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天下第一？（下）

一日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荆州深山的峡谷间已响起两道破空之声。李纯钢负剑而行，青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叶舞紧随其后，流霜剑斜挎腰间，步履轻盈如踏风而行。这两位堪称当今九州单人战力天花板的存在，一路疾驰未歇，终于在日头初升时抵达了九龙洞外。

峡谷入口处立着块风化的石碑，“九龙洞”三个大字虽斑驳却苍劲。李纯钢伸手拂去碑上积尘，又抬头眺望了眼峡谷深处隐约可见的寨墙，淡淡点头：“没错，应是此处。”

没有半句多余废话，两人对视一眼，身形同时动了。

那高达十米的夯土寨墙在寻常人眼中如天堑般难以逾越，可在这两位先天高手面前，却形同虚设。李纯钢足尖在岩壁上轻点，身形如苍鹰掠空，转瞬便落在寨墙内侧；叶舞则借着一道山风旋身而起，流霜剑在阳光下划出银弧，落地时已悄无声息地卸去冲力。

“杀！”

几乎是同时暴喝出声，两道身影瞬间化作流光，分别扑向左侧营房与右侧校场。

可刚踏入营区，李纯钢的身形便不由微微一顿。

按说匪窝该是脏乱差的代名词，满地酒坛菜渣、随处可见的破衣烂衫才对，可眼前这片营区却干净得不像话——青砖铺就的地面扫得发亮，帐篷排列得整整齐齐，连晾晒的衣物都按颜色分了区域，规矩得匪夷所思，与之相比，他的天罡门反倒更像藏污纳垢之所了。

“不对劲。”李纯钢心里咯噔一下，手中铁剑却未停，迎面冲来的两名“匪兵”刚举起长刀，便被他一剑挑飞兵器，剑锋顺势抹过咽喉，动作行云流水。

可当看清匪兵的装备时，他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穿的竟是清一色的制式明光铠！

虽然甲片上有些划痕，却绝非寻常匪盗能置办得起的货色；手中长刀寒光凛冽，一看便知是百炼精钢打造；连腰间的箭囊都鼓鼓囊囊，插着的雕翎箭羽根根整齐。

更要命的是对方的反应。

两个倒霉蛋的死亡非但没让其他人乱了阵脚，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见他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型，盾牌手在前、长刀手在后，弓弩手迅速找掩护搭箭，动作麻利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嘿，这哪是匪兵？”李纯钢一剑劈开迎面砍来的长刀，铁剑顺势斜挑，将那名“匪兵”的手腕卸了下来，“要是九州的匪兵都有这种水准，那各大藩王、甚至京畿的皇帝都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回了！”

另一边的叶舞同样心头微动。

她当年孤身闯凉州王徐北枳的中军大帐时，曾与凉州精锐有过正面交锋。眼前这些人的装备虽略有差异，但盔甲的样式、阵型的配合、甚至挥刀时的呼吸节奏，都与记忆中的凉州锐士如出一辙。

尤其是那股子临阵不乱的悍勇之气，绝非是寻常队伍可以拥有的。

“凉州军？”叶舞流霜剑挽出半轮月弧，剑气扫过，三名试图合围的“匪兵”顿时捂着咽喉倒地，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居然跑到荆州扮匪兵，倒是稀奇，回去以后一定要跟夫君说一下此事。”

但稀奇归稀奇，对这两位早已跳出世俗框架的顶尖高手而言，对方是匪兵还是正规军，区别实在不大。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世俗的军规律法早已约束不了手中长剑。

叶舞眼神未变，流霜剑化作一道青虹，径直冲入敌阵最密集处；李纯钢见状大笑一声：“好个洒脱丫头！老夫岂能落后？”锈迹斑斑的铁剑陡然爆发出璀璨光华，竟比叶舞的剑势还要凌厉三分。

一时间，九龙洞山寨内杀声震天。

叶舞的身法灵动如风，流霜剑游走在敌阵之中，剑光过处必有伤亡，却很少与敌人兵器硬拼，总能以最省力的方式破开防御；李纯钢则大开大合，铁剑横扫竖劈，明光铠在他剑下如同纸糊，往往一剑挥出便有数人倒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可这股精锐“匪兵”的韧性竟远超想象。

