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化工厂自助餐
“黑水”化工厂巨大的裂解塔在昏沉天光下投出扭曲的阴影。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硫磺和某种甜腻到发齁的腐烂气味。
几辆越野车碾过锈蚀的铁门，停在一片空旷的硬化地上。
杨寒第一个跳下车，反手把沉重的“火神”支架从后斗拖下来，金属轮子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噪音。
他鼻子抽动两下，眼睛贼亮：“开席了兄弟们！老赖这厨子手艺臭，摆盘倒挺下血本！”
“天线”抱着个嗡嗡作响的探测器，脸色发白：“老大，干扰强得离谱！所有信号全糊了！能量读数…像开了锅的粥，到处冒泡！根本分不清哪是陷阱哪是目标！”
赵铁鹰铁塔般的身躯绷紧，重力场无声扩散，脚下细小的碎石微微悬浮又落下。
“铜板”靠在一根锈蚀的管道上，指尖的铜钱高速旋转，发出细微蜂鸣，她声音发飘：“死线…全是死线…缠得跟蜘蛛网一样！核心…在最里面…但很怪…像裹在茧里…”
“铁砧”咔哒一声给霰弹枪上膛，瓮声瓮气：“管他什么茧！轰开完事！小子，”他朝杨寒抬抬下巴，“跟紧点！别让流弹把你那宝贝疙瘩蹭花了！”
他们到现在都以为，杨寒的战斗力核心，是手中的武器。
而非本人。
杨寒压根没听，他正心疼地拍打“火神”枪管上沾的泥点，闻言头也不抬：“放心！我宝贝自带‘精准弹幕’服务！倒是你，”他瞥了眼“铁砧”那杆大喷子，“悠着点，打坏值钱设备算你头上！老赖的厂子，拆了卖废铁也能抵点债！”
赵铁鹰低喝：“噤声！‘铜板’，指路！‘天线’，干扰源大致方位！‘铁砧’，左翼警戒！杨顾问…”
他顿了顿，看着杨寒那副“收破烂”的架势，硬邦邦挤出后半句，“火力压制，听我指令。”
一行人呈楔形，贴着巨大储罐和管道的阴影向厂区深处推进。
死寂。
只有靴子踩过破碎玻璃和金属碎屑的声响。
越往里走，那股甜腻的腐臭味越浓，熏得人脑仁发涨。
“天线”突然低吼：“两点钟！储罐后面！”
话音未落，几道扭曲的黑影猛地从锈蚀的管道缝隙里扑出！
不是尸傀，是某种由粘稠黑油和金属碎片强行捏合的怪物，身体散发出刺鼻的化学毒气！
它们无声无息，速度快得只留残影，直扑队伍侧翼的“铜板”！
“铁砧”怒吼着开火！
嘭！
霰弹钢珠暴雨般泼洒过去！
噗噗噗！
钢珠嵌入那流淌的黑油身体，如同泥牛入海，只溅起几朵污浊的油花！
怪物速度不减，几道裹挟毒气的油鞭撕裂空气抽来！
“铜板”脸色煞白，灵能护盾刚撑起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重力陷坑！”赵铁鹰暴喝，双掌猛压！
嗡！
扑向“铜板”的怪物动作瞬间迟滞，如同陷入看不见的胶水。
油鞭抽在护盾上，黑烟直冒！
就在这瞬间！
滋——！！
“火神”的咆哮撕裂压抑的死寂！
金色弹流喷涌而出！
子弹群离膛瞬间便互相撞击借力，划出无数道首尾相接、如同自我吞噬怪蛇般的莫比乌斯环轨迹！
带着宿命般的必然锁定，狠狠撞入那几只被重力迟滞的油怪身体！
噗！噗！噗！噗！
撞击声沉闷粘稠！
子弹裹挟的动能在那流淌的油质躯体内疯狂释放、撕裂、引爆！
轰！轰！轰！
几只油怪如同灌满汽油的皮球被点燃，猛烈炸开！
燃烧的黑色油液和金属碎片如同肮脏的烟花四处飞溅！
刺鼻的毒火浓烟腾起！
“卧槽！”铁砧被爆炸气浪推了个趔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燃烧的狼藉，“真…真他娘给炸成油渣了？”
“铜板”捂着口鼻剧烈咳嗽，护盾摇摇欲坠。
赵铁鹰的重力场微微波动，眼中第一次露出惊色。
这火力覆盖的方式，太诡异了！
杨寒吹了吹枪口，一脸肉疼：“浪费！全是化工原料！污染费又得算老赖头上！账单再加五十万！”
“天线”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一片血红：“老大！毒气！高浓度！全方位泄露！是陷阱！撤！快撤！”
嗤——！
四面八方，无数锈蚀的管道阀门同时崩裂！
墨绿色、粘稠如浆的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刺鼻的芥末混合腐烂鸡蛋的恶臭，疯狂喷涌而出！
瞬间填满所有空间！
视野急速模糊！
“防护！最高级别！”赵铁鹰厉吼，一把扯下头盔的密封面罩扣在脸上！
其他人动作如电！
刺耳的警报在每个人的头盔里狂响：「警告！神经毒气！浓度：致死量！渗透倒计时：10秒！」
“走！”赵铁鹰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铜板”胳膊，重力场全力爆发，试图推开浓稠的毒雾，向入口方向冲！
“铁砧”和“天线”紧随其后！
只有一个人没动。
杨寒站在翻涌的墨绿色毒云中心，战术头盔的面罩被他单手“咔哒”一声掀了上去！
他非但没撤，反而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嘶——哈——！”
