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长风燎原,清风擎天(上)
京畿东郊,朔风卷着雪沫子砸在冀州军士卒的脸上,生疼。营寨里的篝火忽明忽灭,守夜的兵丁抱着长矛,缩着脖子,一边跺脚一边咒骂这见鬼的天气和更见鬼的王爷——大半夜不睡觉兴兵,害得他们也得在这冰天雪地里喝西北风。
“呜——呜呜呜——”
苍凉、劲疾、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寒冷的夜空,如同死神的狞笑,自东北方的黑暗原野深处滚滚而来!
营寨辕门上的冀州兵丁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睡意全无,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长……长风军!是赫连威武长风军的冲锋号角!”他尖声嘶喊,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同于蒋潇的虚张声势,这次伴随着号角声的,真的是三万长风军的冲锋!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沉闷如雷的蹄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可辨,仿佛有无数重锤正在疯狂地擂击着冻土!
黑暗中,仿佛来自幽冥的三万长风铁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毫无阻滞地撞入了冀州军毫无防备的右翼营盘!
冀州军号称养了四五十万大军,数字听着吓人,但这个堂堂天下粮仓,堆钱堆粮养出的兵,真论起实际战力,却与中州那些常年不经战事的老爷兵、少爷兵堪称难兄难弟,打打顺风仗还行,但真要到了硬碰硬的战场上,还能有多少战力,就要打个问号了,更何况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九州最强骑兵的长风骑冲阵?
这三万长风骑兵,乃是赫连威武麾下真正的百战精锐,久经沙场,配合默契,此刻以有心算无心,当真如同烧得滚烫的尖刀插进了肥厚的猪油里——嗤啦一声,畅通无阻!
铁骑洪流过处,冀州军右翼瞬间人仰马翻!
长风骑兵们根本无需挥刀,仅仅依靠战马冲锋的巨大动能和身上披挂的重甲,就如碾磙子般将沿途一切阻碍——单薄的拒马、惊慌失措的士卒、甚至还没来得及点亮的营帐——统统碾为齑粉!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临死前的惨嚎声、战马的嘶鸣声、营帐坍塌声瞬间响成一片!
直到这支恐怖的骑兵洪流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冀州大营内划出一道残酷的弧线,轻松调转马头,准备再次践踏时,右翼残存的冀州军才仿佛大梦初醒,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王爷信誓旦旦的“盟友”赫连威武,他妈的竟然反水了!
“敌袭!是长风军!赫连威武杀过来了!”
“王爷!王爷!赫连威武反了!”
“快抄家伙啊!”
冀州军各处大营相继炸开了锅。
然而,最倒霉的右翼大营还没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
这次,冲锋在前的长风骑兵挺起雪亮的骑枪,继续充当着披荆斩棘的角色。而紧随其后的骑兵则长刀归鞘,同时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个个火折子,用嘴咬开盖子,迎风一晃,待其冒出了橘红色的火苗后,便远远地向周围扔去。
无数点燃的火折子如同流星雨般,被精准地抛向冀州军营中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粮草堆、营帐、甚至那些装载着攻城火油的车辆!
轰!噼啪——!
干燥的冬季物资遇火即燃,火借风势,瞬间便连成一片!冀州军右翼大营眨眼间陷入了冲天火海!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恐万状、扭曲变形的脸,浓烟滚滚,呛得人涕泪横流,原本就混乱不堪的阵营彻底失去了控制,无数士卒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狼奔豕突,互相践踏,哭爹喊娘之声直冲云霄。
混乱,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一圈比一圈更大,迅速向整个冀州大营扩散。
“稳住!不许乱!结阵!给老子结阵!”一些中级军官试图力挽狂澜,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在这种山崩海啸般的混乱面前,他们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很快就被淹没在爆炸声、燃烧声、惨叫声和马蹄声中。甚至有几个倒霉蛋军官,直接被溃逃的乱兵洪流裹挟着,撞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就在冀州军右翼彻底陷入火海与混乱,失去几乎所有组织能力之时,那代表着死亡与杀戮的牛角号声再次变换了节奏,变得更加低沉、肃杀,充满了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咚!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如同闷雷,压过了战场上的嘈杂。
六万带土步卒动了!
这些向来被长风铁骑掩盖了锋芒的精锐步卒,顶着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面面移动的钢铁城墙,如同绞肉机般稳步向前推进。
他们沉默寡言,眼神冰冷,仿佛眼前的冲天火光和凄厉惨叫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风景。手中的长矛如林般向前挺刺,每一次整齐划一的突刺,都精准地带走前方试图抵抗或逃跑的冀州兵的生命。刀盾手紧随其后,如同高效的屠夫,清理着任何还能站立的目标。
他们的推进看似缓慢,实则坚定无比,无情地压缩着冀州军的生存空间,将混乱和死亡进一步推向大营深处。
而这还没完!
在带土步卒的阵线之后,四万水门辎重军中,赫然分出了两万人马!
这些人,说是负责后勤保障,但常年在环境恶劣、羌狄纵横的北境活动,押运粮草辎重本身就是极高风险的战斗任务。其战力之强,杀气之重,装备之精良,甚至超过了大多势力的中坚力量!
他们披着轻便但防御力不俗的皮铁复合甲,手持制式长刀或劲弩,行动迅捷,战术配合娴熟,如同猎犬般扑向那些被带土步卒冲散、打残的冀州军小队,进行着高效而冷酷的“补刀”和清扫工作。其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确保没有任何成建制的抵抗能够死灰复燃。
冀州王杨挚此刻刚被亲兵从温暖的帅帐里连拉带拽地拖出来,甚至连头盔都戴歪了。他望着右翼方向映红半边天的火光,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恐怖的号角声,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转为暴怒,最后化作一片惊惶的惨白。
“赫连威武!赫连威武!安敢欺我!安敢卖我!”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亲兵,抽出宝剑,疯狂地劈砍着无辜的空气,“无耻蛮子!背信弃义!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长风军攻势太猛,右翼已经全垮了!带土步卒和水门军也压上来了!弟兄们根本挡不住啊!”一名浑身是血、盔甲歪斜的将领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带着哭腔喊道。
“废物!都是废物!本王养你们何用!”杨挚状若疯虎,一脚将那将领踹翻在地,“顶住!给本王顶住!谁敢后退一步,立斩不赦!”
然而,兵败如山倒。尤其是当一支军队的士气彻底崩溃,士兵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时候,别说王爷的王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溃逃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向中军和左翼蔓延开来。许多士卒甚至还没搞清楚敌人到底从哪来、来了多少,只见身边的人都在跑,便也想跟着一起亡命奔逃。
整个冀州大军,炸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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