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死笼
窝棚内，气氛压抑。彭芳蜷缩在角落里，神情比一个月前更加麻木，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对外界的一切几乎失去反应。持续的惊吓、悲痛与恶劣的环境，彻底击垮了她的精神。
上官云飞则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小手握着一小块坚硬的麸皮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他那双酷似其父的明亮眼睛，不再只有孩童的天真，更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早熟。他清楚地记得这一个月来，叔叔和仅存的几位“暗影”叔叔是如何省下口粮给他和母亲，记得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记得窝棚外每晚传来的惨叫声。
上官云龙看着所剩无几的钱袋和食物，眉头紧锁。一个月的“保护期”即将结束，意味着从明天起，他们将不再受那脆弱规则的保护，任何人都可以对他们出手。而他们现在，几乎是赤贫状态。
“龙爷，钱和食物最多再撑三天。”一名“暗影”成员低声道，他叫阿强，是“暗影”中伤势最轻，也是目前状态最好的一个，“而且……外面有些家伙，已经开始在我们窝棚附近转悠了。”
上官云龙沉默着。他肩膀上的伤已经愈合，但内息的损耗和连日来的精神紧绷，让他的实力并未恢复到巅峰。他知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柄用破布包裹的残云刀上。
“我去‘生死笼’。”上官云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龙爷！”阿强和其他两名“暗影”成员同时惊呼。“生死笼”是外城最残酷的赌命擂台，上台者签下生死状，不死不休，是亡命之徒最快获取资源和名声的地方，但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这是最快的方法。”上官云龙站起身，开始活动手腕，“我们需要钱，需要食物，更需要……立威。让那些觊觎者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走到彭芳面前，蹲下身，轻声说：“芳儿，看好云飞。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彭芳毫无反应。
上官云龙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转而看向上官云飞。小家伙正仰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信任。
上官云龙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侄儿的头：“云飞，乖乖待着，等叔叔回来。”
上官云飞用力地点了点头。
上官云龙：“大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芳儿，让她变成这样……但云飞，我绝不会让他受委屈！哪怕是豁出这条命，我也要为他杀出一个未来！”
上官云飞：（看着叔叔拿起刀，小小的拳头暗暗握紧）“叔叔要去打架了吗？像爹爹一样……我要快点长大，帮叔叔打坏人！”
“生死笼”内，灯光聚焦，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疯狂的呐喊。笼壁和地面上满是暗红色的、无法清洗干净的血迹。
上官云龙的对手，是一个绰号“屠夫”的巨汉，身高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布满伤疤，手中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双手砍刀。他刚刚残忍地撕碎了他的上一个对手，正享受着观众的欢呼。
“下一个送死的是谁？快点！老子还没过瘾！”“屠夫”挥舞着砍刀，咆哮着。
当一身朴素黑衣，手持残云刀的上官云龙平静地走入笼中时，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嘘声和嘲笑。
“搞什么？来个小白脸？”
“屠夫，一招撕了他！”
“赔率一赔十！赌这小白脸撑不过一分钟！”
上官云龙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他的眼神如同古井寒潭，只锁定着对面的“屠夫”。他能感觉到，对方力量很强，但招式粗陋，破绽很多。
“小子，现在跪下求饶，老子给你个痛快！”“屠夫”狞笑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冲来，砍刀带着恶风，拦腰横斩！
上官云龙身形不动，直到刀锋及体的瞬间，才如同鬼魅般侧身滑步，残云刀后发先至，化作一道冰冷的细线，精准地切入“屠夫”因发力而露出的腋下空门！
“噗嗤！”
血光迸现！
“屠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巨大的砍刀“哐当”落地。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腋下喷涌而出的鲜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招！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的嘘声和嘲笑都卡在了喉咙里。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笼中那个持刀而立，神色平静得可怕的黑衣男子。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呐喊和咒骂，赌赢的狂喜，赌输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上官云龙面无表情地捡起代表胜利者凭证的木牌，走下擂台，去领取他那份微薄的奖金。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疯狂的观众席角落，一个戴着斗篷，气息内敛的身影，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他看了一眼上官云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笼中“屠夫”的尸体，低声自语：“残云刀？上官家的路子……有点意思。”
此人，正是孤独剑。
上官云龙提着用奖金换来的食物和药品，快步走在暗巷中。虽然赢了一场，但他并未放松警惕。搏杀城的黑暗，无处不在。
突然，他脚步一顿。
太安静了。连往常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老鼠声都消失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感知提到极限，残云刀微微出鞘。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两侧屋顶和垃圾堆后响起！淬毒的弩箭、飞刀，如同毒蛇般射向上官云龙周身要害！
与此同时，前后巷口被七八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堵住，眼神凶残。为首一人，正是白天在城门口被上官云龙杀气震慑的那个黄牙瘦高个，他此刻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和贪婪。
“小子！白天让你嚣张！现在保护期过了，把你赢的钱和食物，还有你窝棚里那个娘们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瘦高个尖声叫道。
上官云龙眼神一寒。他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而且目标直指嫂子和云飞！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风般晃动，残云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精准地格开所有暗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找死！”
他低喝一声，不再保留！体内沉寂已久的内息轰然爆发，身影如同瞬移般冲入前方堵路的人群！
刀光如匹练，血花如泼墨！
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暗巷！这些外围的混混，如何是盛怒之下、实力远超他们的上官云龙的对手？几乎是一个照面，便有三人捂着喉咙倒下！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上官云龙一脚踢起地上一柄掉落的短刀，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后心！
战斗在短短十几秒内结束。暗巷中，只剩下上官云龙持刀而立，以及满地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喘息着，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后怕。如果他再晚回来一点，或者实力稍逊……
他不敢想象嫂子和云飞会遭遇什么。
必须尽快离开外城！必须获得更强的力量，更安全的庇护所！
上官云龙回到窝棚，将食物和药品放下。阿强等人看到他一身的血迹，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收拾东西，我们得换个地方。”上官云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坚决，“这里不能待了。”
他走到依旧呆滞的彭芳和已经睡着的上官云飞身边，看着侄儿在睡梦中似乎因闻到血腥味而微微蹙起的小鼻子，心中充满了紧迫感。
就在这时，窝棚那破烂的木门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不是那些混混粗暴的砸门。
上官云龙瞬间警觉，残云刀再次握紧，示意阿强等人戒备，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平静而苍老的声音：
“故人。想和你谈谈，关于那个孩子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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