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永宁公主朱尧媖?景阳宫里头的皇家
慈宁宫。
自从江南受灾以来,听闻各地布匹丝绸价格疯涨,李太后素来自诩有系万民之心,此番定然也不会例外。
她前些日子便下令,后宫妃嫔宫女,各个皆要从事纺织,不可有一点懈怠。
后宫一干用度更是要节省下来,以万民做表率。
“哒哒哒——”
用来梳理线条筘每每推动一次,都会发出一阵短促的声音。
慈宁宫里头,数十名宫女齐聚一堂,手里操纵着织机,一时间令声音此起彼伏。
李太后坐在首位,手中操作梭子的手法,也十分熟稔。
她本就出自平民家中,对于纺织织布一事,自然是通晓的。
可对比明显的是,在她身旁,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手法便显得十分生疏了。
时不时却还会弄得手忙脚乱,唯有靠李太后前来救场。
李太后一边帮着理线条,一边嘴里教训说道。
“媖儿,平日里叫你好生熟习女工,你却总是不听,这会儿需派上用场了,你便如此生疏。”
“儿臣实在是学不来女工,却不如读书写字来得自在一些。”
说话的乃是永宁公主朱尧媖,她年纪尚小,却也是眉色如黛,白皙如雪,琼鼻秀挺。
便是这样的美人胚子,谁能够想到,她今后会下嫁给一个痨病鬼,随后终生不识得房事呢?
“你贵为公主,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皇家颜面,若是不事女工,今后去了外头开府建牙,府中上下一干用度如何操持?”
“儿臣.不愿出去”
朱尧媖缩了缩脑袋,很是惧怕的样子。
果不其然,李太后立即眉毛倒竖说道:“成何体统,你明年便到了出阁的年纪,相夫教子乃是应有之义!”
“却不消说什么女工,你有着皇女身份,自有奴仆们相助。
然皇家女子,本就该为天下女子表率,如今江南百姓受灾,天下少了丝绸布匹,数月后便快要入冬,届时布匹短缺,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难汝虽非是皇帝,无需肩负天下大任,但也该有个公主的样子.”
李太后又是一阵教训。
“从今日起,每日皆要来慈宁宫,与哀家一同纺织,若是有所懈怠,绝不轻饶。”
朱尧媖噤若寒蝉的模样,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不从不行,她可不比哥哥万历,能够任性行事。
若是不听,李太后便会差人将自己宫里头的话本小说,还有一干书籍全部收缴,却比杀了朱尧媖还要难受。
教训完女儿,李太后这才朝着身旁的宫女吩咐说道。
“那《万历新报》上头又写了何事,皇帝又干什么事情了,皆从实念诵而来,不得有半点错漏!”
宫女生怕触了皇太后的霉头,不敢有一丝懈怠之意,连忙将报纸拿起念诵说道。
“近日,仁厚圣明皇帝陛下再次莅临西山话剧院,对于话剧院的一干工作进行了悉心指导,特别是针对西山拍卖会的今后发展,提出了以下旨意”
坐在一旁的永宁公主朱尧媖,趁此机会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开始偷懒,听起报纸里头的内容。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母亲的神情。
果不其然,听到皇帝接连前去西山之后,李太后神色并不是很好看啊。
皇帝哥哥却也是,行事这般大张旗鼓,赚银子便赚银子,你收敛一些,倒也没那么多的悠悠之口。
现在去西山,比去妃子的寝殿还要频繁,甚至有人将状告到了慈宁宫这里
念着念着,宫女感受到太后凌厉的目光,声音竟然越来越小。
“念!如何不念了?皇帝在西山都做了什么,一干事情全部说来!”
宫女吓得都快要哭出来,可却还是强忍着恐惧,继续念诵着。
“皇帝陛下给予了西山拍卖会极大期望,接下来西山也将着力发展鉴宝拍卖等一干事宜,不辜负皇帝陛下的谆谆教诲下一步西山拍卖会将更加做大做强,为京城百姓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拍环境.”
“.皇帝陛下对于西山相声社进行了专程访问,对于一些曲目进行了极为细致的纠正和评价,皇帝陛下有旨意言明.”
“哼~皇帝看起来非是去西山关心流民安危,乃是去西山寻乐子了吧?”
这一声着实给宫女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眼见宫女被殃及池鱼,朱尧媖连忙出来打圆场,摆摆手说道。
“不干你的事情,将报纸给本宫你便退下去吧~”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奴婢这便下去!”
