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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久违的母亲


从宿舍楼走到校门口。

千遇大概走了十七年那么久。

姐姐的妈妈。

她的生母。

她这副躯体的缔造者。

她曾在她温暖的羊水里生出大脑和心跳。

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这位母亲呢。

千遇第一反应是逃避。

这也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涉及到姐姐,她还能莽着胆子往上冲。

一回到池千遇的身份,千遇只想找个漂亮的蚌壳,像珍珠一样陷在温软的蚌肉里。

“走啊江千寻,”陈幸在一旁催促着,“乔老师说了,你妈妈带了不少东西来,估计是来看望你的,傻愣着干什么。”

千遇回过神,是啊,她现在是江千寻。

“陈幸,我想自己去,你先回教室。”

千遇说完,也不拿回自己书包,迈步离开。

前几步还比较正常,不知怎么,步子突然快起来。

最后,她居然跑起来了。

“江小水你慢一点,不着急!我会给你请假!”

陈幸在身后喊。

他的声音被跑起来的风吹远。

千遇听不真切,拼了命地跑向门口。

临近大门口,膝盖以下突然没了力气。

速度慢下来,千遇小口喘息着,慢慢走过去。

临近上晚自习,校门口正是人来人往的时间。

千遇逆着人流,往大门口张望,不费吹灰之力找出姐姐的母亲。

她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理,复杂得她想立刻转身离开。

“千寻。”一直紧紧盯着校内,等待女儿出现的母亲开了口。

她就站在门卫室最旁边,伸长脖子踮着脚。

身形像根被风吹得有些弯的枯竹,裹在一件洗得发白但还算平整的旧罩衣里。

朦胧的夜色,昏暗的路灯,她远远看见女儿的身影。

先是松了一口气地淡笑,等千遇走近,那笑容里掺了一丝黄莲的苦味。

“寻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千遇越靠近她,步子迈得越艰难。

她对气味敏感。

尽管这位母亲衣着干净。

可走近了,一股混着血腥和绒毛的味道还是会钻进鼻子。

是常年和活鸡打交道,渗进了头发丝和衣服纤维里的味道。

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刻满了比实际年龄更深的疲惫。

颧骨瘦瘦地高,衬得脸颊有些凹陷,五官其实是周正的,和姐姐有八分相似。

只是那双不怎么会笑的眼睛,总是半垂着,看人时带着点习惯性的闪躲。

她话没说完,先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从随身的旧腰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低头扒拉开,是一叠纸币。

“这里有三千多,妈知道不够,但你先拿着,至少把饭吃饱,对不对?”

她的泪腺应该很发达,千遇还没和她说上一句话,她自己先掉了几次眼泪。

她低头整理钱,嘴里念着,这是她国庆加班挣的,暑假里,她的手不小心摔了一下,以为要丢掉菜市场杀鸡的工作。

是小儿子江千喜帮她顶的班,虽然工资少了一半,但至少保住了工作。

这个国庆,江千喜同样来帮她,在菜市场里吆喝,引来一个大主顾,从她们店里订了几百只鸡。

那人和一中食堂采购认识,这次国庆收假后也在他们那里订。

她这次,是跟着老板娘送货的车过来的。

两个多小时,路程不远,但对于一个没有文化且日子拮据的中年妇女来说,几乎寸步难行。

千遇近距离打量她的脸,眼角和脸颊上散布着大块的黄褐斑,像被岁月和操劳泼上的墨点。

“千寻,把钱收下吧。”

她的手瘦得青筋凸起,指关节因为常年握刀、拔毛而有些变形。

千遇啪地移开目光,看向对面一中的方向。

她跨过地上的大包小包,直着腰背往外走。

“我先打个电话。”

她压抑着声音,也压抑心里排山倒海的情绪。

“姐,你妈妈在我们校门口。”

千遇攥着拳头走远了一些。

“这么晚,她怎么来的?”千寻沉默几秒,听得出她在往没人的地方走,“千遇,她身上有没有伤,她是不是被江老大打了?”

