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唯一收获
偏院里，二三十个低阶宫人惴惴不安地站着，窃窃私语。
不知道这位新晋的宁典仪和威严的刘嬷嬷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所为何事。
宁安澜与刘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动上前一步。
她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将大家召集于此，并非要为难谁。只因前日落水身亡的宫女小翠，死得蹊跷。太后娘娘慈悲，命我等查明真相，也好让她安心离去。”
她先抬出太后，定了调子，随即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冷意：“我知道，你们其中或许有人知道些什么，却因各种缘由不敢开口。”
“但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主动说出实情者，既往不咎，或许还有赏！”
“但若知情不报，事后被查出来……那便是同谋之罪，按宫规，与行凶者同罪论处！”
一番威逼利诱，让底下众人脸色发白，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宁安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当她故意提到“小翠生前最后几日是否见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是否有人让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时。
她敏锐地注意到，站在后排的一个小太监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脸上写满了慌张。
就是他！
宁安澜心中一动，记下了他的模样和站位。
她没有立刻点破，而是按照原计划，和刘嬷嬷一起进了旁边临时布置成问话间的厢房，让外面的太监按照名册顺序，将人一个一个叫进来问话。
过程大多枯燥乏味，大多数人都战战兢兢地表示与小翠不熟，最后几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终于，轮到了那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进来的，头垂得极低，肩膀缩着，不敢看坐在上方的刘嬷嬷和宁安澜。
“抬起头来。”刘嬷嬷冷声道。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勉强抬起头，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宁安澜与刘嬷嬷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刘嬷嬷例行公事般问道。
“奴、奴才叫小、小凳子……在、在后院负责看守角门和、和夜间巡逻……”小太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哦？夜间巡逻？”宁安澜抓住这个关键词，语气平和却带着压力，“那小翠落水前那几日夜间巡逻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或者……见过小翠与什么人来往？”
“没、没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小凳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反应快得近乎欲盖弥彰！
“放肆！”刘嬷嬷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你还敢隐瞒？”
“看你神色慌张，言语闪烁，定是知道内情！再不从实招来，便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小凳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嬷嬷饶命！典仪饶命！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奴才……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才就是……就是前几日夜里，奴才当值回来晚了些，路过宫女们住的那排后罩房时，好像……好像听见小翠她们屋里……有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不止她一个人……”
他一边哭一边说，语无伦次：“奴才当时没在意，也没敢凑近听，就赶紧回自己屋了……”
“谁知道、谁知道没过两天她就死了！奴才害怕……害怕说出来会被当成凶手，或者被那屋里的人报复……”
“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嬷嬷明鉴！求典仪明鉴！”
他哭得情真意切，恐惧不似作伪。
宁安澜和刘嬷嬷又轮番细致地盘问了几句。
关于具体时间、听到的声音特征、是否看到人影等等，小凳子的回答虽然因为害怕而有些混乱，但大致能对上，不像临时编造的。
看来，他确实只是偶然听到了一点动静，因为胆小怕事而不敢声张。
虽然没能直接指认凶手，但“小翠死前深夜与他人密谈”这条线索，无疑至关重要！
证实了小翠确实很可能受人指使，并且指使之人在事发后灭了口。
“今日之事，出去后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刘嬷嬷冷冷地警告道。
“是是是！奴才绝不敢多嘴！谢嬷嬷！谢典仪！”小凳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问话继续，但之后再无人能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
小凳子的话，反而成了这次问话的唯一收获。
宁安澜心中不免有些气闷，感觉仿佛离真相很近，却又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她抿了抿唇，对正准备离开的刘嬷嬷道：“刘嬷嬷，我想……再去小翠生前住的房间仔细看看。”
“或许之前搜查的人有所遗漏，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刘嬷嬷闻言，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之前王嬷嬷事发后，老身就已派人去仔细搜查过她的住处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物。”
“罢了，你若不死心，便再去看看吧。老身还有些其他事务要处理，便让小李子带你过去。”
她指了指身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吩咐道：“小李子，带宁典仪去后罩房小翠的房间。宁典仪有何吩咐，照做便是。”
“嗻！”小李子连忙应下。
“谢嬷嬷。”宁安澜道谢。
刘嬷嬷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宁安澜在小李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宫女们居住的后罩房区域。
这里比女官们的住处更为拥挤简陋。
小翠的房间是其中一间，里面并排睡着四个低等宫女，小翠的床铺靠窗，如今已经空了，东西也被翻查过，显得有些凌乱。
“宁典仪，就是这里了。”小李子恭敬道。
“有劳你了。你先在外面候着吧，我自己仔细看看，若有需要再叫你。”宁安澜吩咐道。
“嗻。”小李子应声退到了门外守着。
宁安澜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拥挤的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和潮湿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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