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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1章石不能言最可人


楼望和指尖抚过那块黑乌沙原石粗糙的表皮,“透玉瞳”悄然运转,内里那抹灵动澄澈的翠意几乎要破壳而出。

周围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楼家小子是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碰?”

“万玉堂少东家刚才可是开出了冰种飘花……”

沈清鸢却悄然上前一步,仙姑玉镯在昏暗库房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晕。

她轻声说:“我信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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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深处,空气污浊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杂着陈年灰尘、霉菌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矿石的土腥气。顶灯大概接触不良,光线昏黄黯淡,还时不时神经质地闪烁一下,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原石影子拉长又缩短,晃动着,如同蛰伏的怪兽。

楼望和就蹲在那堆几乎无人问津的黑乌沙蒙头料前,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那些毫不掩饰的嗤笑声、议论声,像隔着水幕传来,模糊不清。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之下。

那块黑乌沙,皮壳粗糙黝黑,毫不起眼,甚至边缘还有些风化的痕迹,属于丢在路边摊都未必有人捡的货色。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表皮的瞬间,眼底最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悄然流转。

“透玉瞳”无声无息地运转。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表象。石皮仿佛变得半透明,内里的结构隐约可见,絮状、颗粒、细微的裂隙……而在这一切混沌的最中心,包裹着一团鸡蛋大小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翠意!那绿色,鲜活,灵动,澄澈,仿佛初春破冰而出的第一汪清泉,又像是蕴藏着无尽生机的深潭,在昏暗的识海中,莹莹流转,几乎要破开那层厚重丑陋的皮壳,喷薄而出。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顺着指尖,沿着脊椎,直冲头顶。

“……啧,楼家这小子,看来是真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上手研究?浪费时间。”

“可不是嘛,你看那皮壳,松花都没有,莽带更是看不见,典型的‘哑巴石’,出绿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万少东家刚才在那边,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掌眼,开出了一块足有三公斤的冰种飘花蓝水!那水头,那底色,啧啧……这才叫本事!人家那才叫家学渊源!”

议论声并未刻意压低,带着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清晰地钻进耳朵。说话的是几个围着万琨讨好谄媚的中小玉商,显然是故意说给楼望和听的。

万琨就站在不远处一块开了大窗,露出大片冰种飘花玉肉的原石旁,手里悠闲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偶尔扫过楼望和的背影,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讽。他甚至懒得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笑话。

楼望和深吸了一口气,库房污浊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凉意。他正准备开口。

一阵极清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忽然拂近。

沈清鸢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她并未看他,目光也落在那块丑陋的黑乌沙原石上,昏暗光线下,她腕间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泛着一层极其温润、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朦胧光晕,仿佛与那石中之物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那些嘈杂的议论:

“我信你的眼光。”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利弊的分析,只有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的五个字。

楼望和心头那点因为周遭环境而产生的烦躁和冷意,奇异地被这五个字熨帖平复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指尖在那粗糙的石皮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微响。

“老板,”他抬起头,看向一直跟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仓库管理员,“这块,什么价?”

管理员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瞥了一眼那块石头,懒洋洋地报了个数:“一口价,八万八。不打折,不还价。”

这个价格对于一块表现如此之差的黑乌沙蒙头料来说,绝对算高了。显然是看准了楼望和与万琨之间的不对付,想趁机抬价。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万琨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仿佛在说“果然是个蠢货”。

楼望和却像是没听到那些笑声,也没在意那明显虚高的价格,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好,我要了。”

他直接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等等。”

万琨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他踱着步子走过来,目光在楼望和与沈清鸢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那块黑乌沙上,语气带着一种故作惋惜的调侃:

“望和啊,不是我说你。赌石这一行,光靠运气和……女人的盲目信任,是走不远的。”他特意在“盲目”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引得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发出低低的窃笑。

“八万八,虽然不多,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买这块石头?”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怕你楼伯伯知道了,气得血压都要升高。看在世交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或者,来欣赏一下我刚刚标下的这块冰种飘花?让你学习学习,什么才叫有表现的好料子。”

他侧过身,得意地展示着那块开了大窗,玉肉莹润,蓝水底色上飘着丝丝绿花的原石。窗口在昏黄灯光下,确实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楼望和终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石屑灰尘。他转过身,正面看向万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激怒的迹象,也无半分怯懦,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平静。

“多谢万少好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这寂静下来的库房里清晰地回荡,“不过,各花入各眼。”

他目光转向那块被万琨视为珍宝的冰种飘花原石,“透玉瞳”下意识地扫过。

咦?

楼望和心头微微一动。在那片莹润的蓝水玉肉深处,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几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猫屎绺”,正如同潜伏的毒蛇,从窗口看不见的背面深处渗透进来,虽然尚未完全破坏主体玉肉,但其蔓延的趋势已然注定。更重要的是,玉肉的核心部位,颜色并非通体均匀的蓝水,而是隐隐透出一股“灰邪”的底子,越往中心,那股灰暗沉闷的感觉越重,大大影响了其实际的价值。

一块看似极品,实则内藏暗伤与缺陷的石头。

他心下明了,却并不点破,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脚下那块黑乌沙上,语气平淡无波:

“我这人,有时候就喜欢这种‘哑巴石’。”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石不能言最可人。”

万琨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好!好一个‘石不能言最可人’!楼望和,你这份自欺欺人的本事,我万琨佩服!”

