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偶遇
看病的人不来,他也没法把脉。
“雨大路滑,我没让娘出门。”
林知夏见杨大夫看着自己,出言解释。
“无妨,你且说说具体症状,先拿一副药回去吃着,若是晚上或者下午还发热,你再来叫我。”
杨大夫示意她先坐下。
林知夏将看到的症状仔细描述。
“应当是从昨日晚间开始咳嗽,先是干咳,早上听着的时候,似乎有点痰音了,额头和手心都烫,说是浑身酸痛,没什么力气,胃口也不好。”
杨大夫一边听,一边捻着胡须,随后又问了问:“舌苔是什么颜色的?”
林知夏回忆了一下,“瞧着有些白腻。”
杨大夫点点头,闻言心里便有了数。
他提笔蘸墨,在一张黄麻纸上写下药方,口中念道。
“外感风寒,内有郁热,得疏风散寒,兼清里热。用荆芥、防风驱散表邪,杏仁、桔梗宣肺止咳,配上连翘、黄芩清一清内热,再加点甘草调和诸药……”
杨大夫写好后,将药方递给旁边等候的小学徒。
“按三帖抓,每帖煎两次,早晚分服。”
小学徒接过方子,手脚麻利地拉开一个个小抽屉。
他用小巧的铜秤精确地称量着各种干枯的草根、树皮、果实,然后分别倒在铺开的方形桑皮纸上。
药匙与秤盘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各类药材混合散发出愈发浓烈苦涩的气味。
林知夏安静地等着,目光跟着小学徒的动作移动。
她看着那褐色的荆芥、微黄的杏仁片,还有切成片的甘草。
这些药材她都能认出,只不过具体的用量她还是不清楚的。
杨大夫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叮嘱。
“煎药时记得先用冷水浸泡两刻钟,水要没过药材,大火煮沸后,再转文火慢煎两刻钟。
切记,莫要用铁锅煎药,最好用陶罐,服药后盖被发发汗,但切忌再受风。
饮食要清淡,可以熬点白粥暖暖胃……”
杨大夫见林知夏是个小姑娘,年岁不大,怕她不懂这些照顾人的事情,特意说的详细。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不一定愿意开口说这么多。
“多谢杨大夫,我记下了。”
林知夏认真点头。
小学徒忙活了一阵子,已经将三包药分别包好,用细麻绳利索地捆扎起来,递了过来。
杨大夫见林知夏接过药包,不放心地再次开口。
“这三帖药先吃着,若三日后发热一直不退,或者咳嗽更厉害了,定要带着你娘过来一趟。”
“好,诊金和药钱一共是多少?”
林知夏从怀里掏出铜钱。
“一共一百五十七文。”
杨大夫拨了拨算盘。
林知夏数出相应的铜钱,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接过那三包沉甸甸的药材,浓郁的草药味瞬间将她包裹。
细麻绳勒在掌心,带着粗糙的触感。
“有劳杨大夫了。”
她再次道谢,然后撑着伞,抱着药包踏入了依旧绵绵的秋雨之中。
怀里的药材仅仅三包,就花去一百多文,果然不管什么时代,看病都很贵。
林知夏心疼归心疼,但该给苏慧娘拿来买药的药钱,她也不会含糊。
林知夏正要转身往家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林姑娘?”
秦铮撑着把半旧的竹骨伞站在雨里,秦有志躲在他身后探出头来。
两人显然是刚从杂货铺出来,秦有志手里还捧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秦大哥。”
林知夏微微颔首,下意识把药包往怀里藏了藏。
秦铮的目光却已落在她手上的药包上。
“刚才从药铺出来,可是身子不适?”
“不是我,是我娘有些咳嗽。”林知夏笑了笑,“这两日下雨,码头上没什么生意,正好在家照顾她。”
秦有志凑过来,把烤红薯往她手里塞。
“林姐姐,天气冷,这个烤红薯给你!热乎着呢!刚从杂货铺里面烤出来的,可香了!”
秦有志只买了这一个,虽然有些不舍得,但给林知夏他还是愿意的。
林知夏见他手中本来就只拿着一个,正要推辞,秦铮已经开口。
“收着吧,天气冷,拿着就当暖手了。”
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略显疲惫的脸,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嗯。”
林知夏抱着怀里药包,微微点头。
雨点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三人站在街角说了几句话便道别。
林知夏还着急回去给苏慧娘煎药,没时间和他们寒暄太久。
道别之后,林知夏撑着伞往巷子深处走去,青灰色的裙摆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秦铮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看见林知夏在拐弯处微微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住。
“大哥?”秦有志扯了扯他的衣袖,“林姐姐都走远了。”
秦铮这才收回目光,眉头却依然微蹙。
秋雨中的那个背影,单薄得让人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他接了个大生意,一直忙着打铁,也没时间去码头。
昨天去码头时,发现她们已经收摊了,路上的人也不多。
秦铮就猜想这段时间她们的生意估计也不好做。
只是也没来得及细问。
林知夏回到院子里,进屋之后,发现屋里比外面更显阴凉,隐约能听见里间苏慧娘压抑的轻咳声。
她先将药包放在擦拭干净的灶台上,立刻着手准备。
取下挂在墙边的旧陶罐,用清水里外冲洗了两遍。
这才按照杨大夫的嘱咐,将一帖药草连同桑皮纸包一起放入罐中,注入适量的冷水,水面刚好没过干枯的药材。
那些荆芥、杏仁片在清水中缓缓舒展,颜色逐渐加深。
趁着浸泡药材的功夫,她利索地生起小火。
潮湿的柴火有些难点燃,冒出一阵青烟。
林知夏俯下身,小心地吹了几口气,火苗才终于蹿起,欢快地舔舐着锅底。
等待了两刻钟,她将浸泡药材的水连同药包一同置于灶上,盖上陶罐的盖子,转为中火。
不一会儿,陶罐里便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药液开始翻滚,蒸汽顶得陶盖轻轻作响。。
浓郁苦涩的药香随之弥漫开来,逐渐压过了屋里原本的清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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