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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3 章焦部长接受谈话,周海英谋求职位


上午九点多钟,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春风吹在人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我带着常务副县长曹伟兵、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杨明瑞,以及县政府办、计委、经委的几个同志,一行人分乘两辆车,来到了二官屯乡的乡镇工业园区。

说是工业园区,其实规模并不大,更像是集中规划的乡镇企业和村办厂区。几排红砖砌成的厂房散落在平整出来的黄土地上,最高的也不过两层。最大的厂子就是乡地毯总厂,占了有四五亩地。

厂区院子里,地上铺开几张新织好的地毯,花色各异,有传统的牡丹凤凰,也有比较新颖的几何图案,除了几何图案之外,都比较抽象。

县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刘晓雯,穿着一件红色的薄呢子大衣,正拿着话筒站在地毯前,对着摄像机的镜头说着什么。看到我们进来,她连忙停下录制,小跑着迎了过来,脸上带着甜美笑容。

“县长好!各位领导好!”

我朝她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地毯,问道:“这是在拍宣传片?”

“是啊县长,”刘晓雯声音清脆,“台里安排做一个系列报道,宣传咱们县乡镇企业的特色产品,第一站就选了二官屯的地毯。”

这时,二官屯乡目前主持工作的党委副书记潘保年脸上带着谦恭又不失稳重的笑容。

“县长啊,曹县长,杨县长,欢迎各位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潘保年动作略显拘谨,但透着真诚。

我对他有点印象。潘保年是县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理论功底在乡镇干部里算是扎实,笔头子也硬,“三学”活动期间给县委组织部提供了不少高质量的宣讲材料和理论文章,特别是承办的培训班十分圆满,在省报的相关报道里也多次点名表扬了党校。原二官屯乡党委书记田向南因为之前的案子受到牵连被免职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一直空着。眼下处于人事冻结期,但工作不能停,组织部门推荐了潘保年来临时主持工作。我看过他以前的档案,也在乡镇干过几年副职,有一定基层经验,就同意了。这次下来,也有看看他实际工作能力的想法。

“保年同志啊,到乡里工作还适应吧?”我一边往厂房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适应,适应!感谢县长和组织的信任,给我这个机会。”潘保年连忙回答,侧身引着我们走进一间宽敞的厂房。

厂房里,整齐地排列着一百多台织机,机杼声咔咔作响,不绝于耳。不少女工坐在织机前,手指翻飞,熟练地操作着割线刀和地毯耙子,各色毛线在她们巧手下渐渐变成绚丽的地毯图案。厂房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为了采光,房顶上取下了几片瓦,罩上了一块玻璃,采光也不错。

“现在厂里有多少工人?一个熟练工一个月能拿多少钱?”我看着眼前繁忙的景象,问潘保年。

潘保年显然做足了功课,立刻回答道:“报告县长,咱们地毯总厂现在有固定工九人,主要是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其余都是计件制的临时工,农闲时人多,能有两三百人,农忙时就少一些。一个手脚麻利、技术好的女工,一个月下来,扣除材料损耗,拿到手一百到一百五不等,确实是多劳多得。”

我点点头。这个收入在九东洪农村,算是不错了,能顶上一个壮劳力。晓阳当初大力推动地毯编织技术培训,发动农村妇女搞副业,确实是找准了路子,既利用了农村闲散劳动力,又创造了效益。如今东原平安县已经被省政府评为地毯之乡了。

我看着那些埋头干活的女工,她们脸上带着专注,甚至有一种创造者的自豪感。这红砖瓦房,这咔咔的机杼声,这逐渐成型的地毯,背后是许多农村家庭的额外收入和希望。

“保年同志工作很扎实嘛,这些基本情况摸得很准确。”我肯定了潘保年一句,这次来也有为潘保年站台的意思。

潘保年脸上露出欣慰,但语气依旧谦虚:“县长过奖了,都是分内工作,应该做的。”

旁边的曹伟兵俯身摸了摸地上一条织着复杂波斯图案的地毯,啧啧称赞:“这手感真不错!图案也好看!啥时候咱们家里也能铺上这样的地毯就好了。”

我知道他这是凑趣的话,便笑了笑说:“曹县长要是喜欢,自己掏钱买一条扛回去嘛,厂里肯定给你成本价。”

我知道这玩笑并不高明,但身后的几位部门和乡里的干部还是很配合地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我转向杨明瑞和潘保年,语气认真了些:“乡镇企业有乡镇企业的优势,土地成本低,用工灵活,管理也没那么僵化。这是咱们的特色,也是优势,要坚持下去。杨县长,厂里现在正式工就九个?”

