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100

自那晚在“迷迭香”被周凛点名后，沈墨言的生活发生了微妙而彻底的变化。他不再需要穿梭于各个包厢服务，而是被固定在了VIP—01号包厢外。这看似是提拔，实则是将他置于最危险的聚光灯下。

周凛来会所的频率似乎变高了。

有时是带着手下谈事，有时只是独自一人，点一杯酒，坐在阴影里，像一头假寐的豹子，沉默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而沈墨言，就是他视线范围内，一个固定的、需要小心应对的观察对象。

沈墨言强迫自己适应这种无处不在的注视。他扮演着一个沉默、勤恳、略带怯懦的侍应生，将所有的警惕和分析都隐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他小心地控制着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应答，确保不露出一丝受过专业训练的痕迹。他像走在刀尖上，呼吸都带着计算。

周凛很少直接与他交谈，但那种无形的掌控感却无处不在。沈墨言喝的温水总会适时续上，他习惯站立的角落灯光总是最暗，甚至他偶尔因长时间站立而微微变换重心的小动作，似乎都能引来阴影中那道目光短暂的停留。

这男人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关注。

【系统：目标人物周凛观察频率提升。宿主行为模式符合伪装身份。当前好感度：2。提示：过度完美的伪装可能引起怀疑，适当流露真实情绪或可增加可信度。】

系统的提示让沈墨言心弦绷得更紧。流露真实情绪？在周凛这种洞察力可怕的人面前，任何“真实”都可能致命。

这天晚上，周凛带来了一份“礼物”。一个被黑布罩着的笼子，放在包厢中央。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几个作陪的负责人神色惴惴，连音乐声都识趣地调低。

周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慑人。

“老城区那批货，是谁走漏的风声，让条子盯上的？”他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

无人敢应声。压抑的死寂中，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周凛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冰冷，不带丝毫温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

黑布被掀开。笼子里关着的，竟是一个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男人。沈墨言瞳孔微缩，认出那是负责老城区码头的一个小头目，叫阿鬼。

“阿鬼跟了我五年，”周凛的声音平淡得像在叙述天气，“五年，换不来一句实话。”

他站起身，走到笼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蜷缩的人。然后，他做了一個让沈墨言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他转头，看向了阴影里的沈墨言。

“你，”周凛的视线穿透烟雾，精准地锁定了他，“过来。”

沈墨言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强迫自己迈开僵硬的腿，走到笼子边。浓重的血腥味和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凛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古朴、泛着冷光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像凝固的血。他将匕首，递到了沈墨言面前。

“拿着。”周凛的语气不容置疑。

沈墨言的手指冰凉，他看着那把匕首，又看向周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在那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这是一个测试，一个残忍至极的投名状。

他若接刀，意味着向黑暗屈服，手上将沾上洗不掉的污秽。他若不接，立刻就会步阿鬼的后尘。

沈墨言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正义感在嘶吼着拒绝，但任务、生存的本能却在逼迫他伸手。他想起自己的使命，想起系统的抹杀威胁，想起那些可能因他失败而继续被黑暗侵蚀的生命……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最终，沈墨言颤抖着，伸出了手。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刀鞘，那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就在他即将握住匕首的瞬间，周凛却手腕一翻，避开了他的手。随即，周凛发出一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轻笑。

“手抖得这么厉害，”周凛的目光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怎么做事？”

说完，他不再看沈墨言，转而将匕首随意地抛给旁边一个心腹手下。那手下接过刀，眼神一狠，毫不犹豫地朝着笼子里刺去！

沈墨言猛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短促的闷哼，然后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失态。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窒息。

等他再睁开眼时，笼子已经被盖上黑布，迅速抬走了。包厢里恢复了死寂，只是那血腥味和恐惧感，久久不散。

周凛坐回沙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酒杯。他瞥了一眼依旧僵立在原地的沈墨言，淡淡开口：“吓到了？”

沈墨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点场面就受不了，”周凛抿了口酒，语气听不出喜怒，“以后怎么跟着我做事？”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出去。换杯酒来。”

沈墨言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包厢。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刚才那一刻，周凛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还是在欣赏他的恐惧？那把未曾真正接过的匕首，像一道烙印，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他离深渊，如此之近。

【系统：危机事件结束。目标人物周凛对宿主反应产生兴趣。好感度：+3（当前5/100）。评价：宿主通过了初步忠诚度与心理承受力测试，但引起了目标更深的探究欲。风险等级：极高。】

沈墨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凛的残忍和莫测，远超他的想象。

这场攻略游戏，不仅仅是获取信任，更是在恶魔的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而包厢内，周凛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眼底掠过一丝兴味。沈墨言刚才那瞬间的挣扎、恐惧，以及最后被迫妥协的绝望，真是……有趣极了。

这只小羔羊，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味。他不急着吞吃入腹，他要慢慢驯养，看着他如何在黑暗的泥沼中，一点点失去挣扎的力气，最终彻底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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