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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世界是个圈


走出双水村,在原西县城拉砖的那段艰苦岁月,像是一把锤子砸开了孙玉后,原本被黄土高原困囿的眼界,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到县城里做小生意的人比比皆是。

卖小吃的、开杂货铺的、跑运输的、搞修理的……人们似乎不再紧紧盯着地里那点刨食,而是在政策松动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折腾着赚钱。这在过去嗡嗡嗡的时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拉砖挣来的两千五百多块钱,沉甸甸的揣在孙玉厚的怀里,带来的不仅是短暂的富裕,更是一种深刻的刺激和难以言喻的焦虑。孙玉厚对于钱的执念,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夜深人静时,他看着这个破败,却终于有了点积蓄的家,心里盘算着的都是未来,而未来却处处都需要钱。

大儿子孙少安,算是彻底废了,身子垮了不说,精神也时好时坏,这辈子再想说成一房媳妇儿怕是难如登天了,往后大概率就得跟着他们老两口过一辈子。自己和老伴总有着走的那一天,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不得给他多预备着点钱防身?

二儿子孙少平心气高,别看前些年被劳改了两年,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嫌弃这个穷家的。自从去了矿上,除非家里去叫或者过年,平日里基本见不到人影。

孙玉厚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孩子是想挣脱出这个家,飞出去。可矿上的活,虽说挣钱多,却是又危险又累,万一有点什么差错,怕是也得有点钱来应急。

小女儿孙兰香,是孙玉厚的全部希望和念想。这孩子争气,在县里上学,成绩是顶呱呱的。孙玉厚一辈子都认准一条死理,穷苦人要想翻身,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老大,老二都因为家穷或者是变故,没有能读出来,现在他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小女儿孙兰香的身上。只是供她读书,上大学,哪一样都需要钱。

钱!钱!钱!每一个念头,最后都沉重地落在这一个字上。那2000多块钱,只是看着多而已,真要是掰开了揉碎了用,根本就不禁花。

晚上躺在土炕上,孙玉厚像是在锅台烙饼似的,翻来复去睡不着,烟袋锅子咂巴了一夜。他左思右想,终于下了一个过去绝不会有的决心,光靠土里刨食指定是不行了,家里怎么也得想办法做点买卖来挣钱。

在双水村做生意的不是个例,最开始的自然是外乡来的贺耀宗,他开办的贺家醋坊火遍了整个石圪节公社,就算是在原西县城,也是名声在外。

可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祖传的酿醋手艺摆在那里,自己是做不来那样的买卖的。孙玉厚是个老实本分又极其谨慎的庄稼人,对那些花里胡哨的生意经一窍不通,也不敢轻易的去涉足。

他思来想去,自己唯一亲眼看见的,并且看得懂,觉得稳当靠谱的,就只是砖窑这门生意了。当初和女婿王满银拉砖时,那火热的场面,深深地烙在了他脑子里,砖窑外拉砖的车排成长龙,平板车,驴车,四轮子,拖拉机甚至是汽车,简直啥都有!

孙玉后和砖窑主人套近乎。闲聊时,曾经套过话,一块砖就能挣一分钱!当时就把他整个人都给吓傻了,他们一天拉十趟,一趟四百块转,那砖窑主人光是从他们身上一天就能赚四十多块!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别的车,这简直就是在捡钱啊!

这个发现让孙玉厚的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开砖窑,对,就干这个!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孙玉厚就起了身,他早饭都没吃,揣上了点零钱,走了好几里路,赶到了石圪节公社的邮电局。

孙玉厚摸索着给铜罐峡煤矿挂去了一个电话,好不容易才接通到矿上,托人给二儿子孙少平捎了信,家里有要紧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回来一趟。

打完电话回到双水村后,孙玉厚又让老伴儿赶紧去通知隔壁罐子村的大女儿兰花和女婿王满银,让他们今天务必回老宅一趟,有大事商量。

孙玉厚要召开一次前所未有的家庭会议,他要说服全家人,把拉砖攒下的血汗钱,投入到一件更大,更冒险,但也可能带来更大希望的事情上去,开办属于孙家人自己的砖窑。

这个沉默寡言,背负了一辈子苦难的老汉,在时代变革的微光中,终于鼓足了勇气,试图抓住改变家族命运的又一根稻草。其实他这也是无奈之,大儿子如果健全的话,轮不到他来出这个头。

傍晚,孙家的家庭会议在那孔熟悉的破旧窑洞里召开,气氛有些凝重,又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

孙玉厚吧嗒着旱烟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用拉砖攒下的钱,再加上如果可能的话,把女婿王满银赚到的那份也投进来,自家开办一个砖窑。他仔细的给家人算了一笔账,把在县城砖窑看到的火爆景象和惊人利益说给家人听。

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的,竟然是平日里最不靠谱的大姐夫王满银。他一拍大腿,眼睛放光的说道:

“爸,这主意好这买卖能干,绝对赚钱!我和您拉砖挣的那份钱,我全都拿出来投进去,这可比种地强多了!”

