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钻心的痛
开口说话者不是别人，乃是曹操！
见曹操满目正经的模样，袁绍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作为盟主，这种 “瞧不起步弓手” 之言，自然是不好开口的。
但曹操可就不一样了。
一来，曹操身份适宜，作为联军的真正发起人，在联军内部的话语权仅次于袁绍袁术。
二来，曹操此刻实力不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算是袁绍的附庸。
他的言论，既代表了袁绍的意思，又不会损了袁绍的脸面。
张飞听的青筋暴起，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冲上去再揍一顿曹操的冲动！那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像一块烧得滚烫的烙铁，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骨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朝着曹操挥去。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大帐中格外清晰，一双环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曹操，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若不是刘备在一旁死死按住他的胳膊，恐怕他早已如一头暴怒的雄狮般扑了上去。
但很显然，刘备不会允许张飞这样做。
揍了袁术也就罢了，若是再揍曹操，估摸着张飞也不用再在这儿联军大营里待下去了。刘备轻轻拍了拍张飞的手背，眼神中带着几分安抚与警示。他深知此刻局势微妙，讨董联军本就人心涣散，各怀鬼胎，若是自家兄弟再闹出殴打其他诸侯的事端，不仅会让他们兄弟三人在联军中彻底孤立无援，更会给那些本就对他们心存不满的人留下把柄，到时候别说讨伐董卓，能否在这乱世中保全自身都成了问题。
刘备缓缓站起身，朝着曹操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孟德公此言差矣。步弓手虽看似平凡，没有骑兵那般冲锋陷阵的威猛，也没有重甲步兵那般铜墙铁壁的防护，但在战场上却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两军对垒之时，步弓手凭借精准的箭术，既能远程压制敌军的进攻势头，打乱敌军的阵型，又能掩护我方将士冲锋陷阵，为胜利铺平道路。我二弟关羽，三弟张飞，皆是从步弓手起步，凭借一身过硬的本领，在战场上屡立奇功，难道孟德公要否认他们的能力吗？”
曹操闻言，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正经的神色，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关羽和张飞的厉害，之前在虎牢关前，关羽温酒斩华雄，张飞怒喝吓退曹军，那一幕幕壮举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他之所以说出贬低步弓手的话，不过是为了迎合袁绍的心意，同时也是想借机打压一下刘备三兄弟的锐气。毕竟刘备三兄弟虽然实力不俗，但一直没有固定的地盘，在联军中也没有深厚的根基，却凭借着几次出色的表现赢得了不少诸侯的赞誉，这让曹操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曹操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玄德公此言未免有些偏激了。我并非否认步弓手的作用，也不是质疑云长和翼德的能力。只是如今讨伐董卓，敌军势大，皆是精锐之师，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正面硬撼敌军的强大力量，比如重装骑兵、重甲步兵。步弓手在小规模的战斗中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但在这种大规模的决战中，恐怕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玄德公总不能指望靠着一群步弓手就能打败董卓的西凉铁骑吧？”
“你这奸贼，休要胡言！” 张飞再也忍不住，挣脱了刘备的手，向前踏出一步，怒视着曹操，“我等步弓手怎么了？当年在涿郡，我率领百名步弓手，大败数千黄巾军，难道这不是实力的证明？西凉铁骑又如何？只要我张翼德手中有弓，胯下有马，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曹操见张飞动怒，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翼德将军莫要动怒。涿郡之战不过是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黄巾军，怎能与董卓的西凉铁骑相提并论？西凉铁骑常年在边疆征战，个个骁勇善战，装备精良，寻常军队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翼德将军有勇无谋，只知逞一时之快，恐怕到了战场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杀了你这奸贼！” 张飞彻底被激怒了，提起身边的丈八蛇矛就要冲上去。
“三弟，住手！” 刘备厉声喝道，再次拉住了张飞。他知道张飞的脾气，一旦发起怒来，什么都不顾，若是真的在这里动了手，后果不堪设想。刘备转头看向曹操，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意：“孟德公，我三弟性情耿直，说话难免冲动，还望孟德公不要见怪。但孟德公如此轻视步弓手，甚至出言侮辱我三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如今我们同为讨董联军的一员，理应同心协力，共讨董卓，而不是在这里互相诋毁，自乱阵脚。”
袁绍坐在主位上，一直默默观察着帐中的局势。他见刘备三兄弟与曹操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心中暗自得意。他原本就想借曹操之手打压刘备三兄弟，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让矛盾彻底激化，否则一旦刘备三兄弟恼羞成怒，退出联军，反而会削弱联军的力量，不利于讨伐董卓。
袁绍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好了，玄德公，孟德公，大家都是为了讨伐董卓而来，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动怒呢？孟德公刚才的话或许有些欠妥，但也是出于对联军大局的考虑。步弓手确实有其局限性，在与西凉铁骑的决战中，我们确实需要依靠更强大的兵种。不过玄德公说得也有道理，步弓手在战场上也有着重要的作用，不能一概而论。不如这样，等到下次与董卓军队交战之时，就让玄德公的步弓手部队打头阵，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步弓手的真正实力。”
