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酒摊重逢
街边喧闹声中，两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踏入草棚酒摊。为首的华服青年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不羁，腰间玉带配着一枚成色极佳的墨玉，那股子颐指气使的气派表露无遗。他身后跟着个童子，则面带和煦微笑，脚步也显得轻快虚浮，但双目微阖间精光流转，分明是个内家高手。
被指的“姓杨的”正是方才还在跟小二“抬杠”的灰袍男子。此刻他放下酒壶，慢悠悠站起身，脸上没什么怒色，反而带着点促狭的笑：“哎吆喂，我道是谁呢，不也是个姓杨的。”
这灰袍男子，赫然便是扬州王杨庸！而那华服青年，正是青州王第三子，杨辰。
两人年相仿佛，自小便因父辈交情常有往来。加之扬州多年仰仗军力雄厚的青州庇护，所以杨庸虽为亲王，见了杨辰却从不摆架子，向来以平辈论交。
“哼，亏你还知道咱俩是亲戚？”杨辰一屁股坐到杨庸对面，伸手就抢过他面前的酒壶闻了闻，立刻皱眉，“你就拿这比马尿还难喝的玩意儿招待我？早知道你这么抠搜，我不该听杨天望的忽悠，来你这凑热闹。”
“嗨，我也没想让你来，这还不都是我那位母亲大人的意见。”杨庸笑着说道，“再说，要不是因为你正好在江南晃悠，恐怕天望叔都够呛能让你来，毕竟他老人家也还算比较好面子的。”
“嗯？你丫的是不是在骂老子？”
正当二人打嘴仗时，墨砚正笑嘻嘻地站在杨辰身后，但目光如电，不着痕迹地扫过酒摊内众人。
这边动静不小，林峰心中微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先天高手的灵觉何其敏锐，立刻察觉到林峰投来的目光。墨砚眉头微不可察地微微一挑，上前一步，附在杨辰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辰则向这边也看了一眼后，便将折扇“啪”地敲在桌面：“姓林的！你小子看见我竟然不打招呼，在那一个人装什么大瓣儿蒜呢？”
林峰见杨辰认出自己，便也起身笑道：“原来是杨公子，真是巧了。”
杨辰拉着林峰走到杨庸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杨抠门，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庐江教……额，教人好生敬佩的林峰林兄弟。林老弟，这个坐着的吝啬鬼叫杨庸，我的本家。”
林峰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但面上却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道：“安北林峰，见过王爷。”
杨庸闻言，不由神色一怔，深深的看了杨辰一眼，见其不似作伪后，转头还礼，“林丞相丞相大人驾临，杨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丞相恕罪！”
林峰连忙摆手道：“王爷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寻访故人途中偶然路过，在此小酌罢了，不敢劳烦王爷多礼。”
杨辰这时才想起什么，好奇地问林峰：“对了林先生，上次在教坊司，你说你是……”
林峰微微一笑，揶揄道：“我早就说过我没有骗你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废话，谁特么能想到，路边萍水相逢的人，就能牛逼到你这个程度！”杨辰更是瞪大了眼睛，指着林峰苦笑道，“而且听杨庸说，你竟然还是个丞相？咱大虞有这个官职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平时东方先生给你上课的时候，但凡你少开会儿小差，你也就听说过了！”杨庸笑着揭了把杨辰的老底，然后笑着对林峰说道，“今日能得见丞相，实乃杨庸之福，毕竟我等藩王平日里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交集，但一来扬州与雍州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而我等又等闲不能离开自己的藩地，所以对彼此的脾气性格、处事忌讳都不太了解，所以还想烦请林相告知一二，免得我扬州一不小心，惹恼了新君。”
“新君？皇帝换人了？”杨辰吃惊地喊道，“你刚才说雍州？那新皇帝就是杨登岭喽？杨登峰呢？死了？”
“咳！咳咳！”
天下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林峰一般打心眼里认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不是每个人都有青州王杨天望这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的超级大靠山，所以当杨辰直呼先后两位皇帝的姓名时，本来和杨庸一桌的诸葛志疏，便识趣地站起身，朝林峰等人拱手道：“既然丞相大人和世子、王爷有事相谈，在下便不打扰了。”
说着，便端起自己的酒杯，走到了墨砚和林甲那一桌。
于是，小小的草棚酒摊里，便形成了两桌截然不同的景象。
主桌这边，林峰、杨辰和杨庸三人略微寒暄几句后，便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
“丞相大人年纪轻轻便官居相位，真是我大虞的栋梁之材啊！”
“不过是陛下抬爱，侥幸罢了。倒是世子和王爷，一位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一位更是已然裂土封疆，天下能出其右者，不过寥寥一两人罢了。”
“丞相大人过奖了，杨某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哪比得上丞相大人日理万机，为朝廷分忧。”
一番客套之后，话题又转到了天下大事上。
三人你来我往，看似和谐，实则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而另一边的桌子，气氛就完全不同了。诸葛志疏、林甲和墨砚三人相对而坐，桌上除了诸葛志疏的酒杯，再无他物，显得有些冷清。
林甲作为杀手出身，早已习惯了沉默，此刻更是目不斜视，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警惕气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能让他安心。
墨砚作为先天高手，本就没将同桌的二人放在眼里。若不是青州王的请托，他恐怕连杨辰的面子都不会给多少。
此刻，他只是淡淡地瞥了诸葛志疏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敷衍的微笑，开口道：“这位先生，看你气度不凡，不知是何方高人？”
诸葛志疏闻言，连忙拱手道：“在下诸葛志疏，不过是江南一介书生，不敢当高人之称。”
墨砚点点头，语气平淡地说：“哦，书生你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诸葛志疏本是江南第一才子，胸中有万丈丘壑，经天纬地之才，若是平时，定会滔滔不绝，出口成章。可如今面对墨砚和林甲这两个浑身散发着煞气的角色，他却感觉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林甲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机牵引，让墨砚也不禁时刻保持着蓄势待发之势，这无形中给了诸葛志疏巨大的压力。
就这样，两桌人，一边是高谈阔论，热闹非凡；一边是沉默寡言，气氛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酒摊里的客人也渐渐散去。杨辰、杨庸和林峰三人也聊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各自散去。
就在杨辰起身准备离开时，林峰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杨公子，且慢！”
杨辰一愣，先是瞥了站在一旁的杨庸一眼，然后冲林峰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林老弟何事？嘿嘿，莫非要约我一起体会一下建安的风土人情吗？”
林峰闻言，不由得拍了拍脑门，也不避讳杨庸，哭笑不得地说道：“杨大公子，你不是刚到建安吗？也不嫌舟车劳顿，先休息休息吗？”
“笑话，人生得意须尽欢，等死了以后，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所以只要还能喘气，那就得可劲儿地折腾！”
“卧槽，你说得对！那小弟就请你陪我折腾折腾。”
杨辰闻言大喜，“没问题，你引路，我买单！”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建安姚府的大门前。
杨辰瞅了瞅面前设有鎏金铜环的朱门，又看了眼高及小腿的门槛，抬头楣悬金匾，侧头石狮怒目，他不禁啧啧叹道，“林老弟，这建安的档次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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