞟向卫邀月的手臂,问:“卫娘子的伤势可已大好了?”
卫邀月故意侧身,露出了斗篷下的右臂,“其他已无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右臂已经折断,可得些日子才能养好呢。”
说着话,奉茶的小厮突然一个不稳,不轻不重地撞在了卫邀月的手臂上。
贺兰枭立马起身护住卫邀月,大怒道:“你是如何做事的!?”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奴才知错,奴才粗笨,不是有意冲撞娘子的!还望将军恕罪!”
卫邀月疼得呲牙咧嘴,举起手臂,那包扎之下,已经开始慢慢渗血。
“算了。他也不是有意为之的,我这骨头已用木板支撑好,眼下不过是外面的皮肉被撕扯了些,没有大碍的。”
贺兰枭与她四目相对,瞬间就知道了她的盘算。
他并不生气卫邀月瞒着他谋划这些,只是忍不住心疼。
“痛吗?”
卫邀月笑着摇头,“没事。真的。”
事已至此,贺兰枭只能帮着她把戏演下去,“你这伤可是动了筋骨的,日后还是少出门走动,以免再发生意外。”
卫邀月看向蒋其涵,“咱们一到潭州就忙这忙那,到如今才得了空闲。我这不是想着跟你一起来拜会一下蒋大人嘛。”
蒋其涵责怪了几句,将小厮打发了下去,愧疚道:“惭愧啊。都是下官的过失,让卫娘子受惊了。”
卫邀月抬眼看向蒋其涵身后的一副画作,笑道:“蒋大人若真愧疚,便送我这副画好了。我见这画......描绘的是盛都郊外的四顾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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