杨明瑞答道:“是的县长,严格按照县里定的编制来的。九个正式工负责管理、技术指导和关键工序。”

“嗯,”我表示同意,“以后需要增加管理人员,就从表现好的临时工里面选聘。财政上不能再轻易开口子养人了,这个口子必须扎紧。这是省市的大政策,也是咱们东洪的实际情况决定的。”

正说着,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韩俊脚步匆匆地从厂房外走进来。他走到我身边,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确保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县长,市委郭志远秘书长刚来电话,打到县政府办的,说于伟正书记有要紧事找您,请您务必尽快回个电话。”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电话里郭秘书长语气很急,说是书记要请您帮个忙啊。”

韩俊这话看似是汇报,实则也有意无意地在向在场的干部传递一个信息:李县长和市委主要领导关系密切,市委书记有要事都得找他商量。

我微微蹙眉。于伟正书记找我?能有什么事?昨天才见了面,这个时候亲自找我一个县长有事商量,而且是通过市委秘书长如此正式地传话,事情恐怕不简单。

我接过大哥大,下意识地按了按开机键。“这里能有信号?”我疑惑地问韩俊。这年头大哥大信号极不稳定,在县城里都时常断线,更别说在乡镇了。

韩俊连忙解释:“县长,这里没信号。电话是打到县府办,杨伯君接的,他怕耽误事,立刻安排车让人亲自赶来汇报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念头转得飞快。于伟正书记找我,绝不会是小事。我转头问曹伟兵:“曹县长,原计划下一个点去哪?”

“后营乡,去看他们新搞的西瓜试验田。”曹伟兵回答。

“西瓜种子怕是刚下地没多久,看了也是看个土坷垃。”我摆摆手,“取消吧。先去乡政府大院,我给于书记回电话。”

潘保年在一旁立刻接口道:“县长,要不就在厂里打吧?厂长办公室有电话,是直拨的,线路比乡政府那边还稳定些。”

我想了想,也好,省得跑来跑去。“行,那就借厂长的电话用用。”

我们一行人又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办公室不大,收拾得挺干净,一张老式的木头办公桌上,放着一部红色电话机,话筒上还盖着一块手工钩织的白色小方巾,透着点乡土气息。

韩俊迅速从公文包里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东原市党政机关通讯录》,翻到市委办公室那一页,找到了郭志远秘书长的直线电话号码,指给我看。

我拿起冰凉的塑料话筒,拨通了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

“喂,您好,市委办公室。”是一个年轻干部的声音。

“我是东洪县李朝阳,找郭志远秘书长。”我沉声道。

“李县长您好!请您稍等,我马上为您转接。”对方态度很恭敬。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郭志远秘书长那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干脆利落:“朝阳同志吗?电话接到就好。”

“秘书长,您指示。”我语气恭敬。

郭志远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速略快:“朝阳啊,长话短说。刚才市委刚开完一个紧急会议,专题研究曹河县酒厂的问题。情况比较棘手,工人情绪激动,事态有升级的风险,省里领导都关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曹河酒厂?那不是红旗书记地盘上的事吗?

郭志远继续道:“于书记的意思,曹河酒厂问题的根子在于产品不行,市场丢了。要想救活,技术上必须过关。会上庆合市长提到了你们平安县……哦,现在应该叫东洪县了,提到了你之前在平安县那边高粱红酒厂的成功经验,特别是那个掌握核心技术的老师傅,叫孙…孙向东是吧?”

