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军队
暂时定好物资运输路线,杨怀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挠了挠头:“大姐,你来只是跟我说这个?路线找我干嘛。”
她又不懂货运问题。
怀泱一向灵巧的嘴,难得沉默片刻。
谁问你路线了。
“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吗?”
啊?
是这样吗?
杨怀潋心虚目移:“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但马上又变的理直气壮起来:“那这不是解决了,真是多亏了我呀!”
怀泱无语凝噎。
“听闻你们医院药品短缺,等这批到了,我给你匀一点送来。”
怀泱那个周全。
怀潋那个感动!
这一看就是给杨怀潋在医院撑腰的物资。
感动之余,怀潋突然想起一些事,她伏在大姐耳朵上,小声道:
“大姐,你现在可不可以尽可能的多采购磺胺。即使这次战事结束,那药也依旧金贵。
但以后要是海关被鬼子盯上,那采购就太不方便了…”
怀泱微微偏头:“我省得。”
杨怀潋惊奇脸。
你知道?
好吧,你是个商人,能敏锐的找出商机不奇怪。
怀潋又凑了上去:“那以后法币可能会…”
“我早已全换为小黄鱼。”
???
不儿大姐?
你经济学到底学了什么啊?
怎么什么都知道?
…
某县郊外的荒地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沉默地蜷缩着,无声地啃着干粮,或只是呆望着地面,保存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偶尔有孩子的啼哭响起,也很快被大人捂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这时,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沉寂。
两名骑着瘦马的传令兵,停在了难民聚集地的边缘。
前头那个高个儿兵,面色焦黄,嘴角下撇,身上带着一股不耐烦的戾气与轻蔑。
他猛地一勒缰绳,马匹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高个儿兵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眼神像在看一堆碍事的垃圾。
他甚至不愿意往前多走几步,仿佛靠近这些难民都会沾染晦气。
“散了!都散了!上峰有令!我部即于此地构筑防线,阻击日寇,不再西撤!”
声音落下,人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没听懂。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老汉率先喃喃重复:“不再西撤?”
他手里的破碗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音像某个号令。
“长官!不能啊!”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跪了下去,声音凄厉,“你们不走了,我们可咋活啊!东洋人就在后面啊!”
“老总行行好!带上我们走吧!求求你们了!做牛做马都行啊!”
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哀求着围拢过去。
那高个儿传令兵看着涌过来的人群,眼神里全是厌恶,语气愈发不耐的吼着:
“尔等民众,自行寻活路去!休要在此处碍事!”
他身边另一个年纪稍轻的士兵,嘴唇动了动,脸上掠过一丝不忍,他出声劝道:
“老乡们,这是上级的命令。马上就要打仗了!枪炮无眼!你们赶紧抓紧时间离开吧,或许还有生机!”
他的劝解,淹没在更大的悲嚎与咒骂里。
一个汉子猛地站起来,赤红着眼睛吼道:“你们是吃皇粮的兵!怎么能丢下咱们不管!这是什么道理!”
此言一出,场面更加混乱。
“官老爷啊,你开开眼吧!”
难民们的希望破灭,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让一些人失去了理智。
人群开始往前挤。
高个儿兵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脸色一沉,嘴角撇得更厉害了。“唰”地一下从腰间拔出配枪,对着灰蒙蒙的天空——
“砰!”
枪声响起,人群瞬间凝固,所有的骚动戛然而止。
只剩下人群惊恐的喘息,和孩子们被捂在嘴里的呜咽。
高个儿兵收回枪,冷冷地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难民:
“跟你们说人话听不懂是吧?”
他又扭头,白了那个还想劝说的同伴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
“看吧,好心当成驴肝肺。跟这些愚民废什么话?真是浪费时间。”
他调转马头,丢下冰冷的一句“爱走不走。”
说罢,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奔去。
马蹄再次扬起尘土,扑在离得最近的难民脸上。
那年轻士兵看着眼前一张张绝望的脸,脸上划过些不忍。
就在这时,几个面黄肌瘦的难民,认出了他。
之前几次被军队驱赶时,他曾出言为他们说过几句好话,不像其他老总那般凶神恶煞,是个“好心长官”。
他们踉跄着扑到马前,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石尘土,“扑通”几声就跪了下去。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长官!您发发慈悲,给我们指条活路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仰着脸,浑浊的眼里全是哀求。
“是啊老总,当初…当初是你们说要西撤,我们才咬牙跟着的!这…说不走就不走了,我们可咋办呐…”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也跟着哀求,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抱怨和委屈,声音越说越低,终究不敢真的质问当兵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哀求着,将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看起来尚存一丝仁慈的年轻士兵身上。
这近乎逼迫的乞求,并没有换来预想中的同情。
年轻士兵微皱了一下眉。
他看着这些堵在马前的人,脸上那一点点不忍,被一种隐晦的不耐烦取代。
军令如山,他能怎么办?
这些难民不知好歹的纠缠,只会让他更加为难,甚至可能惹上麻烦。
他勒紧缰绳,让焦躁的马蹄在原地踏了两步,避开那些伸过来的、肮脏的手。
他的声音比刚才冷硬了些:
“该说的都说了,离去就是你们的活路。反正留下只有死。”
说完,他不等难民们再反应,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驾!”
年轻士兵的马蹄声远去。
带走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寂静重新笼罩了人群,比之前更沉,更死。
跪在地上的人,像被抽去了脊梁,瘫软下来。
然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紧接着,哭声连成了一片。
在这片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土地上空蔓延。
他们被抛弃了。
离开?
说得轻巧。
前路漫漫,没有粮食,没有盘缠,身后是即将压上来的炮火,脚下是看不到尽头的荒芜。
天地之大,竟没有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容身之处。
人群中,一个头发蓬乱、衣衫破旧的大娘,下意识更紧地搂住了怀里那个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姑娘。
那姑娘把脸埋在大娘肩头,身体细微颤抖着,声音闷闷的,带着迷惘和绝望:
“他们不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大娘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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