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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逆子又在西山误人子弟?


“老先生,你是来教我们读书的嘛?”

    明伦堂里头,稚童面前抱着本《博物浅析》,正当抬起头,却猛地看到窗子外几人,特别是那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先生,下意识便发问。

    张居正愣了一下,他注意到面前这名稚童,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袖口都磨出了毛糙补丁。

    可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头,满是对于知识的渴望,在那本《博物浅析》上头,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小字,写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张居正在朝政里头浸染混浊的眼睛,不由得透亮了不少。

    隔着玻璃,张居正没有应答,而仅仅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时候,近旁的几个小家伙也扭过头来,看到窗外这一名穿着简朴,却气度非凡的长胡子老头。

    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看起来像是个严肃老头,若是给咱们授课,又少不了一番责骂。”

    “瞧着却也不像,倒像是个老学究,师尊最瞧不起的就是老学究。”

    “不知他比李先生如何?”

    “想来是差远了,站在外头一动不动,却像是庙里头的罗汉一般,许是这会儿内急难忍,在装装样子。”

    一名缺了门牙的孩童,又是一番胡言乱语。

    这些童言无忌,透过窗子隐隐约约地传入张居正的耳中。

    他不禁莞尔,嘴角由衷扯出一丝笑容来,背着手又重新看向了讲台上那一幅寰宇世界地图。

    一直等到讲学结束,明伦堂里头数百名学生,从五六岁一直到十几岁,犹如一窝蜂一般涌了出来,叽叽喳喳的样子。

    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眉飞色舞的模样,还在谈论适才张允修所讲的“黄金洲”。

    学子们身上洋溢着朝气,一时间前来探查的几人,感觉身上也充满着力气。

    申时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说道:“三冬暂就儒生学,千耦还从父老耕,若我大明天下都能够有这番气象,何愁国朝不兴乎?”

    这赵士桢也是与有荣焉的样子,他点点头说道:“这首陆放翁之《观村童戏溪上》倒是极为贴切,阁老能明了,下官等人之努力也不算是白费。”

    可张居正的脸上却渐渐深沉下来,此情此景越是美好,他便越是不满张允修这小子四处宣扬他那套“出海”“黄金洲”的学说。

    特别还是给孩童讲授。

    这套理论再花团锦簇,可在一个儒学礼教中,你不让百姓好好从事耕作,却教授他们去出海刀口舔血,谋一条遥遥无期,无异于一场赌博的出路。

    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

    忍着心中不适,张居正背着手,静静等待里头授课结束。

    在明伦堂里头,张允修还在给几名孩童讲解《博物浅析》这本书的内容。

    “昔日三宝太监七下西洋,船上便有所记载,帆船远去,船身先消失、桅杆后消失此便是天地寰宇是个球形的明证也,尔等也可于实际观察一二.”

    “师尊,若是天地寰宇乃是个球,可我等为何还能站立其上”

    “这个便要涉及到一个进阶知识,万有引力了.”

    明伦堂里头,张允修为几名稚童又是一阵“补习”。

    申时行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发出又发出一声感叹。

    “我今所见,这西山培文学子各个皆是富有灵秀之气,勤勉好学之心实在是令人惊叹。

    此等新苗佳才,若得名师点拨,他日定然能够成我大明之栋梁也!”

    张居正则是皱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申时行越是这样称赞,他越是觉得幼子在胡闹。

    《易经》有言“蒙以养正,圣功也。”

    在古人看来,孩童蒙学正是修养浩然正气之时。

    可张允修这小子,似乎想要将孩童们都教授成一个个“小张允修”?

    这还得了,若天下出现千千万万个小张允修,不得天下大乱?

    见元辅大人气色不太对劲,赵士桢忙是在一旁解释说道。

    “这浑天学说,非是师尊首创,乃是出自《浑天仪注》所载,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

    可他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这浑天说乃是出自东汉张衡,自古以来皆有读书人推崇。

    然而,在现如今的儒学里头,却是一个不太能够触碰的“禁忌”。

    这其中缘由,要赘述到汉代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再到程朱理学被创立,自那之后“天圆地方”,便被纳入到三纲五常之中。

    天圆地方已然成为了“天道之理”。

    你张允修在这里鼓吹什么浑天学说,岂不是在反程朱?

    在场皆是读书人,心里对此事门清。

    所以,便连一向当和事佬的申时行,这会儿也保持着沉默,觉着张允修有些过分了。

    你这是想要掘程朱理学的根子么?

    张居正似很有耐心一般,一直等到了张允修将几名孩童送走,这才缓步进入了明伦堂之中。

    此刻,明伦堂里头空无一人,唯有站在讲台上身穿青袍的张允修,一个人在讲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他早就注意到老爹的到来,不免打趣着说道:“怎么爹爹,今日又来寻孩儿讨教?”

    张居正声音有些深沉:“自小你便天资聪慧,可成日耽于玩乐,到了舞勺之年终究成了些器识,也粗通了不少典籍。

    为父非是苛责于你,于西山治理上,奇技淫巧,你乃是天纵奇才。

    可于教化育人之道,汝不过是邯郸学步罢了,为父”

    看到老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张允修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摇摇头说道:“爹爹此言差矣。,孩儿于教育之道上,同样有一些心得,甚至有信心承袭阳明公之心学至理!”