“是的,孙向东。”我确认道,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于书记希望你能出面,做做孙师傅的工作。看看有没有可能,请他出山,帮曹河酒厂一把,或者在技术引进、人员培训方面提供些支持。哪怕只是挂个名指导一下,对稳定曹河那边的局面也有好处。”郭志远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更贴近了话筒,“朝阳啊,于书记在会上点了你的将,说你和孙师傅打交道多,了解情况。张市长也在会上表示支持。这是个机会,把事情办好了,既是帮市委市政府解围,也是给你自己……嗯,创造更好的条件。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握着话筒。孙向东那人我太了解了,手艺是祖传的,视若性命,性格倔得像头牛,极其看重传承和规矩。让他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去帮一个濒临倒闭、几乎算是竞争对手的厂子?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郭志远的话也点得很透。这是于伟正书记亲自交办的任务,张叔也表了态,办好了,自然能在新书记面前留下深刻印象。办不好……

“秘书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感谢于书记和张市长的信任啊。”我谨慎地组织着语言,“孙师傅的情况我确实了解一些,这个人比较……认死理啊,对技术看得特别重。我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说动他,但我会尽全力去做工作,尽快给您和于书记一个答复。”

“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郭志远语气松快了些,“于书记就要你这句话。放心大胆地去干,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或者跟于书记汇报。市委是你的坚强后盾。”

又简单说了两句,郭志远那边似乎有人找,便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话筒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紧张感。办公室里很安静,曹伟兵、杨明瑞、韩俊等人都看着我,显然从我的只言片语和神情中猜到了一些。

“县长,是市委于书记有重要任务?”曹伟兵试探着问。

我点了点头,没有细说,只是道:“一点棘手的事,关系到兄弟县的一个老厂子。走吧,先去乡里简单听听汇报,然后回县里。”

接下来的行程,在乡政府会议室听潘保年汇报乡镇企业和春耕准备情况时,我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平安县那个熟悉的高粱红酒厂,飞到了那个整天围着酒缸转、脾气古怪却手艺超群的孙向东身上。

该如何开这个口?利益交换?感情牌?政策压人?哪一种对那个“倔驴”可能有效?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他倒是喜欢娱乐项目,但我总不能带他消遣吧。

下午回到县里,办公桌上已经堆了一些待批的文件。我刚坐下没多久,县法院的吴院长就敲门进来了。老吴年纪不小了,头发花白,脸上总带着一种法官特有的谨慎和严肃。

“县长,打扰您一下。关于那个偷盗台胞王建广财物的案子,我们合议庭初步有了意见。”老吴坐下后,开门见山。

“哦?怎么定的?”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件事影响很坏啊,那个台胞老王先生人家是带着诚意回乡啊,是县里好不容易请回来考察投资的,结果在招待所里丢了金戒指和美钞,虽然最后迫于压力还了回来,但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考虑到犯罪嫌疑人最终退还了财物,认罪态度也……还算可以,我们初步打算判一年有期徒刑。”老吴说着,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老吴啊,一年时间,太轻了。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盗窃,往大了说,是破坏咱们东洪的投资环境,影响极其恶劣!”

老吴面露难色:“县长,量刑要考虑多方面因素,毕竟财物追回了,也没有造成其他严重后果……”

我打断他:“这样,老吴,你看能不能换个思路。这个案子,走法院程序判一年,效果不大。你们法院要是觉得量刑上有困难,能不能和公安局、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那边对接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劳教的路子。手续相对简单些,时间上也好操作,效果可能比判刑还好。”

我以前在临平县干公安局长的时候,对于一些社会影响坏、但走司法程序量刑又可能偏轻的案子,有时会采用这种办法。劳教虽然不属于刑事处罚,但在当时的环境下,对某些人来说,威慑力甚至更强。

老吴的脸色更加为难了:“县长,这……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立了,程序也走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开庭了。这个时候再移交给劳教委,程序上是不是……”

我能看出来老吴的犹豫。这种本地发生的案子,犯罪嫌疑人家里肯定到处托人找关系,老吴是本地干部,难免会受到各种人情困扰。

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了些:“老吴啊,这个案子不是一般的盗窃案。它直接关系到咱们县对外的形象,关系到台胞对我们营商环境的看法啊!处理结果最终是要上报市委统战部,甚至可能报省台办的!你们法院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拿出鲜明的态度,决不能含糊糊,轻轻放过!”

老吴听我提到市委统战部和省台办,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不好糊弄,马上改口道:“是,县长!您指示得对!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再重新合议一下!”

送走了老吴,我靠在椅背上,心里想着。这些事,说起来都不大,但一件件处理起来,都耗费心神。

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是焦杨。

“县长,没打扰您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和……亲近?

