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压价竞争
蒋伯封放下电话，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老张说的降价他不是没考虑过，可国营厂的成本摆在那儿，机器一开，人工水电都是钱，再降就要亏本了。
埋头算账，到处打电话，拉关系。
等沈静姝带着聪聪回来，就看见他对着账本发愁。
孩子举着考试得的红花跑过去：“爸爸！你看，这是我答完题老师奖励给我的！老师夸我聪明呢！”
蒋伯封勉强笑笑，摸摸孩子的头：“真棒，回头爸带你去买新文具。”
等聪聪蹦蹦跶跶的去找姥爷玩，沈静姝才轻声问：“是不是厂里又难了？”
“订单越来越少了。”蒋伯封把账本推给她看，叹了口气：“现在个体户越来越多，价钱压得太低，咱们订单少了。”
“去年新开的那两个车间都关了，我只再这样下去，原本的规模也保不住。”
沈静姝翻着账本，心里也跟着发沉。
忽然，她想起件事。
“前阵子我去省里进货，认识几个服装批发商，要不……我去联系联系？”
蒋伯封直摇头：“省里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怎么行？要是别的时候，我就陪你一起去了，可是现在厂里这样，我也走不开。”
“让张翠翠陪我一起去，”沈静姝说，“她表哥在省城百货公司，说不定能帮上忙。”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一早，沈静姝和张翠翠就带着纺织厂的样品册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一路上，沈静姝都在翻看样品册子，张翠翠倒是心大，靠着车窗打盹。
到了省城，两人先去找张翠翠的表哥王建国。
王建国在百货公司当采购科长，见了面很热情，但一听来意就直嘬牙花子：“不是我不帮你们，现在个体户的货又便宜样式又多，我们这儿都快成他们的天下了，你们这个就是普通的劳保服，放在我这儿，实在……”
沈静姝把样品摊开在桌上：“王科长您看看，我们厂的料子都是好料子，做工也精细……”
王建国翻看了几件，点点头：“料子是不错，但你就是说出大天来，这也是干活穿的衣服，挂在这确实不合适。”
从百货公司出来，张翠翠垂头丧气：“白跑一趟了。”
沈静姝却没灰心：“省城又不止他一家，咱们再去别的商场看看。”
接下来几天，两人跑遍了省城的大小商场。
有的负责人连样品都不看就直接拒绝，有的倒是看了，但一听价钱就直摆手。
这天下午，两人从最后一家商场出来，张翠翠累得直捶腰：“静姝，要不咱回去吧？看来是真没戏了。”
沈静姝也有点灰心。
想来，她卖的衣服，从来都只有不够卖的，哪有卖出去的？
她跟翠翠两个转了一整天，累的袄子里都是汗，寻思着蹲在路边喝汽水解解乏。
突然，她注意到不少年轻姑娘都穿着一种新式的连衣裙，样式挺别致。
“翠翠，你看见没？”她拉住张翠翠，朝那头努努嘴。“这种裙子最近好像很流行。”
张翠翠看了一眼：“我看不如咱店里卖的好看呢。”
“但是你看穿的人多多呀！”沈静姝心里一动，拉着她的手：“走，咱们去买一件看看。”
两人买了件裙子回招待所，沈静姝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料子确实一般，但样式好，而且你发现没有，裁剪特别简单！咱们厂要是能做这种样式，大规模生产，肯定比那些个体户做的快，只要出货快，就可以卖的比他们便宜。”
“静姝姐，你的意思是……让厂里转型，做这种裙子？”
“试试呗，先让两趟线生产一下，看看效果，反正咱们是来找销路，可没说一定要卖那些劳保服啊。”
当晚，她就照着样子画了几张设计图，又改进了几个细节。
本来一体式的裙子，红色，上面带着小点，沈静姝就给上身缝了个白花边儿，加了个领子，下面做了两个假扣。
张翠翠看了直夸：“静姝，你这手真巧！改完更好看了！”
第二天，两人带着新衣服又找到王建国。
这回王建国倒是很感兴趣：“这个样式好！既时髦又不夸张，适合咱们这儿穿。”
但他还是犹豫：“价钱方面……”
沈静姝咬咬牙：“这样吧，第一批货我们按成本价给您，要是卖得好，后续再谈价钱。”
王建国想了想，终于点头：“成！那先要五百件试试。”
签完合同出来，张翠翠激动得直跳：“静姝，咱们成了！”
沈静姝也松了口气。
……
回到厂里，蒋伯封听说接了订单，也很高兴，换个样子怕啥。
工人从来不怕学新东西，就怕没活干。
就这么生产了两天，新的问题又来了。
厂里的机器都是老机器，做这种新样式有点吃力。
蒋伯封看着设计图直发愁：“这裙子要的掐腰工艺，咱们的机器做不了那么精细。”
沈静姝想了想：“先用缝纫机手工做一批，我也拿一批放在我店里做，大家加班加点，应该能赶出来。”
于是，车间里总算又忙碌起来。
沈静姝手把手教女工们新工艺，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蒋伯封看着心疼，天天往车间送饭。
忙活了快两个月，第一批货终于按时交出去了。
没过几天，王建国就打来电话：“卖得太好了！再加一千件！价钱方面好说。。”
消息一来，厂子里顿时欢腾起来。
工人们干劲十足，车间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机器声。
但沈静姝并没有满足。
她把自己店里卖的最好的几种款式画成设计图，让王建国帮着推荐给其他商场。
本来一切进行的好好，这天下午，沈静姝照常看店，王建国突然来了电话，语气很急。
“沈老板，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最近嘛，有个南方来的老板，也在推类似样式的裙子，价钱比你们低不少……”
“你的意思是……”
“咱们毕竟是老交情了，你看，你这边价钱呢，再往下压一压，我还进你们厂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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