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卡娜公主
第131章 卡娜公主
曾经经历过战火的高岩堡，如今已经焕然一新了。
大量的高岩骑士在中毒之后遭到杀害，仆从和女仆们也出于保密考虑进行了全部置换。此时哪怕马洛恩大公爵死而复生，雷恩也可以站在他的面前笑著说「哈哈公爵阁下，你看这偌大的高岩城里，还有任何一个是你的人吗？」
跟随托尔塔克的马洛恩族人，基本都被投靠雷恩的丰饶地北部贵族，带兵给完全清理干净了。考虑到这些人原本都在家族之中掌握实权，也就是说随著他们的死，马洛恩家族对高岩城的控制已经趋近于0，空余出来的权力被雷恩、老坦佛尔伯爵，以及其他的贵族们瓜分干净。
当然，玛珊对此毫无察觉。
大多数贵族们的习惯是，培养继承人的权谋和决断能力，培养他兄弟姐妹的忠诚和辅佐能力，比如前任马洛恩大公爵和其弟托尔塔克便是这样的组合。但反过来说，一旦非继承人意外上位，就会出现「贵族怎么当啊？我啥也不懂」的情况。
玛珊的情况更加特殊。她原本在族里的地位甚至都并非「辅佐哥哥」的谋臣，而是「联姻工具」。她本人对此其实也早有察觉，苦闷之下才会加入「反抗帝国压迫」的亚马逊协会。
此时虽然因为一系列的机缘巧合，翻身成了河湾省掌握最高权力的女人，但过去缺失的精英教育并不会得到弥补，因此她对于雷恩等人的揽权行为并无多少警惕，反而觉得是在为自己解难分忧。
东河间地。
凯尔·马洛恩，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贵族男性。常年在东境给大贵族当侍从的经历，为他锻炼出了极好的口才、酒量和社交手腕。
在东河间地募集军队期间，凯尔收到了叔叔托尔塔克的传讯。得知父亲不幸罹难，他立刻做出决断，要尽快带兵返回高岩城，抢在玛珊抵达之前获取马洛恩家族的支持，并以此来逼迫帝都宫廷收回成命。
然而，东河间地贵族们有不同意见。
他们认为，单纯依靠东河间地的军队，在实力对比上明显逊于丰饶地的联军。贵族们认为保险起见，还是去西河间地继续招募大军，最终再去高岩城跟丰饶地人决一死战比较合适。
似曾相识的局面，当初也发生在野人战争期间的鹰堡。原因是不言而喻的：
除非切实影响到自身利益，否则大部分贵族都会本能排斥冒险冲动的选项，而更倾向于老成持重的求稳路线。
凯尔倒是认为时间不宜拖得太久，但他的缺点在于缺少嫡系部队作为中坚力量，没法无视这些东河间地贵族的意见而独断专行，因此只能退让妥协，同意绕道去西河间地进行补充征兵。
无穷无尽的谈判和沟通，空头支票不要钱地允诺出去。随著西河间地的贵族陆续加入进来，凯尔摩下能动用的兵力规模直接扩大了一倍，军中各路贵族的纹章旗帜五花八门、迎风招展，看著倒是威风凛凛，颇有种战无不胜的强军气势。
是时候越过长水，将命运的骰子掷下了！
河间地军队准备启程南下。指挥帐篷之中，贵族们围著地图桌，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大军从河间地方向要渡过长水，共有三处适宜的渡口。」东河间地的诺斯曼侯爵，以匕首在地图上虚指说道，「从上游往下游过去，分别是乱石滩、巨人之喉，以及鱼壶之口。」
「鱼壶之口的江流最为平稳，两地商队多从此处渡河，但南岸码头由鱼鳞城负责扼守，派克家族的态度最为关键。」
「派克伯爵之前还与我有书信往来，但近日却突然不再来信，很可能是已经投靠了我的妹妹。」凯尔神情严肃地说道，「若是派克家族反叛，那么走鱼壶之口就会被拖住，战争节奏不受我们控制。」
「巨人之喉，江对岸就是高岩城。」诺斯曼侯爵继续说道，「当年帝国征服河湾地，第八夜魔军团便是从巨人之喉渡河，歼灭马洛恩家族的船队之后，从高岩城的东部登岸。」
「后来马洛恩家族投降，得到了皇帝的宽容和赦免，代价是让夜魔军团来控制巨人之喉这段水路。从地图上看，夜魔军团的驻地就位于巨人之喉的东部，也就是当初他们穿过长水的登陆点。我们从这里渡河，就免不了会和夜魔军团发生冲突。」
「至于最上游的乱石滩，周围倒是没有任何城堡驻守，只是河道环境复杂，礁石与滩涂众多，船只容易触礁或者搁浅。往年若要从乱石滩渡河，最好是选在6
月到9月的丰水期。如今是枯水期的尾声，水位最低，看似没有敌军阻拦，但其实也隐患重重。」
凯尔凝重地盯著地图，忽然听见有贵族说道：「从巨人之喉渡河吧，公爵大人！昔日夜魔军团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河间地人也未尝不能做到！」