小时候,一旦她们姐弟谁不听话,或者犯了错,江老大反手都会给母亲一个耳光。

骂她管教不好孩子。

如果沾上酒的那天,扯着头发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她上次没反抗江老大啊。

千寻急得往教学楼下走。

“姐,你先别急,看着没有伤,她坐顺风车来的,给你送三千多块钱。”

千寻脚步顿了下,“妹妹,拒绝她,她工资多少,江老大一清二楚,钱也是江老大管,少了三千多,她能被打三百回。”

千寻收住往校门口走的脚步:“拒绝她,然后让她早点回去,她性子软,也怕我,你说什么她都会听你的。”

“……好。”

千遇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回去。

夜色更浓了,路灯把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地上两个布袋子往一边提,生怕过往学生踩到。

听见千遇的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地堆起讨好的笑。

只是那笑容在看清千遇紧绷的脸后,又迅速垮了下去,带上了一丝不安。

“寻啊,电话打完了?”她搓着手,声音怯生生的。

千遇没回答,径直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里那叠被攥得有些皱巴巴的纸币。

那钱的边缘有些毛糙,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千遇张了张嘴,哪怕告诉自己,她现在是江千寻,她也发不出“妈”这个音,她直接跳过。

“这钱我不能要。”

千遇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母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愣了一下,随即把钱往千遇手里塞,语气也急促起来:“怎么能不要呢?你在学校花销大,食堂饭贵,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妈能挣更多钱了,老板娘也答应了会帮我隐瞒,江老大不会知道这笔钱,你先拿着,把这学期读完,不够妈再想办法。”

她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的变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千遇却死死地攥着拳头,不肯接。

“我真的不需要,我暑假挣了点钱,新校长今天才退了学费给我,我的钱够用,家里的钱你自己留着,别……别让他找借口打你……”

千遇一说不要,她眼泪掉得更厉害。

两人之间的推拉,引得过往学生侧目。

千遇心里一片悲哀,有种湿漉漉的疼痛,顾不上他人的目光。

她急得来抓千遇的手,准备硬塞。

嘴里不断重复:

“没事的千寻,你别担心我,妈悄悄攒的,老板娘人好,答应替我保密,这是妈专门给你攒的,你一个未成年,你去哪里挣钱啊……”

女人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头也垂了下来,肩膀微微耸动,她抬头,苍老的两只眼睛在夜色下猩红,“江老大说你和男生谈恋爱,还和男生住一起……”

她的话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砸在深色罩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猛地抓住千遇的手:“千寻,答应妈妈,别花男生的钱,不要被男生骗,你还小,妈会偷偷攒钱给你读书,读出去就好了……”

千遇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湿漉漉的痛苦具象化,像吃了没熟的李子,又酸又涩。

这位母亲,长途跋涉赶来,一是为了送钱,二是为了母亲对女儿的忠告。

她怕她的女儿重蹈覆辙。

千遇理解她送钱的更深层含义,也明白这钱里藏着多少辛苦和委屈。

可她同样清楚,姐姐说的是对的,这钱一旦拿了,回去等待她的可能又是一场打骂。

“我没花男生的钱,我遇见很多好人,给人上辅导班,我的钱够用。”

千遇后退一步,她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心里闷闷的,她轻轻把她手里的钱推了回去,“你快把钱收好吧,天晚了,早点坐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母亲还想再说什么,千遇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我该回教室了,你也赶紧走吧。”

她们四目相对。

保安室的灯打在千遇白嫩的脸上,泛着暖黄的光。

千遇的手在转身之前被抓住。

如地上的枯树握住天上的白云。

“千……”

女人突然变得激动,嘴唇抖得说不话来。

她紧紧盯着千遇的眼睛。

她捏了两下千遇的手,抖着声音说:“你瘦了,手也变软了。”

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千遇嗖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要走。

“千……寻,”她哑着声音叫住她,“你不要钱,把妈带来的土特产带上好不好,你最爱的红薯和花生,你宿舍的小锅可以煮……”

她弯腰提起两袋子东西,原本有些怯生生的眼睛,一直痴痴地盯着千遇的五官。

沧桑的眼睛里,始终饱含热泪。

千遇拎了东西就走。

她察觉她似乎看出了什么。

“千寻,”她追进来两步,声音里有些哽咽,“妈下次再来看你。”

千遇拎着东西,费力地快步走远。

晚自习结束后,陈幸帮她把东西搬回老太太院子。

姐姐让她随意处理。

她打算分一半送陈家去。

刚倒出一半花生,冒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里面装着,那一袋沾染鸡毛味的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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