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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从不做君子!奉承与隐忧!


王佑的双眼因愤怒与恐惧而充血,他狂乱地叫道:“我乃当朝政务大臣王佐的族侄!”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叔父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接受。

为何前一刻还卑微如尘土,任由自己百般羞辱的纪纲,在出去见了一趟天枢司的人之后,竟敢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不合情理!

“王佐?”纪纲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冷哼道:“他自己的项上人头,还能安稳多久都尚在两说。”

“你,还指望他来救?”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佑的心上。

他神色剧变,终于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惊天大事!

可王佑仍不甘心,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威胁道:

“晋王殿下即将回京继位!”

“届时,就算是当今皇后,也要俯首听命!”

“天枢司算个什么东西?”

“纪纲,你休要受奸人蒙蔽,站错了队,届时满门抄斩,追悔莫及!”

晋王?

纪纲的眼中,闪过一缕看待傻子般的怜悯。

皇帝陛下好好的,正端坐于九天之上,冷眼看着他们这些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别说区区一个晋王,便是天下所有藩王尽数齐聚京城,又能如何?

在当今天子面前,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抬手间便可尽数镇压。

当然,这等惊天秘闻,他懒得,也无需向一个将死之人解释。

纪纲此刻心中所想的,唯有复仇。

他缓步上前,然后,在王佑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扬起手来。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华堂中回荡不绝。

“啪!啪!啪!”

纪纲面无表情,一下接着一下,用尽全力地抽打着王佑的脸颊。

方才所受的每一分屈辱,此刻都化作了百倍的暴虐,尽数奉还。

他纪纲,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君子!

很快,王佑的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溢出殷红的血丝,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发泄完毕,纪纲缓缓收回手。他看着脚下已然神志不清的王佑,冷笑着轻声道:“方才,你不是让本官舔你的靴子么?”

“本官觉得,你似乎很喜欢这个。”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起脚,将那只沾着尘土与脚臭的靴子,狠狠地塞进了王佑的嘴里,直到将他的口腔塞满,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拉下去!”纪纲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冰冷地命令道:“关入府中地牢!”

“告诉下面的人,把府里所有人的靴子都收集起来,让他一双一双,给老子舔干净!”

两名家丁如拖死狗一般,将口鼻流血、不住抽搐的王佑拖了下去。

纪纲走出华堂,门外的庭院中,他麾下的心腹早已整装集结完毕,肃杀之气弥漫。

他挥了挥手,召来一名心腹,吩咐道:“你带一队人马,坐镇京师,将京师里所有的暗桩都召集起来,将王佐的宅邸给我盯紧了,不管有什么人进出,都要详细记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也都要记录下来。”

心腹当即领命而去。

缉盗司作为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存在,除了本身有编制的人员以外,还收罗了很多“编外”的江湖人士。

这样才能打入各江湖帮派势力,在需要的时候,能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将对方连根拔起。

就如同后世用“卧底”打入黑帮内部一样。

交待完毕之后,纪纲翻身上马,目光扫过众人,不再多言,只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出发!”

……

自福建泉州港至帝国心脏金陵,陆路逶迤,全程不下两千里。

闽地自古多山,峰峦叠嶂,即便如今朝廷用新式水泥铺就了数条贯通南北的驰道,但车马行于其间,依旧难称坦途。

毕竟,上下坡仍然必不可少。

开凿隧道,可不是易事,虽已在推进,但大多还没有通。

若论迅捷,莫过于出海东行。

尤其是如今有了蒸汽机轮船这等钢铁巨兽,自泉州入海,沿海岸线北上,再顺长江而入,只需两日夜,便可直抵金陵。

朝廷发来的电令,可是催促晋王朱棡以最快的速度返京。

可接到命令的朱棡,却似乎全无半分焦灼之意。

他舍弃了便捷无匹的水路,选择了最为耗时费力的陆路。

此举,自然不是为了体察民情。

朱棡要的,正是这份“慢”。

这一路,便是一场缓慢而盛大的巡幸,是他预演的登基之路。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接见沿途投靠的文武,来收拢那些仍在观望的人心,来将自己的势力与影响,如蛛网般,在返回金陵的漫漫长路上,一寸寸地织就起来。

朱棡离开大明,已有数年。

自朱允熥登基以来,厉行新政,朝堂早已换了一番天地。

他必须在抵达金陵之前,拥有足够的与皇后顾盼君分庭抗礼的资本。

“一介妇人,出身卑微,不过凭着皇后的名分罢了,何足道哉?”朱棡嘴上虽说得轻蔑,但心中对那位手段非凡的女子,却始终存着十二分的警惕。

就这样,旌旗招展的仪仗走走停停,将原本数日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十余日。

直至今日,这支缓慢行进的队伍,方才抵达马鞍山地界。

此处,距离金陵城已不足百里之遥。

大明帝国的第一条铁路,恰好经过此地,修建工程已近尾声。

乌黑的枕木之上,两条铁轨并行延伸,直至视野的尽头,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凛冽的金属光泽。

一台尚在试运行的蒸汽机车,正拖着长长的浓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这条钢铁巨龙的脊背上呼啸而过。