前排士兵倒下，后排立刻补上，盾牌结成的铁墙密不透风，弓弩手在缝隙中不断放箭，配合得严丝合缝。即便面对两位如同神魔般的对手，他们依旧死战不退，阵型虽被冲得七零八落，却始终没有彻底溃散。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杀到日中，又从日中杀到午后。

起初还游刃有余的两人，渐渐感到了吃力，叶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原本轻盈的身法慢了半分，不得不偶尔用剑格挡箭矢；李纯钢的笑声早已停了，细看之下，其脸色甚至都有些发白，铁剑挥舞的速度明显下降，虽然仍未伤及分毫，却也已经守势多于攻势了。

先天高手依旧是凡人，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连续两个时辰高强度厮杀，就算内力深厚也架不住这般消耗。

而对面的“匪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最初的五千余人，到如今已折损一千三百有余，营区内外尸横遍野，鲜血汇成溪流顺着地势低洼处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饶是如此，剩余的三千多人依旧死死咬住两人，眼中虽有惧色，却无退意。

这伙兵马正是凉州王徐北枳麾下最精锐的天凤军，是号称能与天下任何王牌军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甚至战而胜之的存在。换作寻常军队，面对这种杀穿阵型的“非人”高手，早就崩溃四散了，可他们硬是凭着钢铁般的军纪和悍不畏死的意志撑到了现在。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正盯着沙盘，他正是这股天凤军的统领、凉州王徐北枳的义子——褚飞。

此刻他左手按着腰间长刀，右手缺了半截——早先试图拦截叶舞时，整条手臂连同一杆长戟被对方一剑斩断。听到帐外厮杀声渐缓，他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传令下去，收缩阵型，围住他们！这两个妖人已是强弩之末，今日必让他们葬身于此！”

亲兵领命而去，褚飞却仍不放心，亲自提刀走出大帐。他看着场中只能勉强躲避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愤，“断臂之仇，不雪非人！”

就在这时，叶舞与李纯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意。再耗下去毫无意义，他们虽能再杀些敌人，自己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

“走！”叶舞低喝一声，流霜剑突然加速，逼退身前数人，身形朝着山寨后门掠去。李纯钢立刻会意，铁剑横扫逼开左侧敌人，紧随其后。

两人身法本就极快，此刻拼命发力，转瞬便冲出重围，朝着峡谷外疾驰。

“想跑？”褚飞见状怒吼一声，“儿郎们随我追击！生擒者，升三级！斩杀者，赏百金！”

残余的天凤军士兵本就憋着一股劲，听闻奖赏更是士气大振，纷纷提刀上马，跟着褚飞追了出去。骑兵在开阔的峡谷中速度极快，转眼便追出百米，眼看就要追上体力不支的两人。

褚飞一马当先，看着前面叶舞的背影，嘴角露出狞笑：“臭婊子，看你今日往哪跑！待会儿落到老子手里，一定让全军的兄弟轮番伺候你，呵呵，但凡少一个，都对不起老子的右手！”

他猛地提缰加速，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就要劈砍下去。

就在此时，叶舞突然回身，从腰间摸出两个圆滚滚的铁疙瘩，随手朝着追兵扔了过来。

褚飞见状一愣，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下意识挥刀劈砍。他久经沙场，自信就算是毒烟、飞针之类的阴损玩意，也能凭手中长刀挡下。

“铛！”

长刀精准地劈中了铁疙瘩，可预想中的暗器碎裂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轰——！”

两道巨大的火光在峡谷中炸开，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将前排的骑兵掀飞出去。泥土、碎石、断刀、残肢混着火焰四处飞溅，原本整齐的追兵阵型瞬间大乱。

首当其冲的褚飞更是倒了大霉。他胸口的明光铠像是被巨锤狠狠砸中，甲片瞬间向内凹陷，直接嵌进了血肉之中。更可怕的是爆炸产生的气浪，竟将他的脑袋炸得粉碎，红白之物混着鲜血如喷泉般顺着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

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将无头的尸身甩落在地。主将瞬间毙命，死状还如此凄惨，这让后续追兵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悬崖勒马，哪里还敢再追？

毕竟谁也不知道，叶舞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犯规”的大杀器。

李纯钢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后的火光，半晌才咂咂嘴：“丫头，你这扔的是什么鬼东西？独门暗器？”

叶舞轻笑一声：“差不多吧，我夫君安排人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听说都快量产了。”

“小玩意？量产？”咽了咽口水，李纯钢苦笑道，“时代真的要变了，有这种火器在手，你夫君恐怕才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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