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新君立后,各有归宿
沈昭临的指尖在悬崖边缘抓出血痕。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被云雾吞噬,耳边回荡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
悬崖下的风刮过耳边,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殿下!”玄奕死死抱住他的腰,“这崖深千丈,您不能……”
沈昭临一掌震开玄奕,猩红的双眼盯着深渊,“她不能死。”
白无赦带着禁军赶到时,看到的是他们的新君跪在悬崖边,玄色衣袍被碎石割裂。
“陛下,冷宫那边的火已经及时扑灭了……”白无赦刚开口,就被沈昭临的眼神钉在原地。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比悬崖更深的黑暗。
“管好你的女人,带路。”沈昭临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冷宫的大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
沈昭临忐忑地推开腐朽的宫门时,一股霉味混着火烧味扑面而来。
殿内蛛网密布,唯有正中的雕花木床上静静躺着一具穿着凤袍的白骨。
沈昭临踉跄着跪倒在床前。
“母后...”
他颤抖着触碰那已经泛黄的指骨,却在碰到的一瞬间,整具骨架哗啦散落。
白无赦倒吸一口冷气。
“当年宫变后,太后娘娘竟真被囚于此……”
沈昭临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小心地想要拾取每一块骨头,却意外在床下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笺。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执笔之人的虚弱。
「皇儿,若你见此信,母后想必已去多时。皇帝每日在饮食中下毒,只为逼问传国玉玺下落。母后撑着一口气,真正的玉玺埋在你儿时最喜欢的...」
信笺在此处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被咳出的血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我去一趟行宫,”沈昭临的声音有了几分温度却又很快冷了下去,“其他人去悬崖给我搜,把悬崖附近每一寸土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夫人!”
当夜,沈昭临已经从行宫的秋千架下挖出了真正的玉玺。
他此时独自站在悬崖边。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搜救队伍,火把连成一条蜿蜒的长龙。
玄奕捧着刚找到的染血外袍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殿下…”白无赦犹豫着上前,“仵作验过那具女尸,虽面目全非,但身形、年龄都与夫人相差无几的。而且尸身不远处,腰间面人确是夫人随...”
沈昭临突然伸手掐住白无赦的喉咙,将他提到悬崖边缘。
“你再敢说一句女尸,朕就让你亲自下地府确认。”
白无赦脸色发紫,却不敢挣扎。
就在他眼前发黑时,沈昭临猛地松手,转身走向龙辇。
“传旨,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玄奕惊愕抬头。
“殿下,夫人她...”
“她不喜欢热闹。”沈昭临的背影在月色下透着孤绝,“但朕要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朕唯一的皇后。”
从悬崖撤兵后,白无赦径直前往诏狱。
阴暗潮湿的暗牢里,温芷柔自被押入后便蜷缩在角落。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才猛地抬头,随即不顾一切地扑向牢门。
那一袭绯红官袍在昏暗的牢房中格外刺目。
白无赦抬眸,眼中不见丝毫温度。
“你是来履行诺言的吗?”
温芷柔双手不自觉地护住隆起的小腹,声音里带着希冀。
“你答应过若有机会,带我远走高飞的。谋反的事,我可以解释,温家只有我一个独女,即便谋反,日后登基的也会是……”
一声轻笑打断了她的话。
“温小姐记性不好,本官何时应允过?”
温芷柔血色尽褪,唇瓣轻颤。
“那夜你明明……”
“明明什么?”白无赦缓步上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明明是你备了酒,熏了香,主动邀本官共赴巫山?”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借种也要挑人,温小姐这次……押错宝了。”
温芷柔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你从未对我动过心?”
白无赦直起身,唇角噙着讥诮:“床笫间的浑话也当真?你当时不也说不谈感情,只为借个种?”
铁链哗啦作响中,他转身欲走。
“陛下仁慈,留你一命。孩子生下来后,你自行了断。”
“哈哈哈……”温芷柔突然笑出泪来,瘫坐在地,“我机关算尽,到头来……连这颗心都错付了。”
白无赦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这深宫里,不过相互慰藉,谁又曾真心待过谁?”
三日后,搜寻的士兵在悬崖下带回一具残缺的女尸。
尸体已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唯有腰间一枚青衫面人残缺尚存。
沈昭临站在殿中,盯着那个面人,久久未动。
“陛下……”玄奕低声唤道。
沈昭临抬手,示意他退下。
殿门关闭,他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
窗外风雪肆虐,仿佛要将整个京城吞没。
翌日,沈昭临登基。
他身着玄色龙袍,左手捧着太后的骨灰匣,右手握着宋长乐的染血外袍,一步步踏上玉阶。
礼官捧着玉玺跪在他面前:“请陛下受玺。”
沈昭临接过玉玺的刹那,远处钟鼓齐鸣,百官跪伏,山呼万岁。
这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时刻,他却觉得手中的玉玺重若千钧。
这江山,是用她的命换来的。
礼官继续高声唱诵:“新君继位,改元长乐……”
满朝哗然。
以皇后闺名为年号,这是亘古未有的荒唐事。但当他们抬头看见新帝眼中翻涌的疯狂时,所有谏言都咽了回去。
而沈昭临却只是沉默地望着殿外纷飞的大雪,仿佛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登基大典后,他下旨追封宋长乐为孝端皇后,以皇后之礼厚葬。
侯府的姨娘们被召入宫中,沈昭临给了她们选择。
“愿入宫者,封妃嫔;不愿者,赐金银归乡,可再嫁。”
林婉淑跪在殿下,内心微动。
她想起自己曾是林家精心培养的棋子,被送入侯府只为攀附权贵。
这些年,她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民女……愿隐姓埋名,领金银离京。”
她俯首叩拜,声音轻却坚定。
沈昭临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林婉淑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民女前半生为家族而活,如今……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权势地位,只想隐姓埋名,寻一处清净之地,嫁一个寻常人家。
或许是个教书先生,或许是个乡野大夫,只要待她真心,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沈昭临沉默片刻,终是颔首。
“准。”
林婉淑重重磕了个头,起身时,眼角微湿。
她终于可以摆脱“林氏女”的枷锁,只做“林婉淑”了。
与林婉淑不同,李姨娘却伏地不起,声音哽咽。
“妾身……愿入宫为孝端皇后祈福诵经,终身不嫁。”
她想起宋长乐待她的点点滴滴。
她李月娘出身卑微,一生飘零,早已无心情爱,也折腾累了,难得有人真心待她,自该挂念。
“妾身这条命是皇后娘娘从薛氏手下救的,如今娘娘不在了,奴婢愿余生青灯古佛,为娘娘超度亡魂。”
沈昭临眸光微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准了,封为静修夫人,居祈祥宫。”
其余姨娘有的选择领了金银归乡,有的战战兢兢入了后宫。
她们跪拜谢恩,却无人敢抬头看这位新帝一眼。
他依然年轻,可那双眼睛却冷冰冰的。
待众人散去,采苓和香兰这才跪在殿前,泪流满面。
“奴婢……想守着主子的灵位。”
沈昭临闭了闭眼,最终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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