「就是！我宁愿跟丰饶地人力战而亡，也不愿在乱石滩上触礁而被俘虏！」
河间地贵族们很快吵吵嚷嚷起来，众口一词要求从巨人之喉渡河，直接进攻丰饶地人的大本营。
凯尔心思烦乱不已，他高度怀疑这些贵族只是不想再拖下去了。毕竟在西河间地征兵用了很长时间，那么多的骑士和民兵长期被抽调在外，对家族领地的经营也是很大的负担。
但是，正如诺斯曼侯爵所说，走鱼壶之口就要对付鱼鳞城的派克家族，而且战线在三条路线之中最长，拖的时间最久，河间地贵族们必然不会同意；走乱石滩的问题则是环境不好，一旦船只触礁搁浅，对军中士气损伤太大。
从巨人之喉渡江，最大的阻力就是夜魔军团，但听说夜魔军团主力随父亲出征蛇虫山脉，清剿野人军队，想必不会那么快就回防驻地————
伴随著贵族们的强烈建议，凯尔心中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
「行！就走巨人之喉！」
为河间地联军提供运输船队的，是白沙城的领主比斯坦伯爵。白沙城和鱼鳞城隔长水相望，却各自分属河间地与丰饶地，历史上的比斯坦家族和派克家族，也时常为了争夺水道与商税而互相开打。
如今派克伯爵投靠了对面的玛珊，比斯坦伯爵自然坚定地站在凯尔这边，当即表示已经将家族船队全部调拨过来，很快就会抵达巨人之喉的长水北岸，为联军渡河效力。
「敌军就在长水北岸，正准备渡过巨人之喉。」雷恩淡淡说道。
与会的贵族们无人质疑，只是各自沉吟思索起来。相比于凯尔那边还需要跟贵族们商量著来，雷恩这边几乎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我愿意调拨家族船队过来支援。」鱼鳞城的派克伯爵立刻表态，「但要想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最好还是让夜魇军团出动船队。」
「没有宫廷会议的批准，夜魔军团恐怕不会轻易加入高岩城的内战。」塔列伯爵提醒众人，「勇士军团这次不是也全程旁观吗？」
贵族们纷纷皱眉。虽然法赫尔侯爵与克劳狄斯军团长的关系很好，但也不代表后者愿意为他而破坏规矩。但如果没有帝国军团的支援，那么恐怕又会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水军攻防，在场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打持久战。
「我会给帝都写信。」雷恩面无表情地道，「请各位整顿内部，做好出战准备。」
「那就有劳侯爵大人了。」贵族们闻言立刻松了口气，纷纷表态愿意全力配合。
回到房间之后，众英雄们再次聚集起来，开始讨论具体策略。
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刚才跟丰饶地贵族的讨论，不过走个流程而已。此时房间里的诸位，才是真正能参与到雷恩核心决策之中的关键成员。
「说吧。」雷恩悠闲地坐在主位上，「每个人都发表一下意见。」
「把敌军诱到高岩城外，我从城堡上方一箭把凯尔·马洛恩杀了。」欧若拉提议说道。
「把敌军放入高岩城内，我从民屋上方突袭把凯尔·马洛恩杀了。」法汀也不甘示弱。
雷恩不置可否，直接略过这两个刺杀提案，看向其余众人。
「如果现在要去宫廷疏通关系，恐怕赶不上时间。」贝莎莉娅沉声说道，「渡过长水也就三四日，等宫廷那边回信发函过来，估计敌人早就在南岸登陆了。」
「那就在南岸跟他们决战。」艾尔琳娜说道，「召回夜魔军团来不及了，直接让宫廷下令派勇士军团出战吧。
「可不可以这样？」黛雅试探问道，「敌人也知道没有宫廷命令，勇士军团不会轻动对吧？让勇士军团按兵不动以迷惑敌军，我们先撤退到高岩城下，诱使对方沿长水河岸向西追击，从而进入我们与勇士军团中间的位置，接著让勇士军团从敌人后方发起进攻，我们与之配合形成两面夹击的局势。敌人必然大乱阵脚，趁机让欧若拉协助法汀突袭斩首凯尔。」
众人震惊地看著她。
「怎么了？」黛雅忽然心虚起来，「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雷恩目露怀疑之色，「正是因为完全没问题，才不像是你能提出来的建议。谁给你的思路？夏洛蒂？」
「咳咳！」黛雅顿时气红了脸，「我就不能自己想出这种计划吗？」
