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家真出文曲星了
归家次日，晴空万里，淡淡的云彩在天边悠然飘荡，时而幻化成蓬松的棉花糖，时而变作灵动的小猫小狗。
此番带着丰厚礼品返家，江砚白在江家的地位如火箭般蹿升，俨然成了家中的“小天王”。
就连江家真正的一家之主江老爷子，也对他这个长房长孙青眼有加。
家中稍重些的活计自不必说，哪怕是捡柴火、添井水这类小事，老爷子都坚决不许：“君子远庖厨，我江家未来的文曲星怎能做这种俗事？”
江砚白试图解释这句话的原意，可老一辈人对他“文曲星”的期待早已根深蒂固，形成了一套固执的观念，根本听不进去。
江老爷子时常不在家。
尽管家中已积攒了几十年的积蓄。
他仍坚持每日清晨扛起锄头，带着儿子江长丰，去打理自家仅有的十三亩良田，以及从清水村最大的地主刘员外那里承包的十七亩地。
这三十亩田地，是江家三代人在清水村安身立命的根本。
老爷子不在时，江老太太便成了家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事人。
她严格秉承着老爷子的想法，时刻盯着江砚白，连半点粗活都不让他沾。
表哥江毅也因江砚白的缘故，在江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初次归家后，江毅的变化令全家人都大为震惊。
而这变化在第二次归家时愈发明显。
虽说他还称不上像江砚白那样的神童，但二叔二婶对儿子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转眼间，江家一下子出了三个读书人。
每天清晨，表哥江毅朗朗的读书声，与江砚白当初向母亲戴青苗求学时的场景如出一辙，只不过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诵读的内容也从《中庸》换成了《春秋》——并非孔子的原文，而是汉代大儒董仲舒所著的《春秋繁露》。
这也是大顺朝官方指定的四书五经读本。
“春秋之所至，人之于我也，所以至人之于我者，人之于义也。以人安人，以义正我，人之于人，义之于我者，不可不察也……”
一大一小的读书声，一个宽厚稳重，一个稚嫩清亮，在院中交织回荡。
江砚白抬眼望去，只见江毅坐在院内柳树下的四方木桌前，身姿挺拔，手捧书卷，专注的模样活脱脱是小号版的二叔江景然。
不得不说，江家的血脉传承极为强大，父子俩简直是一脉相承。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江砚白原本打算归家休养的心境被彻底打破。
身边有个“卷王”表哥。
他睡觉，表哥在读书；他做梦，表哥还在学习。
两相对比之下。
哪怕是江砚白这样过目不忘、身怀“金手指”的神童，也不禁心生焦虑。
“这跟我想象中的度假时光，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躺在竹编摇椅上，像个小大人似的望着远方的白云。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给雨后的村庄带来久违的暖意。
清水村的道路皆是土路，一场暴雨过后，泥泞不堪。
但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早已习以为常，卷起裤腿，照样能在田间劳作。
突然，院中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江砚白刚松了口气，转头便看见表哥江毅拿着《春秋》，正兴致勃勃地找二叔江景然探讨学问。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交流，力求在学问上更进一步。
此时，院内二婶卫红霞、母亲戴青苗和江老太太三位妇人正忙着择菜、洗肉、操持家务。
卫红霞看着昔日大大咧咧的儿子，如今与丈夫一同沉浸在书卷之中，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
激动之下。
她一把抓住戴青苗的手：“嫂子，妹子之前在家没少跟您吵架，如今沾了不少光。”
“妹子实在是不懂事，之前对不住嫂子了！”
“嫂子您可千万别放心上。”
卫红霞向来心气高傲，家境也不错，当年能被秀才出身的江景然看上，年轻时在清水村十里八乡也算清秀佳人。
嫁入江家后。
她勤恳持家，虽偶尔偏袒自家小家庭，但也是人之常情。
戴青苗愣了愣，望向柳树下的两个孩子，微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孩子好才是真的好。”
卫红霞重重地点头，眼眶湿润，满心都是对戴青苗的感激。
两人一时竟开始互相夸赞，气氛融洽得让江老太太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隐隐觉得，自己在江家女主人的地位似乎受到了挑战。
但江砚白如今承载着全家的厚望，还为家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江毅虽不及江砚白，却也大有长进。
闲暇时总与父亲探讨学问。
照这势头，未来考取秀才不在话下，若有江砚白帮衬，说不定连举人功名都能搏一搏。
江老太太权衡再三，也只能选择默许。
她年岁已高，或许也到了退居幕后的时候。
……
受二叔和表哥的影响，江砚白在家中休闲不到半日，便不得不埋头誊写《三国话本》的中册和下册。
这成了他除备考科举外，目前能做的头等大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
江家出了三个读书人，又得了城中举人王家赠送的两大马车厚礼。
这些事在清水村口口相传。
渐渐地，全村人都知道了江家的变化。
有人忍不住惊叹：“难不成江家真要出个文曲星？”
听到有人提及江家可能出文曲星，下意识地，村里就有人想要反驳。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忌惮着什么。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江家在清水村的名声，早已不再仅仅是那个屡次考举不中的江家二郎江景然了。
江家小一辈的长孙江砚白和二孙江毅，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成为了清水村下一代所有孩童的榜样。
许多村里的大人忙活一整天回到家后，都会以他们二人为例来教育自家孩子。
江砚白和表哥江毅，俨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成了村里所有孩童的“一生之敌”，甚至是噩梦。
沉默半晌后，终于有人又开口议论：“文曲星哪有那么容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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