袁绍这番话看似公平，实则暗藏祸心。他知道董卓的西凉铁骑实力强大，让刘备的步弓手部队打头阵，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若是刘备拒绝，就等于承认步弓手实力不行，之前的辩解也都成了空谈；若是刘备答应，一旦战败，刘备三兄弟在联军中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甚至可能会被其他诸侯借机发难。
刘备自然也听出了袁绍的险恶用心，他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索对策。若是直接拒绝，恐怕会落人口实，让袁绍抓住把柄；若是答应，又实在是凶多吉少。就在刘备左右为难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启禀盟主，董卓派遣大将李傕、郭汜率领五万西凉铁骑，已经抵达三十里外的虎牢关下，前来挑战！”
帐中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没想到董卓的军队来得如此之快，而且一来就是五万西凉铁骑，这无疑给讨董联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袁绍脸色微变，随即强作镇定地说道：“诸位诸侯，董卓小儿竟敢主动前来挑战，简直是欺人太甚！今日我等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讨董联军的厉害！不知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往虎牢关，迎战李傕、郭汜？”
帐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各位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他们都知道西凉铁骑的厉害，谁也不想第一个去送死。
曹操看了一眼刘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缓缓开口道：“盟主，方才玄德公说步弓手在战场上有着重要的作用，如今董卓大军压境，正是步弓手大显身手的时候。不如就让玄德公率领他的步弓手部队前往虎牢关迎战，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步弓手的实力，也算是为联军立下头功。”
其他诸侯闻言，也纷纷附和起来。他们早就想看看刘备三兄弟的笑话，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刘备心中暗骂曹操阴险，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若是拒绝，不仅会被众人耻笑，还会失去在联军中的立足之地；若是答应，虽然凶险，但也并非没有一线生机。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朝着袁绍拱了拱手：“盟主，既然诸位诸侯都如此信任我，那我便率领我的步弓手部队前往虎牢关迎战李傕、郭汜。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还望盟主答应。”
袁绍见刘备答应了，心中大喜，连忙说道：“玄德公有何请求，尽管说来，只要本盟主能够办到，定无不应。”
刘备说道：“我率领的步弓手部队人数较少，而且装备也比较简陋，想要战胜五万西凉铁骑，难度极大。我希望盟主能够调拨一些粮草和弓箭给我，同时再派遣一支骑兵部队作为支援，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接应我们。”
袁绍略微沉吟了一下，心中盘算着：若是给刘备调拨粮草和弓箭，以及派遣骑兵部队，万一刘备真的战胜了李傕、郭汜，那他的威望将会大大提升，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但若是不答应，又会显得自己小气，而且刘备一旦战败，也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就在袁绍犹豫不决之际，曹操再次开口道：“盟主，玄德公的请求合情合理。如今正是联军用人之际，玄德公愿意率军迎战，我们理应全力支持。粮草和弓箭之事，就由我来负责调拨给玄德公。至于骑兵部队，我的麾下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愿意跟随玄德公一同前往虎牢关，作为支援。”
曹操这番话让袁绍有些意外，他不明白曹操为什么会突然支持刘备。但转念一想，曹操麾下的骑兵虽然精锐，但人数只有五千，而李傕、郭汜率领的西凉铁骑有五万之众，就算曹操的骑兵跟随刘备一同前往，也未必能够改变战局。而且一旦战败，曹操的骑兵也会遭受损失，这对曹操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想到这里，袁绍便点了点头：“好，既然孟德公愿意支援玄德公，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玄德公，你即刻率领你的步弓手部队，以及孟德公的五千骑兵，前往虎牢关迎战李傕、郭汜。本盟主会率领大军在后接应你们。”
刘备心中清楚，曹操之所以愿意派遣骑兵支援自己，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曹操是想在战场上坐收渔翁之利，或者是想借机削弱自己和他的实力。但不管怎样，现在有了曹操的骑兵支援，总比自己单独率领步弓手部队去迎战要好得多。
刘备朝着袁绍和曹操拱了拱手：“多谢盟主和孟德公的支持。我定不负众望，在虎牢关下大败李傕、郭汜，为讨董联军立下头功！”
随后，刘备便带着关羽和张飞走出了大帐，开始集结部队，准备前往虎牢关。
曹操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心中暗自盘算着：刘备啊刘备，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李傕、郭汜的五万西凉铁骑。若是你战败了，那你在联军中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再也无法与我抗衡；若是你侥幸战胜了，那也会与董卓结下更深的仇恨，到时候董卓一定会集中全力对付你，我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袁绍也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着刘备战败的消息传来，那样他就可以借此机会打压刘备三兄弟，巩固自己盟主的地位。
很快，刘备就集结好了自己的步弓手部队。这支部队一共有三千人，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跟随刘备多年的老兵，个个身怀绝技，箭术精湛。关羽和张飞分别担任副将，协助刘备指挥部队。曹操也派遣了自己麾下的五千骑兵，由他的大将夏侯渊率领，跟随刘备一同前往虎牢关。
当刘备率领着部队来到虎牢关下时，李傕、郭汜已经率领五万西凉铁骑在关前列好了阵型。只见西凉铁骑个个身穿重甲，手持长枪，胯下战马嘶鸣，气势汹汹，仿佛一头头即将扑食的猛虎。
李傕看到刘备率领的部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刘备，你就率领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的步弓手，也敢来迎战我五万西凉铁骑？简直是自取灭亡！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张飞听了李傕的话，怒不可遏，大声喝道：“李傕小儿，休要狂妄！我大哥刘备乃汉室宗亲，奉旨讨贼，今日定要将你这反贼碎尸万段！”