「你的计划很不错，黛雅。」艾尔琳娜笑著安慰她道，「不过呢，再怎么拙劣的军事家，也不至于蠢到将后背露给态度不明的第三方军事势力，凯尔手下那么多的贵族，总有人会看出这么做的风险的。」
「不对。」贝莎莉娅否定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只要利益大到足够让河间地人冒险就是了。」
「你是说，上诱饵战术？」雷恩皱眉问道。
「玛珊·马洛恩。」贝莎莉娅微笑说道，「斩首战术嘛，一劳永逸的事情，谁都喜欢。」
雷恩开始沉吟起来。
「让勇士军团挪个位置。」艾尔琳娜手指地图，出声说道，「根据史书记载，当初夜魔军团进攻高岩城时，马洛恩家族就在这里埋伏人手，趁其不备骤然冲出，焚毁夜魔军团的攻城器械。等军团士兵过来清剿，他们又逃回去四散隐蔽，如此反复，给夜魔军团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勇士军团完全可以复刻当初马洛恩家族的操作，埋伏在这里以避免被敌人发觉。」
众人顺著她的手指看向地图，那里赫然有个山峰的标记。
西德尼克山。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当务之急就是要立刻得到宫廷授权，让勇士军团配合丰饶地联军这边行动，因此雷恩迅速写就两封信件。
一封寄给亲爱的皇后，这位陛下很看重亲缘关系，必然会支持她的亚马逊好友。但仅凭皇后陛下的一己之言，恐怕还不能动摇皇帝陛下强大的战略定力。
因此就需要另一封信件，伪托玛珊公爵之名，寄给帝都的卡娜公主。
卡娜公主，尼洛卡斯皇帝和玛格丽娜皇后的独生女，此时正坐在御花园里赏花。
这位帝国公主殿下看起来是个很安分的女人，但她真的安分守己似乎又不大可能，因为皇帝只有她这么一个婚生女，换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会生出想要进步的念头。
不幸的是，卡娜公主完整继承了父亲卓越的雄心壮志，以及强大的战略定力。具体表现为一有主意就开干，一遇挫折就退缩，思想时常在「我将全力冲锋」和「不好快撤」之间反复横跳。
最近她并没有什么新的主意点子，因此在皇室内部蛰伏了很长时间，无聊的时候就高强度打探河湾地那边的消息。
原因无它，主要是玛珊·马洛恩将成为第一任边境省份的女公爵，这给了卡娜公主极其强大的信心支持—一如果以后宫廷会议上谁敢说「女人搞不好政治」，就可以把玛珊公爵的例子搬出来反驳对方。
可惜，听说玛珊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此时正在面临与哥哥凯尔的竞争。
本来皇帝已经让宫廷会议正式册封了玛珊，但随著凯尔那边声势逐渐浩大，皇帝又开始发挥那绝强的战略定力，下令让勇士军团两不相帮，坐等内战彻底分出胜负再站队，让卡娜公主也是腹诽不已一你现在只要让军团参战，玛珊那边就稳赢了啊！
「殿下，有您的信件。」侍女走过来说道。
「不看。」卡娜心情很糟，不想拆信。
「是河湾地的玛珊·马洛恩寄过来的。」侍女笑著说道。
「但我可以听。」卡娜立刻改变主意，丝滑得仿佛之前的话不是她说的，「你念来。」
信件的前半部分，说凯尔率领的河间地联军，即将渡过长水进攻高岩城，只要宫廷会议愿意授权勇士军团出战，大局立刻就能定下。
听侍女读到这里，卡娜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因为她深知她的父亲，并不会被这种理由所打动。皇帝陛下要的是「你百分百能赢我才站在你这一边」，而不是「你百分之九十九能赢就差我给你填上最后的百分之一」，那万一最后没赢呢？不到百分之百的都是有风险的好吧，什么叫做战略定力懂不懂啊！
除非有什么新的变化，能挑起皇帝陛下的赌博欲望，否则很难改变他想要求稳的坚定意志。
「————法赫尔侯爵说已有必胜之策，只是出于保密原因无法告知于我。虽然不知具体细节，但我却相信他并非无的放矢、胡乱吹嘘之人。」
是吗？卡娜暗自思索起来。
她并未和法赫尔侯爵打过交道，却知道他是母后最为看重的人才，连父亲也对他赞赏有加。
嗯？等等————也许？
「替我更衣。」灵光一闪、有了思路的卡娜，毫不犹豫吩咐侍女说道，「我要去面见两位陛下。」
此时的皇帝和皇后，也同样收到了雷恩寄来的信件。
边境省份往宫廷汇报情况，通常而言是报喜不报忧，能含糊其辞的就一笔带过。而雷恩写给皇后陛下的信件，却是如实将内战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清楚，丰饶地这边的优势劣势也是描述详尽。更难能可贵的是，通篇没有提到任何求援的字眼。