王满银骨子里就是个爱折腾,渴望快速发财的人,当初在集市卖假耗子药就是实证。如今有这么一个看似稳赚不赔的正当生意,他自然积极性极高,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王老板”的希望。

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刚从煤矿赶回来的孙少平,孙少平紧皱着眉头,内心极度挣扎。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老实巴交,一辈子都没干过冒险的事儿,这次显然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而且孙少平也太了解自己的姐夫王满银了,指望着他踏实出大力管理砖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最后,所有的重担势必还是会压垮年迈的父亲。

一种混合着无奈、责任和对父亲心疼的情绪,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孙少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沉的说道:

“行吧……爸……我……我把矿上的工作辞了,回家里来帮忙。”

听到二儿子终于松了口,孙玉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以前的孙少平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然而,经过两年多的劳改生涯,再加上在煤矿这段时间的磨砺,他早就已经成长为一个壮劳力,家里有这么个能干的二儿子,回来主持大局,他心里就踏实了一大半。

孙家要自己修砖窑做大生意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双水村。村民们听闻后,先是震惊,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羡慕。

“了不得啊,老孙家这是要发达了!”

“咱们村这是出了第二个贺耀宗啊,村里又要出来个大户了!”

“啧啧,真是时来运转了,谁能想到,拉砖居然拉出了个金疙瘩来!”

“你看人家这魄力!还真是敢想敢干啊!”

各种议论声中,孙家一下子成为了全村人关注的焦点,人们都眼热的看着孙家老少开始忙活,仿佛是在见证又一个财富神话的即将诞生。

说干就干,孙家人几乎投入了全部的积蓄和人力。孙玉厚,老汉负责总指挥和对外联络,主要是购买煤炭等原料。

孙少平则是成了实际的技术负责人和主要劳动力,王满银也难得地收敛起懒散,跟着忙前忙后,虽然还时不时的偷懒,可是要比在劳改队那会儿强多了。

就连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孙少安,也能在清醒的时候帮忙递个工具,搬点轻东西。孙兰花则负责给一大家子人做饭送水,全家老小齐上阵,起早贪黑,挖土、和泥、打地基、砌窑壁……可以说,除了在县城上学的孙兰香,家里人就没有闲着的。

整整将近一个月,孙家院子里就像个小型工地,热火朝天。终于,一座虽然规模不大,但看起来却是有模有样的砖窑,在孙家院外的空地上矗立了起来。

砖窑建好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更关键的烧砖技术。孙玉厚和王满银又专门跑了县城好几趟,甚至偷偷给原来拉砖时认识的砖窑老师傅,塞了几盒好烟,厚着脸皮问东问西。把备料装窑点火,看火候,浇水洇窑,的大致流程和技术要点,囫囵吞枣的记在了心里。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孙家全员再次动员起来,开始了漫长而艰苦的打土坯工作。和泥、填膜、磕坯、晾晒……无穷无尽的重复着重体力劳动。

烈日下,孙玉厚和孙少平父子俩赤膊上阵,汗水混着泥土粘在身上;王满银是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干,连家里的女人孩子也都跟着晒黑了一圈。

一堆堆的土坯被打了出来,整齐地马放在空地上,等待着进入那座寄托着孙家全家希望与未来的新砖窑,经受烈火的考验。

双水村的人们都在远远的观望着,好奇、羡慕、怀疑,种种目光交织在一起。孙家的生意能否成功点火,烧出第一窑合格的红砖,还都是个未知数。但是孙玉厚老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握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期盼。

孙家砖窑点火的日子,在全家人的期盼和忐忑中,终于到来了。这一天,对于双水村来说,也算是个新鲜事。

不少村民早早吃过饭后就溜达着来到孙家窑洞对面的山坡上,远远的围观着,想看看孙玉厚这一家,折腾了一个月的砖窑,到底能不能成事。

窑洞前的空地上,之前打好的土坯已经阴干的差不多了,一堆堆码放的像小山包似的。孙玉厚穿着一件破旧的汗褂,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紧张,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也顾不得擦。