李傕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将士们，给我冲！”
随着李傕一声令下，五万西凉铁骑如同潮水般朝着刘备的部队冲了过来。马蹄声震耳欲聋，尘土飞扬，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刘备神色凝重，大声命令道：“步弓手听令，准备射箭！目标，敌军战马！”
三千步弓手迅速举起手中的弓箭，拉弓搭箭，瞄准了冲过来的西凉铁骑的战马。他们深知，西凉铁骑的优势在于战马，只要能够射倒敌军的战马，就能大大削弱敌军的战斗力。
“放箭！” 刘备一声令下。
刹那间，三千支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西凉铁骑射去。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不少西凉铁骑的战马被箭矢射中，痛苦地嘶鸣一声，轰然倒地，将背上的士兵摔了下来。
但西凉铁骑毕竟是精锐之师，他们很快就调整了阵型，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着刘备部队的箭矢。同时，他们加快了冲锋的速度，很快就冲到了刘备部队的面前。
夏侯渊率领的五千骑兵见状，立即朝着西凉铁骑冲了过去。双方骑兵瞬间碰撞在一起，长枪挥舞，刀剑交错，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夏侯渊手持长枪，奋勇杀敌，凭借着精湛的武艺，斩杀了不少西凉铁骑的士兵。但西凉铁骑人数众多，而且个个骁勇善战，夏侯渊的骑兵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兔马，如同一条青龙般冲入了西凉铁骑的阵中。青龙偃月刀挥舞起来，寒光闪烁，每一刀都能斩杀数名敌军士兵。西凉铁骑的士兵在关羽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张飞也不甘示弱，手持丈八蛇矛，骑着乌骓马，紧随关羽之后冲入了敌阵。他的丈八蛇矛威力无穷，每一次挥舞都能将敌军士兵挑飞出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备则率领着步弓手部队，不断地朝着西凉铁骑射箭，为关羽、张飞和夏侯渊的部队提供支援。虽然步弓手在近战中没有太大的优势，但他们凭借着精准的箭术，不断地射杀西凉铁骑的士兵，为前线的将士减轻了不少压力。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有伤亡。西凉铁骑虽然人数众多，但刘备的部队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武艺，一次次抵挡住了敌军的进攻。关羽和张飞更是如同两尊战神般，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杀得西凉铁骑闻风丧胆。
李傕和郭汜见自己的部队久攻不下，而且伤亡越来越大，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他们原本以为凭借五万西凉铁骑，能够轻松击败刘备的部队，没想到刘备的部队竟然如此顽强。
李傕咬了咬牙，大声说道：“郭汜，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备的部队虽然顽强，但他们人数毕竟有限，我们只要再加把劲，一定能够打败他们。你率领一部分兵力从侧翼进攻，我率领主力部队从正面进攻，两面夹击，定能一举击溃刘备的部队！”
郭汜点了点头，立即率领两万西凉铁骑，朝着刘备部队的侧翼冲去。
刘备很快就发现了郭汜的意图，他心中暗道不好。若是让郭汜的部队从侧翼攻进来，自己的部队将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困境，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立即命令张飞率领一部分步弓手和骑兵，前往侧翼抵挡郭汜的进攻。张飞领命后，立即率领部队朝着侧翼冲去。
与此同时，李傕也率领着三万西凉铁骑，朝着刘备部队的正面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夏侯渊的骑兵已经伤亡惨重，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关羽虽然依旧勇猛，但也因为连续作战，体力消耗巨大，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刘备看着眼前的局势，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部队迟早会被击溃。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曹操之前说的话，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曹操会不会在暗中算计自己？他派遣夏侯渊率领骑兵前来支援，是不是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等到自己的部队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坐收渔翁之利？
刘备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抵挡李傕和郭汜的进攻，保住自己的部队。
刘备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今日是为了讨伐董卓，匡扶汉室而战！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不能退缩！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打败敌军！杀啊！”
在刘备的激励下，士兵们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他们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恐惧，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西凉铁骑展开了殊死搏斗。
刀锋劈开暮色的刹那，刘备眼角余光瞥见亲卫周仓的左臂被西凉兵的长矛刺穿，鲜血顺着铁刃的凹槽溅在满地泥泞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手中的双股剑已染透了血污，虎口处的旧伤被震得开裂，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那番激励将士的呐喊犹在耳畔，此刻若是流露出半分疲态，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的士气便会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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