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初探蒋府
蒋其涵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
“卫娘子好眼力,这画中的景色,确实是四顾山。不过这只是在下闲暇时的拙劣之作,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
“唉?蒋大人自谦了。我看这画工精细,可谓是栩栩如生。蒋大人可是不舍得割爱?”
蒋其涵道:“哪里,卫娘子不嫌弃便好。”
他立即叫下人将画收了起来,找了个精美的盒子装上,送给了卫邀月。
这个蒋其涵,确实如玉宁公主所言,做事小心谨慎,深谙为官之道,更是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把握得十分恰当,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贺兰枭直言问:“蒋大人应当听说了玉宁公主自请下狱的事了吧?你在潭州多年,又曾协助陆大人一起督建水坝,依你之见,这大坝溃塌,可与陆大人和公主有关?”
蒋其涵道:“公主心性纯直,陆大人也是出了名的廉洁,此事万不会是他们的手笔。”
手笔。
这词用得妙啊。
贺兰枭眉眼一沉,“所以蒋大人也觉得,此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这......暴雨虽倾盆而至,却总不至于不到半日就冲毁了堤坝。可若说是陆大人偷工减料,下官是万万不信的。除非......”
贺兰枭紧紧追问:“除非什么?”
蒋其涵隐晦地笑了笑,“除非是潭州这块地方,没有福气。”
这个蒋知州只会说些打太极的话,再聊下去也是无用。
卫邀月和贺兰枭离开了蒋府,上了马车,两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这个蒋其涵,确实名不虚传。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但心眼儿其实比谁都多。”
贺兰枭歪了歪头,“噢?你从哪看出来的?”
卫邀月拍了拍手边的那幅画,“这个,是他挂自家正堂主位后面的画。按理说,这样的位置,放的应当是整个家宅中最拿得出手的画作,或者是最有意义的画作。可他却挂了自己画的这副画,你觉得,是为何?”
贺兰枭回答:“刚才我也看了,他家中几乎没有值钱的摆设物件,堂内挂的大小画作,皆出于他自己之手。我想,他大概是想给外界营造出一个清廉朴素的形象。”
“没错。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画中的题材,大多是盛都周边的景色,而关于潭州的,却一副都没有。他在盛都只做了三年的员外郎,在潭州却为官了十几年,难道这些年里,潭州就没有一处是让他觉得风景优美,可以入画的吗?”
贺兰枭自小学习书画,自然知晓,一个人的画作,是最可以展示出自己的心境的。
“我想,不是潭州的景色不美,而是盛都,才是他心向往之的地方。”
“对!而且我们进门时,那岑管家说,蒋府府门大开,是为了接纳无家可归的百姓。但你看,府中那么安静,根本不像是有外来者居住的模样。他若真如别人口中所言,那么正直爱民,百姓为何不敢去他府中住?刚才我们一出大门,马车是从后门转回来的。蒋府为何不敢让我们的马车停在大门前?怕不是害怕有人认出我们的马车,追着骂我妖孽,闹出事端来。他做事小心得过分,且虚伪、多疑,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贺兰枭听着听着,突然笑了出来。
卫邀月气呼呼问:“我认真分析着呢,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般讨厌他,应该是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吧?”
蒋其涵说,潭州遭此劫难,因为潭州没有福气。
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潭州倒霉?
那么这霉运是从何而来?说来说去,还是说卫邀月是妖孽,给潭州带来了不祥。
不过人家也没有明说,表面上仍是客客气气的,卫邀月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
“哼。亏我早有准备,不然就他刚才那么一试探,肯定更加怀疑我有什么妖术了。”
“说到这个,我还没说你呢。”
贺兰枭黑着脸端起卫邀月的手臂,看了又看,确定没有再继续渗血了,这才开口道:“为了这么个人,伤害自己,太不值。”
卫邀月更心疼自己的肉啊。
“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死而复生,可以解释为先前根本没死,只是晕厥。可身上的伤呢?人醒了,伤总不能短短几日间也突然全好了吧?那些百姓骂我,很多也只是因为太害怕了。他们毕竟刚刚经历了天灾,家园被毁,若是不让他们彻底安心,人心不稳,给你们的工作也会增添更多困难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学会共情的。
贺兰枭没有企图让别人都相信卫邀月这个人。
他只是心疼。
他无法想象三年的时光里,面对那些未知的困难,卫邀月是如何度过的。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一个坎,回到这个世界,面对的又是更多的困难,还有陌生人毫无来由的谩骂。
贺兰枭把脸埋在卫邀月的手臂上,喃喃道:“我不怕。再多困难我也不怕。我只想要你开心。”
卫邀月简直是个反矫情达人。
她一把推开贺兰枭,揪着他的衣领道:“喂?!就你厉害,就你无畏是吗?你把我当成啥了?受这么丁点儿皮肉伤,能够挽救大局,不要太值当了好不好?”
那一刻,贺兰枭想:要不是因为没有功夫在身,卫邀月大概也会跟芙蕖一样,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好。”
他宠溺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不再多言了,好不好。”
忙了一整日,回到半山会馆,卫邀月本打算好好地先补上一觉,没想到一进后院,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金乌军严阵以待,院子里还多了些禁军模样的其他将士。
贺兰枭拉着她的手进了后堂,这才发现是燕琢和燕珩来了。
卫邀月可太高兴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早叫人传个话,我们好早些回来啊?这一路累不累?你们吃饭了没?陛下那边有没有......”
“卫邀月。”
燕琢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隔间里的那口棺材,“你不应该先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棺材里躺着一个卫邀月,眼前又站着一个卫邀月。
可燕琢的语气中明显不是恐惧,而是气愤。
“你知不知道听闻你死了,大家有多么悲痛!?太子妃在府中已经闭门不出半月有余,母后和岐王妃日日都在佛前祷念,希望你能再一次逢凶化吉。卫邀月,假死很好玩吗?骗我们都为你伤心,为你流泪,很好玩吗!?”
看着燕琢的一身白衣,还有那红肿的眼眶,卫邀月也不禁自责起来。
可是这一次,她真不是假死。
她是真死啊。
事到如今,再不仔仔细细地解释一番,怕是只会引起更多的误会。
“正好眼下人还算齐整,我便把实话跟你们说了吧。”
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把一切都给讲了个明明白白。
这些荒谬却又莫名成立的情节,把所有人都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阔难以置信地望着棺材的方向,“所......所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卫邀月,顶替了我们这里的卫家庶女卫邀月?”
“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原本的卫二娘子哪去了?”
卫邀月一摊手,“哪里有什么原本的卫二娘子?在我来之前,你们的认知里,有这么个人吗?从头到尾,你们见过的卫邀月,都是我。”
方申迷茫地点头:“噢......所以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死了,现在用的,是你原本世界里的身体咯?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从天而降?还是凭空闪现什么的?”
(https://www.bshulou8.cc/xs/4950197/11110617.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