「双方此时算是势均力敌。河间地那边参战贵族众多，军势强劲，而丰饶地这边占据高岩城和长水，防御方面更有优势。」皇后玛格丽娜说道，「若是帝国军团愿意参战，必然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手。」
「不行。」皇帝尼洛卡斯还是摇头，「历史上，丰饶地与河间地全面对抗，战绩统计下来输多胜少。若是帝国军团直接出面援助雷恩，结果却让凯尔拿下最终的胜利怎么办？是被迫承认这个对帝都怀有敌意的河湾地大公爵上位，还是为了扶持玛珊直接与河湾地开战？」
皇后玛格丽娜无言以对，因为她看出皇帝内心有些怂了。如果他只是判断过于保守而认为不能赢，自己还可以通过讲道理来说服对方，但单纯的怂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因为对方根本不会承认这点，你指出来就是跟他翻脸。
唉，怂逼！既然当初册封玛珊那么干脆，如今就直接一条路走到底嘛！
玛格丽娜暗自腹诽，心里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给雷恩回信了，忽然外面就有侍卫来报，说是卡娜公主求见。
两人对这个独生女都是宠爱非常，尤其是皇帝尼洛卡斯，时常感叹这个女儿性格如我，可惜不是儿子，因此很快就允许她进来觐见。
卡娜公主笑语盈盈，与父母温情地闲聊片刻，随后拿出玛珊寄来的信件，只说两人早已成为笔友，时常以书信互相联络。最近玛珊正在为河湾省内战而烦忧，但法赫尔侯爵私下告知她已有必胜之策，因此又微妙地安心下来。
必胜之策？尼洛卡斯看向玛格丽娜，意思是「他怎么没在信里说明？」
玛格丽娜自然要为雷恩说话：「既然是必胜之策，执行之前当然不能外泄，否则若是传到河间地那边怎么办？以渡鸦传信也有中途被人射落的风险，更不用说宫廷之中人多眼杂，法赫尔侯爵谨慎起见并不算错。」
尼洛卡斯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暗自生起许多疑心。
必胜之策？
等等，他之所以不在信里向我求援，并非是出于不想给皇室添麻烦的忠诚之心，而是因为早已有了必胜之策？
倘若雷恩直接在信里写「我有必胜之策」，皇帝尼洛卡斯肯定要先怀疑再说。但如今借由卡娜公主这边意外得知，再加上皇帝自己推理分析才得出结论，反而让他越发对此深信不疑。
法赫尔侯爵————啧，这个年轻人既懂分寸，也知进退，担任了两届帝都守备队司令官，期间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想来也不是那种会空口说白话的性格类型。
既然如此，那我岂不是可以————
「玛格丽娜。」尼洛卡斯缓缓问道，「若是玛珊最后继任了大公爵之位，而帝都这边除去册封诏书之外，并未给以任何军事上的支持，是否会让她对帝都感到寒心呢？」
皇后沉默片刻，露出「这还用说吗」的无语表情。
刚才是我阻止你去支援雷恩的吗？
然而皇帝既然选择下台，她肯定得识趣地递出梯子，因此脸上迅速转为笑容满面，说道：「确实如此，我刚才也没想到呢。既然宫廷会议已经册封玛珊为女公爵，那么无论是从维护诏书的权威，还是要维持与她的过往情谊，都需要我们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持。」
「让勇士军团去支援如何？」尼洛卡斯思索起来，「夜魔军团此时应该在蛇虫山脉，赶回高岩城来不及吧？」
卡娜公主闻言内心狂喜。她的性格和尼洛卡斯非常相似，因此只需以己度人、主动代入，就能轻松预测父亲的思维想法。
我早已料到，只要让父亲看到希望，他大概率会在冲动之下激发赌徒心理，直接选择押注玛珊！
「可以指示勇士军团配合法赫尔侯爵行动。」她佯装思索片刻，建议说道，「最好对帝国军团的身份做出掩饰，既可以卖人情给玛珊公爵，也不至于引起外界对于皇室插手边境公爵内政」的质疑。」
这个建议同样得到了皇帝的高度认可：「没错，就叫奥卢斯和卡列斯特收起公牛军旗，伪装成丰饶地的贵族联军，配合法赫尔侯爵进行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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