“焦部长啊,有指示啊?”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公事公办。焦杨对我的那点心思,我隐约能感觉到,但一直保持着距离。

“是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一下,”焦杨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和兴奋,“市委组织部的姜艳红副部长今天找我谈话了。”

“哦?好事啊?谈什么了?”我问道。姜艳红是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她找谈话,通常意味着人事变动。

“姜部长说,市委初步考虑,下一步要提拔交流一批干部,充实区县的领导班子。我们县……嗯,可能包括我,在考虑范围内,说是打算提拔担任县委副书记。”焦杨的声音里透着期待,“但是具体去哪个县,还没定。”

我心里一动。县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虽然都是副县级,但副书记是妥妥的县里三把手,是迈向县长、书记的关键一步,分量和组织部长不可同日而语。这确实是好事。

“那是好事啊,恭喜你了,焦杨同志。”我表示祝贺,“这说明市委对你的工作是认可的。”

“谢谢县长!”焦杨高兴地说,但随即语气又带上了一丝忧虑,“不过……县长,我听说这次可能是全市范围的交流任职。我……我不想离开东洪。我在东洪工作了这么多年,人熟地熟,工作也顺手。到了一个新地方,一切又得从头开始。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似乎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而且,我想跟着县长您干,心里踏实。市长,您看……您能不能方便的时候,帮我和李学武部长或者姜部长递个话?我在上面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我拿着话筒,沉吟了一下。焦杨的工作能力是不错,在东洪根基也深,如果能留下来当副书记,对我开展工作确实是个助力。但人事安排是市委统盘考虑的,我贸然去给组织部长说想留下某个副职,焦杨又是女同志,并不合适,容易授人以柄。

“焦杨啊,你的想法我理解。”我斟酌着用词,“不过人事问题,敏感又复杂啊,最终还是要服从市委的统盘考虑。我这边……不太好电话去说。这样吧,我先打电话侧面了解一下市委的整体方案和意图。如果方案里明确是交叉任职,留下来的难度就很大。如果还有回旋余地,我尽量帮你争取,哪怕不能留在东洪,也争取去一个条件好一些、离东洪近一些的县。你看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我能想象到焦杨有些失望的表情。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好吧,县长,我明白您的难处。那……那就先谢谢您了!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挂了电话,我不由得笑了笑。这官场上,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人有各人的门路。焦杨这一步,如果能上去,对她个人自然是好事。

一下午就在处理各种文件和电话中过去了。快到下班时间,我想起早上郭志远秘书长的电话,便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晓阳的号码。

地方安排好了,人也通知到了,就在农业局旁边的农业宾馆,那里有几个小包间,比较安静,说话方便。”

“行,你定就好。我大概六点左右到。”

下班后,我让谢白山直接开车去市里。到了农业宾馆,晓阳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穿着件浅灰色的风衣,显得十分清爽。

“等了一会儿了吧?”我下车走过去。

“刚到。”晓阳笑了笑,“今天马叔也来?”

“对,今天都是安平乡出来的干部!”

农业宾馆占地面积不小,前面是几栋老式的苏式招待楼,后面则有一排改造过的平房,用围墙和前院隔开,确实幽静不少。

走到包间门口,我发现市农业局目前主持工作的党组副书记黄修国也等在那里。他看到我,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握手:“县长!您来了!晓阳秘书长说您今晚过来,我说什么也得过来作陪!”

黄修国以前是东洪县的副县长,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调到市农业局,现在主持工作,也算是进步了。看到他,我自然也很高兴:“修国啊,你现在可是市局的领导了,工作忙,还专门过来。”

“看您说的,县长!我永远是为家乡服务啊!您来了,我再忙也得过来!”黄修国态度很谦恭,引着我们走进包间。

包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一张圆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农业丰收主题的画。

刚落座,黄修国就递过来一支烟,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县长,您上次让我盯着的那笔补贴资金的事……唉,不是我老黄不仗义,实在是魏昌全留下的这个窟窿太大了!现在局里上下都在给他擦屁股,到处找钱填坑呢。不信您问晓阳秘书长,市局现在的日子难过啊。”