他手上拿着一把枪,对着心气的砖窑窑口,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嘴里喃喃念叨着,祈求窑神保佑之类的说法,这是他从老辈人那里听来的规矩,宁可信其有。

孙少平则是光着膀子,露出精瘦却结实的肌肉,和大姐夫王满银一起,正按照父亲之前打听来的要领,小心翼翼地将量好的土坯往窑室里搬运,码放。

码砖窑是个技术活,坯子之间要留出适当的缝隙,能让火均匀的烧过去,既不能太严实了,烧不透,也不能太稀疏了浪费空间还容易塌窑。两人干的是满头大汗,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孙兰花和母亲则忙着将准备好的柴火,主要是麦秸和玉米秆,还有一些砍来的硬柴,搬到窑门附近。就连孙少安也拖着自己的瘸腿,一跛一跛的,帮着拖着柴火。

一切准备就绪,土坯已经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码满了窑室,窑门用土坯和泥浆仔细的封堵了起来,只留下方形的投柴口和上方几个小小的观察孔(也是后期洇窑时的注水口)。

孙玉厚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投柴口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远处山坡上看热闹的村民也都屏息凝神,孙玉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哑着嗓子沉声喊道:

“点火!”

孙少平立刻将一把点燃的麦秸塞进了投柴口,干燥的麦秸遇到明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印红了孙玉厚紧张而期盼的脸庞。

“加柴,慢点加!看好火势!”孙玉厚指挥着。

王满银和孙少平轮流开始往投柴口里添加柴火,一开始火势不能太猛,需要慢慢升温,烘干窑内土坯残留的水汽,否则容易裂坯或者炸窑,这个过程需要的是耐心和细心。

浓烟最初从投柴口和观察孔滚滚冒出,带着湿气,显得有些发白,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逐渐变淡变青,这意味着窑内的水汽正在被驱散。

烧窑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连续不断的烧上好几天。孙家几人轮流值守,日夜不停。

孙玉厚几乎没有合过眼,时刻盯着火候,根据烟的颜色,火焰的形状以及观察孔里看到的坯体颜色变化,来调整加柴的速度和数量。他的眼睛被烟熏得通红,脸上沾满了烟灰,却异常的专注。

随着烧砖火候的临近,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了,这时需要将油温提升到最高点,将土坯烧制成坚硬的砖。孙玉厚嘶哑着嗓子喊道:

“加硬柴!烧大火!”

更多的硬木柴被投入窑口,火焰从投柴口喷涌而出,发出呼呼的咆哮声,颜色变得白亮刺眼。巨大的热量辐射开来,让靠近的人都觉得皮肤灼痛。

整座砖窑就像一个被点燃的巨大火炉,窑体被烧的微微发红,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山坡上看热闹的村民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浪,纷纷啧啧称奇,他们从未见过这阵仗。

高温煅烧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孙玉厚通过观察孔看到里面的坯体已经被烧的通红透亮,如同熔岩一般,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停火!封窑!”孙玉厚用尽力气喊道。

头柴口被迅速用湿泥完全封死,观察孔也被堵上大部分,只留下极小的缝隙。窑室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高温容器,专批将在里面继续完成最终的化学变化,并缓慢降温。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想要得到颜色青灰,更耐风雨的青砖,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洇窑。

在窑温降到一定程度时,孙玉厚指挥着家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大桶水,通过观察孔预留的小缝,缓慢的浇灌进去。

水遇到高温的砖坯,瞬间发出刺啦刺啦的巨大声响,大量的白色水蒸气猛烈地从观察孔和窑体缝隙中喷涌而出,如同火车头喷出的浓雾蔚为壮观,这一幕引得远处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洇窑的过程持续了小半天,当水蒸气渐渐散去,窑体温度也降了下来。决定成败的时刻终于到了,孙家所有人,连同远处那些好奇的村民,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孙玉厚的手有些发抖,他拿起铁锹,和其他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开始拆除被封死的窑门。

一块块被熏得黝黑的窑门砖被撬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砖垛。

当最外层的砖块显露出来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是怎样一种颜色啊!不是土黄,而是泛着一种沉稳、坚实、均匀的青灰色!那是成功烧制的标志!

孙少平迫不及待地戴着破手套伸手拿起一块还带着余温的砖块,掂了掂,分量十足;又拿起另一块砖相互敲击,发出“铛铛”的清脆响声,如同金属撞击!

“成了!爸!成了!是好砖!是青砖!”孙少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孙玉厚接过儿子递来的砖,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反复摩挲着砖块光滑坚实的表面,仿佛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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