他不再掩饰嘲讽:“那我们就等着看,你这块‘可人’的石头,能开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

楼望和不再理会他,直接完成了转账。收款提示音响起,那块黑乌沙原石,正式归属楼望和。

“解石吗,先生?”管理员收了钱,态度稍微好了点,指了指库房角落那台老旧的油切锯。

“解。”楼望和言简意赅。

这块石头不大,直接搬到了解石机上固定好。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库房里所有人的注意,连一些原本在别处看料子的人也围了过来。他们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个刚刚在万琨面前“嘴硬”的楼家少爷,是如何用八万八买来个教训的。

“怎么切?”操作油切锯的老师傅问道。

楼望和走上前,伸出食指,在那粗糙的黑乌沙皮壳上,沿着“透玉瞳”感知中那团灵动翠意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划了一条线。那条线极其刁钻,几乎是贴着翡翠的边缘,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玉肉的完整性。

“沿着这条线,先切一刀薄片。”他吩咐道。

老师傅看了看那条线,又看了看楼望和,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刺耳的锯片转动声响起,掩盖了所有的议论声。

万琨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站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笃定的、准备欣赏对方绝望表情的冷笑。

沈清鸢站在楼望和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安静地看着,面容被昏黄的光线勾勒得有些朦胧,唯有那双眸子,清亮依旧,映着飞溅的水花和旋转的锯片。

“滋滋——嘎……”

锯片切入石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石屑混着冷却水,变成灰黑色的泥浆,四处飞溅。

第一刀,很快切完。老师傅关掉机器,拿起一旁的铁片,撬开那切下来的薄薄石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切面上——

一片灰白!

毫无绿色!甚至连一点雾层都没有!

“垮了!哈哈,果然垮了!”

“我就说嘛!八万八打水漂喽!”

“年轻人,不听劝啊……”

哄笑声、叹息声、幸灾乐祸的议论声顿时炸开。万琨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喝彩。

管理员也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意料之中。

楼望和却面色不变,仿佛切垮的根本不是他的石头。他走上前,用手抹开切面上的泥水,仔细看了看那灰白的截面,然后对老师傅说:

“师傅,麻烦换个小号砂轮,从这里,”他指着切面下方大约两厘米处,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慢慢擦。”

“还擦?都这样了,有什么好擦的?”万琨忍不住出声嘲讽,“楼望和,承认自己看走眼就这么难吗?”

楼望和根本没理他,只是对老师傅重复道:“麻烦您了,从这里擦。”

老师傅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这年轻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还是依言换上了手持的砂轮机。

“嗞——嗞——”

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比起切石,这声音更显得磨人。砂轮打磨着坚硬的石皮,粉尘飞扬。

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有人已经开始转身离开,觉得接下来的场面毫无悬念,只会更加难堪。

万琨也觉得索然无味,准备再说几句风凉话就离开。

突然!

砂轮摩擦的声音猛地一变!不再是干涩的打磨石皮声,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湿润的摩擦感!

紧接着,一股清澈如深山幽泉、娇艳欲滴的绿色,猛地从被磨开的石皮下,迸射而出来!

那绿色太过纯粹,太过鲜阳,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在昏黄灯光下,竟映得周围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蒙上了一层莹莹的绿意!

“出……出绿了?!”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准备离开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所有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窗口!

那绿色,不是普通的绿,是浓、阳、正、均,色辣而鲜,仿佛活物般在水光的浸润下微微流动!

老师傅也吓了一跳,连忙停下砂轮,用清水小心翼翼地将那窗口冲洗干净。

这一下,更加清晰!

窗口边上爆露出的玉肉,质地细腻得不可思议,几乎看不到任何结构,通透无比,水头极长!那绿色,是最高等级的“帝王绿”!

而且,不是一般的帝王绿,其色泽之纯正,亮度之耀眼,仿佛自带光源,将周围昏暗的环境都照亮了几分!

“玻……玻璃种!帝王绿!!”一个颤抖的声音尖叫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

整个库房,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点惊世骇俗的翠色,仿佛看到了神话降临。

万琨脸上的笑容早已僵死,凝固成一个极其难看和扭曲的表情,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那抹绿色,身体微微颤抖,之前的得意和嘲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一丝被狠狠扇了耳光的羞愤。

沈清鸢静静地看着那抹翠色,又看向身旁楼望和沉静的侧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

楼望和伸出手指,轻轻拂去窗口边缘最后一点石屑,感受着那玉肉传来的、沁人心脾的温润凉意。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铁青、如同吃了死苍蝇般的万琨脸上,语气依旧平淡:

“看来,这‘哑巴石’……偶尔,也是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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