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朝堂生事
待医女离去,宋长乐独坐窗前沉思。
外间脚步声急,采苓匆匆回府,袖中藏着一封密信。
她避开众人耳目,径直进了宋长乐的内室。
“姨娘,贵人传信来了。”
采苓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一个蜡封的锦囊。
宋长乐接过,指尖轻轻一挑,蜡封碎裂,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
她展开细看,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因为她知道,此刻远未到真正该得意的时候。
棋局虽已布好,但猎物尚未踏入死地。
「纵薛氏以为计成,待其得意时反杀。流言已备,静候时机。」
信上不过寥寥数语,却已定下杀局。
她将纸笺凑近烛火,任由火舌将其蚕食一干二净。
火光明灭间,她眼底映着纸灰纷飞,像是已见薛明珠的结局。
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贵人怎么说?”采苓低声问。
宋长乐眼底寒光一闪,却又转瞬敛去的干干净净。
“不急。”她语气柔婉,“猎物要慢慢杀,才有趣。”
采苓望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背脊无端窜上一丝寒意。
姨娘越是这般温言细语,越叫人无端生寒……
下午,京城。
不知何时起,流言如野火一般,从街头巷尾烧到了茶楼酒肆。
东街延鹤楼里,说书先生笑眯眯地拱着手上台。
说书先生姓李,人称“铁嘴李”。
他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仙的。
“各位客官,今日老朽要讲个新鲜故事,保准您没听过。”
铁嘴李环视一圈,见茶客们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
“话说咱们京城有位高官,权倾朝野,却偏偏惧内如虎...…”
二楼雅间中,御史大夫温逸平正和几个友人小聚,听见这说书声,手里的酒盏明显一顿。
“温兄可是此处嘈杂?不若我们换个清净地方说话?”
林婉淑之父林宴当即很有眼力见的起身,温逸平却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
楼下铁嘴李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这位夫人啊嫁去三年,仗着娘家有几分势力,把持府中大小事务不说,还善妒成性。高官膝下无子,却还一力打压府中妾室,您说这不是要绝了人家香火吗?”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有人高声问道:“先生说的莫不是永宁侯府?”
铁嘴李故作神秘地摇着扇子。
“哎哟,这话可不敢乱说。老朽只是讲个故事,各位听听便罢。”
林宴的眸光闪了闪,他是不知道薛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几个月明里暗里都是不好的传闻。
但他乐见其成,不挤走作为正妻的薛家千金,他女儿林婉淑何时才有上位的机会?
如此想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伸手给温逸平斟酒。
“这流言未必空穴来风,温大人有风闻奏事之权,听听也无妨……”
翌日,朝堂之上。
宫中报时的大钟余音未散,群臣已整齐位列宣政殿两侧。
殿内一片肃静,唯有珠帘轻碰的声响自殿侧传来。
沈昭临不必回头便知来者何人。
在这大内之中,能随驾从蟠龙屏风后转出的,唯有枢密院使——白无赦。
他一袭绯色蟒袍,腰间玉带悬着御赐金符,明明是正二品的服制,偏偏绣了四爪蟒纹。
这是肃清前朝乱党之后,天家特许的殊荣。
“陛下圣安。”
白无赦在龙椅旁躬身行礼,绯色衣领微敞处,隐约可见一道淡色疤痕
那是三年前他还是个小侍卫时,替皇帝挡下致命一刀留下的见证。
待天子入座,他才缓步退回臣列。
经过沈昭临时,脚步不着痕迹地一偏,左肩“不慎”撞上对方。
沈昭临蹙眉侧目,正对上那双日日含笑的桃花眼。
朝议快到尾声时,温逸平踏出了文官行列。
“臣,有本奏。永宁侯夫人薛氏失德,侯爷治家不严,恐失朝廷体面……”
沈昭临面色微沉,昨日茶楼流言他已着人平息,不想今日竟成御史奏章。
他余光瞥见户部侍郎林宴正低头整理玉带,嘴角绷得古怪,像是压着笑。
温逸平奏报才起了个头,白无赦忽然咳嗽起来。
皇帝立即摆手。
“白卿旧伤又犯了?赐座。”
小太监忙搬来紫檀圈椅,白无赦虚倚椅背,声音温润。
“臣谢陛下厚爱,只是温大人此言差矣。内宅之事何须上达天听?侯爷军功赫赫,岂会因后院琐事损了威名?”
沈昭临眼底登时腾起了警惕,他可不相信政敌会一反常态替自己说话。
果然,白无赦话锋一转。
“臣依稀还记得侯爷当年平定南鸩时,可是连南鸩蛊母都礼送出境呢,如今又怎会对自家妇人束手无策?”
沈昭临眸光一沉,白无赦这话看似维护,实则火上浇油。
既坐实了流言,又暗指他连家事都管不好,如何担得起朝廷重任?
沈昭临正欲反驳,林宴突然出列。
“陛下容禀。”
林宴躬身的幅度比旁人深三分。
“臣以为温大人所言极是。听闻侯府姨娘诊出喜脉,前日却险些小产……”
沈昭临锐利如刀的眼神落在林宴身上。
“林大人倒是耳目灵通,不如说说本侯早膳用的什么?”
皇帝适时咳嗽起来,老太监高声宣布退朝。
退朝钟声里,沈昭临一把攥住欲溜走的林宴手腕。
“林侍郎,再心急也不是这般给女儿铺路的。我们本是一家人。”
林宴额角沁出冷汗,白无赦却笑眯眯地倚靠着朱柱。
“侯爷,内帷不修终是隐患。林大人分明是为您着想。”
沈昭临松开手,冷冷瞥他一眼。
“不劳白大人费心。”
林宴如释重负地遁走,白无赦却低笑着走近。
“侯爷若需要‘清理门户’,白某倒有些药……效果极佳。”
沈昭临眸色骤寒,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永宁侯府,落花坞的院门被人轻轻叩响。
香兰警觉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林婉淑和她的丫鬟巧儿时,紧绷的神色顿时松了几分,脸上浮现出笑意。
“林姨娘来得正巧。”
香兰侧身让开。
“便是您不来,我家姨娘也正要吩咐奴婢去请您呢。”
林婉淑闻言,嘴角温柔的笑意微微凝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她分明记得,上回来访时宋长乐连面都不愿见,怎的今日突然这般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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