我看向晓阳。晓阳点了点头,接口道:“朝阳,修国书记说的确是实情。魏昌全的问题比预想的要严重,牵扯面很大。市局现在经费确实非常紧张,那笔钱……暂时恐怕很难落实。你就别为难黄书记了。”

我其实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魏昌全跑了,他承诺的东西自然成了空头支票。我摆摆手:“没事,修国,我就是问问。你的难处我理解,现在主持局里工作,千头万绪,不容易。”

正说着,包间门又被推开了,只见副市长、曹河县委书记郑红旗和友福一起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已经退休的老领导,原平安县人大主任马叔。

我连忙起身相迎,几人用力握了握手,又和、黄修国打了招呼。

马叔虽然退休了,但气色很好,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朝阳,晓阳,好久没见你们了。算着时间,大家一起又去门口迎接了张叔。

大家寒暄着重新落座,气氛更加热闹。我知道红旗书记最近因为曹河酒厂的事焦头烂额,心情肯定不好。果然,几杯酒下肚,他的话题就转到了这上面。

他叹了口气,神色严肃起来:“朝阳啊,不瞒你说,曹河酒厂这个烂摊子,按我本来的想法,就该让它彻底市场出清!三十多家国企,个个都等着输血,哪里救得过来?但是省里、市里压力大啊,怕工人闹事,怕影响稳定。”

张叔说道:“红旗啊,也不要泄气嘛,曹河酒厂基础是好的啊,于书记要请孙向东出山!这事还是有希望……。”

郑红旗点头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哎,对了,朝阳,我听说你们东洪之前不是也想搞个酒厂,还联系了那个台商?我看啊,干脆别另起炉灶了,我们曹河把这个现成的酒厂送给你们东洪算了!市长作证啊,设备、厂房都是现成的,就是缺技术、缺好产品!市长,您说是不是!”

我闻言苦笑。和王建广的合作确实谈过,但进展缓慢。特别是上次他回来考察,在县委招待所丢了东西,虽然案子破了,东西追回了,但这件事毕竟让人心里不痛快,后续的投资意愿明显淡了很多。这个时候接手曹河酒厂这个烫手山芋?还谈不到这一步。

张叔点点头,神色凝重了些,“曹河酒厂的事,现在成了于书记心头的一件大事啊,也是市里的一个火药桶。于书记刚来,需要稳定,需要时间。红旗啊,”他看向郑红旗,“你的改革思路是对的,伟正书记的想法,是先稳住局面,想办法救活一批,避免硬着陆,造成大的社会动荡。这也是为改革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嘛。”

郑红旗虽然心里可能另有想法,但面对张叔,还是点了点头:“市长,我明白。我只是觉得,东投集团那个方案,未必能奏效,最终还是得靠市场。”

张叔笑了笑:“市场肯定是的最终方向。但现阶段,政府的引导和扶持也不能完全缺位。伟正书记有这个决心试点,我们还是要支持。”他再次看向我,“朝阳,孙向东那边,你得抓紧去谈。需要市里什么支持,你直接说。”

我感到压力很大:“张叔啊,孙向东那个人……很倔,对技术看得比命还重。我只能尽力去试试,实在不敢打包票。”

“尽最大努力吧!”张叔强调道,“于书记等着消息呢。这件事办好了,对你个人,对曹河,都有好处。”

这时,郑红旗又旧事重提,不过换了个角度,他对友福说:“友福啊。要我说啊,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你们平安县的高粱红酒厂直接和曹河酒厂合作。平安出技术、出品牌,曹河出现成的厂房和部分劳动力,扩大生产,成立一个分厂或者生产基地。就像环美公司那样,搞多点布局嘛。”

友福自然是站在平安县的角度,听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红旗这个思路,倒也是个办法。我看我们可以作为一个备选方案研究。朝阳啊,你这次回平安,也可以从这个角度和孙向东谈一谈。”

这顿饭,吃得我心事重重。于伟正书记的交办,张市长的嘱托,红旗书记的期望,都压在我肩上。关键是,孙向东那块硬骨头,实在太难啃。

席间黄修国是当仁不让的主人家,大家自然也是多有客套,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很快把黄修国酒喝趴下了。