浓郁到化不开的毒气被他鲸吞入腹！
那一瞬间，他眼球微微上翻，颅内如同被无数冰冷的钢针穿刺搅动！
骨骼深处爆发出密集如炒豆的“噼啪”脆响，是骨质在剧毒刺激下疯狂增生的胀痛！
眼前闪过无数扭曲、溶解、腐烂的化学灾难走马灯——那是毒气中蕴含的特殊邪能！
“爽！”杨寒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墨绿，脸上涌起病态的红晕，“老赖够意思！芥末味儿管够！够劲！账单…给你抹个零头当小费！”
他咂吧着嘴，意犹未尽。
可下一秒，异变陡生！
嗡！！
一直握在手中的“且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剑柄麻绳绷得笔直，剑身金白光芒被一股暴戾的墨绿色彻底浸染！
它如同嗅到顶级血腥的鲨鱼，猛地挣脱杨寒的手！
剑身化作一道墨绿金芒交缠的流光，无视了粘稠的毒雾，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狠狠捅向侧面一堵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厚重金属墙壁！
铛——！！
不是金铁交鸣！
是如同高压气罐被刺穿的、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锐响！
“且慢”的剑尖精准无比地捅穿了墙壁上一个早已锈死的泄压阀中心！
剑身疯狂嗡鸣！
一个拳头大小、边缘闪烁着墨绿的漩涡，在剑尖与阀盘的接触点凭空生成！
恐怖的吸力爆发！
嗤啦啦啦啦——！！
整面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墙壁后面，一个巨大储罐内，墨绿色毒气本源，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疯狂地、不受控制地顺着“且慢”捅穿的孔洞，被那贪婪的漩涡强行撕扯、吞噬！
漩涡边缘的空气，被拉扯出细密的、晶格状的裂痕，发出玻璃即将破碎的“咔咔”哀鸣！
整个化工厂区域的毒气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
“且慢”的剑身，如同被注入墨玉髓液，一道深邃、妖异的纹路沿着剑脊急速蔓延、固化！
剑刃边缘，吞吐出肉眼可见的墨绿寒芒！
“嗝~”杨寒满足地打了个无声的饱嗝。
一股冰冷、霸道、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顺着无形的联系反馈涌入他体内！
细胞在哀鸣中被强行撕裂重组，肌肉纤维密度爆炸性增长，神经反应速度飙升！
D级中期壁垒，轰然冲破！
D+级！
力量感如同爆炸般充盈四肢百骸！
他随手一握拳，指骨爆出炸豆般的脆响！
“老赖…真讲究！”杨寒咧嘴，白牙在渐渐稀薄的墨绿毒雾中闪闪发亮，“怕我吃不饱，还送瓶‘浓缩营养快线’！这服务，五星好评！”
———
化工厂外围，指挥车。
“天线”瘫在座椅上，面罩摘下，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虚汗，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分割成几块，一块是赵铁鹰小队头盔视角里急速降低的毒气读数，另一块是热成像——代表杨寒的那个高亮人形热源，正站在快速消散的毒雾中心，而他旁边墙壁上，一个代表超高能量体的墨绿色光斑正急速缩小、消失。
“毒气…毒气本源读数…归零？！被…被吸干了？！”天线声音劈叉，手指哆嗦着指向屏幕，“他…他那把破剑…把整个B级毒源罐…当饮料吸了？！”
“铁砧”张着嘴，下巴快掉到胸口，手里的霰弹枪“哐当”掉在车底板上。
他看看屏幕，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世界观碎得比地上的玻璃渣还彻底。
“铜板”蜷缩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指尖夹着的那枚古铜钱，“啪”一声轻响，毫无征兆地裂成了均匀的两半，掉在地上。
她失神的瞳孔里映着屏幕上杨寒的身影，喃喃自语，声音飘忽：“他在笑…那把剑…也在笑…在啃食…世界的‘线’…”
赵铁鹰站在车外，厚重的防护手套被他无意识地攥紧，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咯吱”声。
他古铜色的脸膛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额角一道青筋在突突跳动，目光死死锁住化工厂深处那片正在散开的墨绿色阴云。
车内的空气检测仪发出平缓的“嘀嘀”声。
「毒气浓度：安全」
警报解除的绿灯亮得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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