相比工程启动之初,大明的科学早已日新月异。

发电机的问世,让电灯与电报的应用越来越广,千里之外的精准调度与火车行驶红绿灯信号传递等问题,皆已迎刃而解。

望着那头喷吐着烟雾、充满无穷力量的钢铁怪兽,朱棡的兴致也极为高昂首。

他立于山坡之上,负手而立,望着那疾驰而过的铁龙,脸上浮现出赞叹之色。

“如此神物,如此开天辟地之伟业,也唯有我那位天纵奇才的好侄儿,方能构想得出来。”

他先是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随即话锋一转,嘴角咧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只可惜啊,天妒英才,他终究是福薄命浅,英年早夭。”

“他呕心沥血创下的这份家业,最终,也只能便宜我这个做叔叔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抚掌大笑。

朝廷可从来没有公布过“陛下驾崩”的消息,所有人都只是在猜测而已。

似朱棡这般,公然以“早夭”论之,形同诅咒,已是大不敬之罪。

不过,在他身后随行的官员之中,却无一人出言规劝。

他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各种奉承之词如潮水般涌来,仿若朱棡此刻已是身着龙袍的九五之尊。

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千古不变的至理。

自文庙兵谏、天子圣躬“违和”的消息传出,整个大明官场便如同一锅被架在烈火上的沸水,每个人都在这滚烫的时局中,焦灼地寻找着自己的出路与靠山。

晋王朱棡,这位血脉最是尊贵的亲王,无疑便是众人眼中那艘最稳固、最庞大的楼船。

此刻,朱棡听着耳边潮水般涌来的恭维与效忠之词,心中的得意与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

他极有风度地享受着这一切,直到山间日头偏西,才略带倦意地一摆手。

“今日的景致,本王也看得差不多了。”

他环视众人,道:“传令下去,在马鞍山暂歇。休整几日,再入金陵。”

此言一出,方才还热烈喧嚣的氛围,瞬间为之一滞。

簇拥在旁的官员们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愕不解之色。

一名官员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躬身进言:“王爷,金陵已近在咫尺,京中百官翘首以盼,朝局更是千头万绪,正需您这等擎天之柱早日驾临,以定乾坤。”

“为何要在此地耽搁,不趁势一鼓作气,入主中枢呢?”

这番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朱棡缓缓转过头,用一种淡漠而深邃的目光,看了那名进言的官员一眼。

若论返回金陵的急切之心,他朱棡,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强烈百倍。

但他同样清楚,越是接近胜利的终点,便越要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与从容。

此行出发前,他最信任谋士提醒他万不可操之过急,他时刻铭记在心。

半晌,朱棡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原本挺直的腰杆,也似乎在瞬间垮下几分,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病态与疲惫。

“唉,诸位有所不知。”他缓声道,“本王奉旨前往新大陆,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为此殚精竭虑,早已积劳成疾。”

“加之海外水土与中原迥异,远在他乡,水土不服,竟落下了病根,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此番回大明,一则是为了向朝廷汇报新大陆的情况,二来也是想治治病,延请国手好生调理身体。”

“碰到朝中剧变,逆贼作乱,不过是巧合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胸口,微微蹙眉,将一个心力交瘁、为国损躯的宗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十数日自福建兼程赶回,一路车马劳顿,风餐露宿,更是耗尽了本王最后一份元气。”

“如今这身子骨,实在是撑不住了。”

“只能在这马鞍山,暂且歇息几日,缓一缓这口气了。”

在场众人,想着朱棡说话时那洪亮的中气,炯炯有神的双目,哪里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现在装出这幅样子,未免惹人好笑。

再者,这一路行来,也从未见他传召过任何名医诊治。

谁又会他真的有病呢?

不过,这其中的玄机,稍有城府之人,瞬间心领神会。

短暂的寂静后,立刻便有人心领神会地高声应和:“王爷为国操劳,竟至如此地步,我等万死不能及!”

“王爷当以千金之躯为重,社稷方能有靠啊!”

众人纷纷附和。

一时间,各种赞颂朱棡“高风亮节”、“不顾病体、心念朝堂”的马屁之词不绝于耳。

更有机灵者,当即便以“探病”为由,呈上了早已备好的珍贵药材与厚礼,一场心照不宣的政治表演,就此拉开序幕。

这场盛大的“探病”表演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官员们才揣着各自的心思,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

回到下榻的行馆,白日里那些官员们山呼海啸般的奉承与效忠,犹在朱棡耳边回响。

他心中的兴奋与得意,仍如同被投入了烈火的油脂,熊熊燃烧。

那张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仿佛已在向他遥遥招手,触手可及。

就在他快意之时,麾下的谋士却悄然步入,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反而凝重如水。

“王爷,”谋士躬身一揖,声音低沉,“恕属下直言,此行过于顺遂了。顺遂得,令人不安。”

朱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眉头不悦地一蹙:“有何不妥?”

“回王爷,”谋士沉声道,“这一路行来,沿途州府,百官拜谒,车马盈门,极尽逢迎。”

“然则,前来投效的,多是地方官吏,或是京中各部司的中下层官员。”

“可王爷想过没有,那些真正能左右朝局、一言可定乾坤的中枢砥柱,政务大臣与军务大臣呢?”

“时至今日,竟无一人遣密使前来,甚至连一封试探性的密信也没有。”

“就连王佐王大人,也没有音讯传来。”

“王爷,您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么?”

朱棡不以为意地一摆手:“政务处与军务处的重臣,不是皆被那顾盼君以‘国事为重’为名,软禁于勤政殿?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既然人出不来……”

“王爷,不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谋士断然打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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