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她却不在了
“小阳你说清楚,什么吐血,祖母一向是身体健壮的啊!”
沈淮之紧紧抓住秦阳的胳膊,不肯松开,也没听到秦阳后面的话。
秦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沈淮之的胳膊:
“公子,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好好包扎一下去,好吗?”
许是秦阳的温柔攻势有了效果,沈淮之呆愣愣地松开了秦阳的胳膊。
对,他在这里大声喊叫也只会吵到祖母休息,不如先去好好整理一番,若是祖母醒来第一时间见到的是干净整齐的孙儿,想必病痛便能好一多半。
沈淮之眉眼一下子耷拉下来,默不作声地转身便离开了。
秦阳本想跟上好好安慰一下他,碰巧太医却走了出来,秦阳顾不上沈淮之的心情,抓紧拉住太医询问情况。
李婆婆也跟着太医走了出来,却一个劲抹眼泪,看得秦阳心中一紧。
他强装出一副笑脸问道:“好端端的,李婆婆哭什么!”
“老夫人可醒了?准备水了吗,要不要我去倒?”
太医背起药箱,叹道:“老夫人脉象沉而无力,呼吸紊乱,一口淤血吐出,却不见任何好转,仍旧是呼吸沉沉,怕是……”
太医支支吾吾不愿说出真相,还一脸颓丧,秦阳心里着急得很:“太医,有什么您尽管说便是!”
太医只慢慢地摇了摇头。
秦阳的心径直沉到了谷底,一下子跌得稀碎,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李婆婆也没忍住哭了出来。
方才太医在内间已将老夫人的病情告知与她,可再次听到,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秦阳不敢想沈淮之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这可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送走了太医,秦阳和李婆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先开口。
最终还是李婆婆打破了沉默。
“小阳,公子已长大成人了,这件事我们不能瞒着他。”
“方才你也听到了,老夫人左右不过这两日的时间,期间或许会醒,或许不会,若因着照顾淮哥儿的情绪不将此事告知与他,我怕他会抱憾终身。”
秦阳刚哭完,声音还是哑的,他觉得李婆婆说得对,但他着实不敢告诉沈淮之实情,浑身都写着抗拒。
他好心疼沈淮之,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换作旁人,说不定早就被压垮了。
“李婆婆,我们公子命好苦。”
李婆婆也不好受。
她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人,如今在病榻上,被太医宣告了死期,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见着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
可是沈家,明明不该如此!
“小阳,这件事,还是我来告诉淮哥儿好了。”
“总要面对的。”
沈淮之匆匆梳洗一番回来时,正好碰上秦阳与李婆婆送了太医回来。
见他们二人面色不虞,沈淮之只觉晴天霹雳一般,本就苍白的脸看上去便更加不好了。
李婆婆领着他进去,先看了看沈老夫人。
沈淮之自然没什么意见,连忙跟进去,进内殿之前,还好好理了理衣冠,像从前来拜见祖母一般。
但他没等到祖母坐在床边笑意盈盈等着他来请安,只见了一个昏昏沉沉睡着的迟暮老人
他扑上去握着沈老夫人的手,压低声音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怎么说?”
李婆婆也轻声道:“太医说,老夫人是气郁之症。”
“一团淤血堵着胸口,闷得厉害,吐出来后本以为能好些,却因心力不足,支撑不了身体运作,反而衰败了下来。”
“这几年,老夫人看上去是硬朗,但自从除夕以来,她日夜提心吊胆,殚精竭虑,终归是掏空了身体。”
“此番前去,她做好了与圣上博弈的准备,势必要将你救出,但在此之前,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用尽了心力,也要救你,她知道若不给圣上些好处,即便是圣上错了,他也轻易不肯落了面子放你们出来的。”
沈淮之怔怔地看着沈老夫人,看着她苍白凹陷的脸,喃喃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那次回来,觉得祖母竟瘦了这样多,刚做了几月的衣服都有些晃荡,我本以为是冬日她用饭不香,却没想她竟然是在一直为我担心。”
“祖母这样大的年纪,费心思的事却从不少做,桩桩件件可都是为了我!”
“是我不孝,我合该好好陪她,孝顺她,不该在除夕前夕还要接了去奉州的任务。”
李婆婆和秦阳见沈淮之自责,都十分心疼。
“淮哥儿,你做得没错!老夫人一直说,咱们沈家就是要为大宁效力,注定是一家子都要把命搭在大宁的国运上的!”
“你不要自责,老夫人担心你,是因为她疼爱你,但她不愿折断你的羽翼。”
“她希望的,就是你父亲曾教过你的啊!”
秦阳也连连点头,眼泪甩得乱飞:
“对啊对啊!公子,老夫人肯定不怪你,此番都怪那些暗处给我们使绊子的人啊!”
“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
沈淮之明白他们的好心,点了点头,却不愿意撒开手,一直跪在地上看着沈老夫人。
他们又劝了几句,见沈淮之不肯起身,也只好给他拿了软垫,希望他能坐一坐略歇歇。
沈淮之就这样半跪半坐地陪了沈老夫人整整两日,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看着沈老夫人。
他发觉原来自己能陪沈老夫人的时光这样短暂。
从前只觉得,忙完这阵子,忙完这件事,等回了府,等公休,等节日,他总能抽出时间陪着祖母吃个饭,赏赏花或者就是喝喝茶。
可他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这几年来,他根本没能好好在府上待过几日。
祖母可能不需要他陪着说话,可能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能待着让沈老夫人好好看看自己,但就连这个,他也没能做到。
现在他醒悟了,后悔了,反省了这么久,沈老夫人却无法醒过来。
在这个清晨,她还是静静地走了,一句话都没能给沈淮之留下。
她一直用的拐杖,一直坐的椅子,一直看的院子中的景色都还在,但她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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