晚饭后,送走了各位领导,我和晓阳沿着宾馆后院的小路慢慢散步回家。

“孙向东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晓阳问我。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我叹了口气,“明天我就回一趟平安县。先和友福继续聊聊,看看友福具体的态度,然后直接去找孙向东。晓阳,你对他比较了解,你觉得……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晓阳想了想,说:“孙向东这人,吃软不吃硬。不过之前他一直想着再生个孩子……。”

我仔细琢磨着晓阳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政策上,不好打破啊,不过,我试试看吧。”我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就在我为孙向东的事烦恼时,东原市的官场上,关于人事调整的小道消息已经开始流传。周海英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他感觉自己似乎被边缘化了,心里有些着急。

第二天,周海英又找了唐瑞林。地点还是在那间宽大、透着老派干部沉稳气息的市政协主席办公室里。周海英坐在唐瑞林对面单人沙发上,很是自然的说道:

“唐主席,”周海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三学办’那边,我看差不多个把月也快收尾了。我这整天东奔西跑搞督导,总得有个说法吧?总不能一直这么悬着?您看……我这下一步,该往哪使劲?”他刻意把“该往哪使劲”几个字咬得重了些,目光直视着唐瑞林。

唐瑞林靠在皮椅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紫砂壶盖,脸上是那种阅尽千帆后的平静。他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才缓缓开口:“海英啊,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嘛。你现在的身份,是市委‘三学办’指导组长,位置很关键,于书记也很看重你这份工作嘛。”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考虑长远发展,也是对的。依我看啊,最理想的位置,还是财政局长。管着全市的钱袋子,位置重,分量足,也符合你的能力和资历。”

周海英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唐瑞林接下来的话又像盆冷水浇了下来:“不过……目前来看,这个位置,于书记恐怕更属意赵东同志。赵东用着顺手,也放心。让他去守那个钱袋子,于书记心里才踏实啊。”唐瑞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于伟正对周海英,或者说对周家,似乎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隔阂,并不完全信任。

周海英的心猛地一沉,脸色有些难看。自己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于伟正对自己不冷不热:“唐主席,那……退而求其次呢?财政局长不行,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位置?”

唐瑞林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点着,仿佛在认真思考:“退而求其次……平安县县长怎么样?平安县基础好,经济在全市排在前列,发展潜力大。你去了,好好干几年,成绩出来了,再往上走也顺理成章。”

平安县?周海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县长?听起来不错,但平安县的县委书记是孙友福!孙友福比他周海英还年轻几岁,资历也没他深,自己当过建委书记,让他去给孙友福当副手?这脸往哪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算了,唐主席。孙友福同志年轻有为啊,干得挺好啊。我去了,位置不好摆,工作也难开展。”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抵触。

唐瑞林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然。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在周海英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说道:“那……工商局长呢?”

“工商局长?”周海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这个位置在他心里,实在算不上体面。整天跟小商小贩打交道,管些鸡毛蒜皮的事,市场里没收个秤砣、罚个十块钱都得跟人磨半天嘴皮子,搞不好还要被指着鼻子骂。这跟他以前在市建委当书记、后来搞龙投集团的风光,简直天壤之别!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位置竞争小,但……这也太“次”了点吧?

唐瑞林看着周海英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心里明镜似的。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劝解:“海英啊,位置嘛,没有绝对的好坏。工商局长是事情杂了些,但管着市场准入、流通秩序,也是经济发展的关键一环。而且,”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拨的意味,“这个位置,接触面广,信息灵通,对你以后……嗯,无论做什么,都有好处。再说了,竞争确实小,操作起来相对容易些。”

周海英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搓着下巴,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工商局长?这落差也太大了!可唐瑞林的话也不无道理。现在于伟正明显对他有戒心,财政局长那个肥缺想都不用想。平安县县长又得屈居人下。工商局长虽然差强人意,但好歹是个正处级实职,而且……唐瑞林那句“无论做什么都有好处”,似乎暗含深意。心里暗自感慨,于伟正翅膀硬了,连周家的面子都不买了?

看着周海英阴晴不定的脸色,唐瑞林决定再推一把。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我为你着想”的诚恳:“这样吧,海英。我找个机会,亲自去跟于伟正同志谈谈。不看僧面看佛面嘛。老爷子在东原工作那么多年,为东原的发展是做出过贡献的,这点情分,于书记总得顾及吧?说不定……财政局长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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