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见过世子

杨辰早已知晓墨砚的身份——青州王府供奉的先天高人，那等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人物，等闲不出王府，此刻却如影随形跟在自己身边，杨辰岂会不明白？父王杨天望看似对自己放任自流，实则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自己这趟“私自”南下，不过是在父亲掌心翻覆的孙猴子而已。

那份看似无疆的父爱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掌控力，让杨辰在心中苦笑之余，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在那位权倾一方的青州王面前，自己纵是世子，也不过似个尚未断奶的稚童。

因此，能让墨砚这等人物暗赞“高手”的林峰，其修为显然就算还没有臻至先天之境，恐怕也相差不远。

杨辰重新打量起身旁这位谈笑风生的“林老弟”，“之前觉得这林峰之所以能当上那丞相，位极人臣，见君不跪、剑履上殿，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凭的仅是“从龙之功”，却不曾想，这文质彬彬的丞相大人，竟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莫非他真的文能安邦，武可定国？”

杨辰心中警铃大作，原本只当是结交盟友的心思，瞬间复杂起来——这样一个既手握相权、又身怀绝技的人物，是友是敌，都需慎之又慎。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强烈的结交之意也油然而生，如此人物，若能引为臂助，于己于青州王府，皆是天大的助力。

心思电转间，几人已行至滨湖花道，这期间竟连个巡逻的影子都瞧不见。沿途只见雕梁画栋，灯火璀璨，丝竹之声隐隐传来，说不尽的奢靡繁华。

身着考究锦袍，步履从容，谈吐不俗的三人没有引起旁人的任何怀疑，沿途甚至有不少衣着光鲜的宾客主动上前搭话。

姚进起初还提心吊胆，可走了一段，见四周皆是一派和乐，无人盘问，耳边是靡靡之音，眼前是灯影湖光，湖风一吹，竟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忍不住东张西望，打量起这场豪门夜宴的排场。

“啧啧，这王家果然财大气粗，竟把宴席办成了这般模样。”杨辰指着前方一处蜿蜒水渠，只见清澈的渠水中漂浮着盏盏荷叶灯，更有精致的食盘顺水漂流，宾客们或坐或立，随手可取盘中美食，“这手曲水流觞可是比青州的那些老学究们玩得花哨多了。”

林峰微微一笑，随手从流水中取过一碟片得薄如蝉翼的新鲜牛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味道真不错。”

眯着眼享受了一碟入口即化的牛肉刺身后，林峰笑着说道：“杨公子，这宴会可不只是花哨这么简单，你看这布局，外紧内松，但最里面那湖心雅苑，怕是守卫又胜外围十倍不止。”

杨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湖中心一座雅致水榭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四周水面看似平静，实则每隔数丈便有小舟巡逻游弋，岸边更是五步一哨，全是精悍的劲装护卫，比外围那些穿软甲的更显煞气。

“看来这王家也知道，真正的‘贵客’都在那里面，安全自然要重中之重。”

两人边吃边聊，姚进则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拣些精致点心，生怕失了仪态。

林峰目光扫过全场，不由疑惑：“姚三公子，怎的不见姚白白人影？他难道也去那湖心雅苑了？”

姚进正往嘴里塞一块桂花糕，闻言含糊道：“我……我哪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但湖心雅苑不太可能，我们姚家，估计就老祖宗和当代家主有资格被请上去……”

他话音未落，杨辰却突然拉了拉林峰的袖子，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不远处一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年轻士子。“林老弟，你听，他们在聊什么。”

林峰侧耳，只听一个折扇公子慷慨激昂道：“……说起那青州王世子杨辰，简直是膏粱子弟的典范！听闻此人不学无术，沉迷酒色，仗着王府势大，在青州横行霸道，这次来扬州，怕是又想仗着身份与咱们扬州才俊争风吧！”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我还听说，他为了抢一幅古画，竟当街打断了一位老画师的手！如此行径，简直与禽兽无异！”

“哼，什么世子，我看就是个倚仗父势的废物！若不是生在王府，怕不是连街头的乞儿都不如！”

杨辰听得眉梢直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悄悄凑到那群士子旁边，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压低声音道：“诸位仁兄所言极是！那杨辰简直是猪狗不如！我也听说了，他不光打断老画师的手，还强抢民女，等自己玩够了，再转手卖到青楼！而且，听说那家伙长得贼丑，一嘴黄牙，满脸横肉，走路都喘粗气，典型的酒囊饭袋！”

林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看着杨辰一本正经地加入“声讨”自己的阵营，而且骂得比谁都狠，用词比谁都脏，那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简直比真的受害者还要义愤填膺。

饶是林峰素来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哭笑不得，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杨辰挤了挤眼睛，低声回了句：“乐呵乐呵，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

说罢，又转头对着那群士子痛心疾首道：“诸位仁兄，咱们可得团结起来，绝不能让那等败类玷污了咱们扬州的风气！”

那群士子见又来一个“志同道合”的，顿时引为知己，纷纷拍着杨辰的肩膀称兄道弟，气氛热烈至极。

就在这时，湖心雅苑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群身着华服的老者和中年男子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缓缓走出，朝着庄园出口走去。那年轻公子面如冠玉，气度雍容，虽年纪轻轻，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那是谁？排场这么大？”林峰好奇地探头探脑。

旁边一个士子模样的人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连他都不认识？那是欧阳家的二公子，欧阳季青！建安欧阳家，扬州排第二的大族，家主钦定的继承人！”

林峰心中一动，问道：“扬州排第二？那排第一的是哪家？”

那人闻言更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峰，“在扬州，除了扬州王府的杨家，谁能排第一？谁又敢排第一？”

林峰顿时有些尴尬，干笑两声不再言语。杨辰在一旁听得嘴角微抽，却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时，欧阳季青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目光扫了过来。当他的视线落在杨辰脸上时，整个人猛地一怔，脚步瞬间顿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转换成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不顾旁边王家家主诧异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这边，深深一揖道：“欧阳季青，见过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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