日常给皇太后念诵报纸,可是一个苦差事。
皇帝近来不务正业,李太后一听内容便怒不可遏,难免会波及到念诵内容的宫女,前几日已然有好几人受了杖责。
眼见着宫女匆忙离去,李太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气头终究是消了一些,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说道。
“皇帝长大了,终究不是往日听从哀家话的小孩子,这朝廷上下似也无人能够管教于他”
前几年,李太后尚且能够以霍光换皇帝的典故来威胁。
可这两年皇帝越发年长,难道她还要跟亲政多年的皇帝说“天下重器非尔一人能担之”,这样的话么?
那无疑是给外人口舌,在给皇帝拆台了。
朱尧媖有听说,这些日子以来,母后对于皇帝哥哥的管教。
每次皆是左耳进右耳出。
诸如让皇帝要勤政,莫要成日里沉迷玩乐,可皇帝转头又去寻郑淑嫔研究话本小说。
又让皇帝莫要参与西山诸事,不该以皇帝之身,成日里在西山拍卖会流连,可皇帝还是我行我素。
“母后,皇帝哥哥虽说时常放浪形骸了一些,可却也并非您所想得那番不堪。
您看西山工坊初立,不就解决了数十万流民之生计
皇帝哥哥总归是顾着朝政的,无非是行事方法有些不同罢了.”
“西山或是解了流民之困,却也助长了奢靡之风.”
李太后想着近来京城内的流言蜚语,不免有些感到疲倦了,悠悠然说道。
“哀家的话,他皆是当作耳旁风,前日劝他勤勉政务,转头却又去了郑淑嫔那,这会儿又去西山,他倒是日理万机。
如今唯有郑淑嫔和张士元的话管用,哀家说话不顶用了。”
朱尧媖神色一僵,知道郑淑嫔还好,李太后多有敲打,唯独对于张士元一直不满,她笑着劝慰说道。
“母后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张士元确实也荒唐了些,可总归还是有行好事,京城瘟疫一事,还有西山流民一事,藕煤总归却还是利国利民之举.”
她又指了指身旁的煤油灯。
“张士元天纵之才,所发明之物皆是有用的,母后先前日子身子不适,不还是仁民医馆的大夫医治完毕?”
“你倒是对他很是了解?”
朱尧媖脸上一阵尴尬:“儿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罢了罢了~”
李太后连连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哀家却也管不了这许多,自从乾清宫回到慈宁宫,朝政之事已然与哀家无关了”
后宫不得干政治,这是太祖传下来的铁律,几乎无人敢违背。
除开是非常时期,诸如土木堡之变后的孙太后,皇帝被俘,朝廷上下群龙无首,便需要太后来坐镇支持郕王朱祁钰登基。
从前,万历皇帝冲龄践阼,还需要她这个皇太后来主持大局,现如今,除非万历皇帝搞得天怒人怨,否则李太后还真没有干政的道理。
“嗳——”
李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想到前次老父李伟进宫觐见,请求她帮衬一下晋商。
晋商与李家一脉相承,自然是要好好协助一番。
李太后甚至将潞王都推了出去,可在藕煤事件之后,她便有些犹豫了。
这些人做得太过火了,若任由他们争下去,怕是要引火上身。
李太后不免发出一阵感慨:“那张士元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亦正亦邪的模样,你说他坏,成日里坏人心术,你说他好,却也救人无数.”
“儿臣观此人,心眼倒是不坏的,就是办事手段不同寻常一些。”
听朱尧媖这话,李太后当即眯起眼睛,有些警惕地说道。
“怎么?你见过此人?”
“啊”朱尧媖脸上一阵潮红。“母后说的什么话,儿臣几乎未曾出过皇城,如何能够见过张士元.”
“儿臣不过是读了些报纸,听闻了些传言罢了”
“少看些报纸,多熟习女工才是正事。”
朱尧媖身子打了个颤,连忙行礼乖巧说道。
“儿臣遵旨。”
“罢了。”
李太后自织机上起身,挥了挥衣袖,似是沾染了满身的疲倦。
“朝堂之事,自有大臣皇帝去忧心。”
“母后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
朱尧媖心里头有些庆幸,恭敬行礼。
可李太后却话锋一转说道:“朝堂之事可以不管,可后宫之事不得不管!”
“母后说得是”朱尧媖也有些无奈,“景阳宫一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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