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上山摘蘑菇
树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裂纹往下淌，滴在她的手背上，凉得她轻轻一颤。
“这林子我熟得很！每年秋雨过后，白蘑都扎堆长！”
李婶挎着竹篮走在前头，脚步踩在松针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
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松针，新落的还是翠绿的，旧的已经变成深褐，混着潮湿的腐叶，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棉絮上。
她回头看林知夏还站在原地，笑着招手。
“知夏丫头快些来，松针底下暖，蘑菇都藏在这儿呢！”
林知夏应着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把脚落在松针厚的地方。
布鞋底陷进松针里，能感觉到底下泥土的软，偶尔踩到硬邦邦的东西。
林知夏低头一看，是半块松塔壳，壳上的尖刺还带着点湿意。
她走得慢，眼睛不自觉地往脚边扫，只见松针间偶尔露出一点白。
并不是蘑菇，而是被雨水泡胀的朽木，倒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你看这儿！”
走在前面的李婶忽然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一丛松针。
林知夏赶紧凑过去，只见松针底下，几株白蘑正顶着伞盖立着。
伞盖是雪白雪白的，边缘还卷着点浅褐，像刚烫好的荷叶边，上面沾着细密的水珠，亮晶晶的。
蘑菇柄是嫩白的，沾着点湿泥，轻轻一碰，伞盖下的菌褶便漏出来，也是淡淡的白，透着新鲜劲儿。
“这就是白蘑，最适合熬汤！”
李婶从竹篮里抽出一片芭蕉叶，铺在腿上。
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蘑菇柄，轻轻一旋，白蘑就被摘了下来，一点泥土都没带。
她把白蘑放在芭蕉叶上，又指给林知夏看。
“认白蘑要记着，伞盖干净，柄上没绒毛，闻着是清香味儿，要是闻着发苦，那可不能要。”
林知夏蹲在一旁，看得仔细，还学着李婶的样子，伸手碰了碰另一株白蘑的伞盖。
软乎乎的，像婴儿的脸颊，水珠沾在指尖，凉丝丝的。
“李婶，这蘑菇熬汤，是不是得先焯水呀？”
她忽然想起母亲脾胃弱，轻声问道，“我娘刚发汗，怕是受不住太凉的东西。”
“知夏丫头心细！”
李婶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又摘了一株白蘑放进竹篮。
“焯水的时候加点姜片，去去寒气，熬汤时再放把干虾米，鲜得能掉眉毛！你娘喝了，准能多吃半碗饭。”
林知夏听着，心里有了成算，低头继续找蘑菇。
没一会儿，她也在一棵老松的树根旁发现了几株。
这些蘑菇藏得真深，只露出小半块伞盖，若不是松针被风吹开了点，根本看不见。
林知夏学着李婶的样子，轻轻旋下蘑菇柄，举起来给李婶。
“李婶您看，这个是不是也能要？”
“可不是嘛！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眼尖！”
李婶凑过来看了看，点头道，“你看这菌褶，多匀净，是好蘑菇！快放进篮子里，咱们往里头走，那儿的松针更厚，蘑菇更多。”
两人踩着松针往松林深处走，松枝间的光斑晃得人眼晕，偶尔有松针上的水珠滴下来，砸在脖子里，凉得人缩一下脖子，却忍不住笑。
林知夏手里的小竹篮渐渐有了分量，她摸了摸篮子里的白蘑，心里盘算着。
晚上给娘熬个白蘑汤，再蒸个鸡蛋，娘肯定爱吃。
心里想着想着，脚步也轻快了些，踩在松针上的 “咯吱” 声，都像是跟着变欢快了。
“丫头，你娘这病啊，好好养着，再喝上你熬的蘑菇汤，准能快些好！”
李婶一边找蘑菇，一边跟林知夏说话。
“前儿我还跟你张叔说，知夏这丫头，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多了，你娘有你，是福气。”
林知夏听着没说话，继续低头摘了株小些的白蘑。
二人往松林深处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
林知夏正低头盯着脚边的松针，想再找几株白蘑，忽然瞥见老松粗壮的树根旁，松针底下露着几抹亮眼的橙红。
不是腐叶的暗褐，也不是白蘑的素白，倒像熟透的柿子皮，在斑驳的光影里格外显眼。
她脚步顿住，蹲下身轻轻拨开覆在上面的松针。
指尖刚触到松针，藏在底下的蘑菇便完整露了出来。
伞盖是温润的橙红色，边缘卷着圈浅黄，像被夕阳染了色的荷叶。
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伞盖，软中带着韧劲，不像白蘑那样娇嫩。
更奇的是，她不小心掐到伞盖边缘，竟有乳白色的汁液慢慢渗出来，顺着菌褶往下淌，滴在松针上，很快凝成了小小的乳白珠。
“李婶，您快来看这个！”
林知夏没敢贸然去摘，抬头朝不远处正在找蘑菇的李婶喊道，声音里带着点好奇。
她指尖还沾着点乳白汁液，凉丝丝的，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怪味，反倒有股淡淡的菌香。
李婶听见喊声，提着竹篮快步走过来，蹲在林知夏身边一看，眼睛立刻亮了。
“哎哟！这是松乳菇啊！可是好东西！”
她伸手轻轻拨了拨蘑菇的菌褶，看着那乳白色的汁液，笑着解释。
“你看它流的‘奶’，这就是松乳菇的记号。
掐了会出白汁，放一会儿汁儿会变浅黄，闻着没苦味，就是能吃的。
这菇比白蘑鲜，炒着吃、炖肉都香，熬汤也绝！”
林知夏听得认真，指尖又轻轻碰了碰那橙红的伞盖，确认没有绒毛，又凑近闻了闻。
“那它跟白蘑一样，也得焯水吗？我娘脾胃弱，要是有涩味可不行。”
她总记着母亲的身子。
李婶伸手摘了一株松乳菇，指尖捏着菌柄轻轻一转，那橙红的小伞便稳稳落在掌心，乳白的汁液顺着菌柄缓缓往下滴。
“这松乳菇得焯两遍水，第一遍冷水下锅，煮到水开，把焯出来的涩水倒掉。
第二遍再用温水焯一会儿，加小半勺盐，涩味就全去了。
跟白蘑一起熬汤，鲜味儿能翻番，你娘喝了准喜欢！”
林知夏这才放了心，学着李婶的样子，先把松针往旁边拢了拢，露出蘑菇的根部。
松乳菇的根比白蘑粗些，沾着的泥土也更多，她便用指尖轻轻拂去表面的湿泥，再捏住菌柄靠近伞盖的地方，慢慢旋转。
菌柄从泥土里脱离时，带着点轻微的 “啵” 声，乳白的汁液立刻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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