    “你!”张居正又是怒目圆睁的样子。

    不过到了现在,激怒老爹,看着他无能狂怒,已然不能够让张允修有什么成就感了。

    他适才已然有了计较,便笑着说道。

    “爹爹不必急着与我辩驳,我倒是有个主意。”

    张允修指了指外头,透过堂门,可见不远处一座山峦巍峨耸立,直入云霄。

    “爹爹可有胆量,与我登上那东灵山峦,去论一论这天下至理?”

    登山论道?

    儒学将山岳视作“天地秩序”。

    古之帝王者,无不以登山封禅,视作“受命于天”之象征。

    跟申时行一同在后头看着,赵士桢不免发出一阵感慨说道:“以登山之意象,向着元辅讲述道理,师尊无愧是师尊呐!”

    可申时行却不这么看,张居正都一把年纪了,张允修这小子还要老父一同登山?

    那东灵山乃是西山首峰,哪有那么容易登上的道理。

    张居正也紧紧皱眉说道:“逆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张允修却完全不管,将袖子一拉,朝着外头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喊着什么。

    “是男人就来战!”

    “老登你怕了不成?”

    “本公子在东灵山峰上等你!”

    “不去不是大明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着实给张居正气坏了,他抄起讲台上的教鞭,便朝着一路冲去。

    “逆子!给老夫站住!你到底意欲何为?为何教授孩童们何为新学?西山如何治理!

    尔如今却又要反程朱了不成?江南诸事未定,你却又给老夫弄什么虚头!”

    可张允修头也不回的样子,虽说脚踩着布鞋,却健步如飞的模样,一路朝着东灵山而去。

    父子二人一追一跑,一时间竟成了西山奇景。

    赵士桢与申时行面面相觑。

    “阁老是否要同行?”

    “老夫身体抱恙不胜脚力”

    可赵士桢却不由分说的样子,一把给申时行架起来。

    “赵学士,你这是做甚???”

    赵士桢嘿嘿一笑:“孔夫子有言,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

    申阁老成日案牍劳形,却少了些强身健体,长此以往下去可是不成。

    下官从前也是这般,自从来了这西山,受了师尊教诲之后,每日却也会爬一爬山,日常事务也能够事半功倍。

    再说了,元辅大人在前,我等岂有退缩之理。

    父子论道古今鲜见,今日不可不凑凑热闹。”

    不由分说,赵士桢一把就将申时行这老骨头给架起来,朝着东灵山狂奔而去。

    “汝放开老夫~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老夫自个能走~能走啊~”

    今日天朗气清。

    到了申时,日头渐渐降低,天气也不似午后那般炎热,正是登高望远之时。

    却说在那东灵山上,有一老一少前后向上攀登,他们脚步稳健,互不相让的模样。

    行走在山间土路上,张允修步履轻捷,故意仅仅领先老爹半个身位。

    实事求是的来讲,常年的案牍生活,夜以继日的处理朝政,已然渐渐掏空了张居正的身子。

    五旬的张居正要想比得上张允修,可谓是天方夜谭。

    可老头子却好像心里头憋着一股气一般,一刻也不肯退让。

    即便是爬得气喘如牛,满头大汗,他也咬牙坚持下来。

    张允修还是有些惊讶的。

    若不是有着仁民医馆的调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怕不是还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这会儿竟然还能健步如飞。

    “逆子!却别觉着自个翅膀硬了,便小看了老夫,区区东灵山有何惧也?

    今日老夫便登上那东灵山峰,好生与你论论道理,让你见一见什么叫做天下至理!”

    张居正眼里发出狠来,行至陡坡,一个箭步上前猛然发力,碎石在靴底飞溅,眼见便要滑倒。

    一直顾及着身后,转头便一把扣住了老爹的手腕,这才堪堪将其身形维稳。

    张允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爹爹慢些,所谓欲速则不达,若不时常看看脚上,即便是精壮汉子,也难免有失足之时。”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张居正扶住身边树干,撇开幼子的搀扶说道。

    “自有浩然气傍身,意志坚定者,方能成大事也!汝不必多虑,纵使前方有艰难险阻,老夫也能攀登上高峰!”

    “即便是能取捷径?”

    张允修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左手的粗木拐杖。

    “若爹爹有外物傍身,如何能够不慎失足?”

    张居正则是吹胡子瞪眼:“若一味借助外力,不休自身之伟力,如何能够登上高峰?”

    “非也。”张允修摇摇头,“一味寻求自身,反倒是误入歧途。”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坡。

    “土阶若早有人修理凿痕,借力将会好上许多。”

    张允修用木棍在土坡上,将那些土阶中,前人所布置的歪歪斜斜的旧石板给翘了出来。

    随后寻来一块新石板,结结实实敲了进去,再奋力开拓,凿出更为宽阔的台阶。

    这个过程很吃力,特别是靠着一根木棍,可张允修干得却十分认真的样子。

    最后,终于将此级台阶休整完毕,朝着张居正露出一口白牙说道。

    “新政亦是如此,往日旧阶犹如豪绅盘踞,光靠修补终将倾颓,歪歪扭扭,反倒是极易令人失足。

    可若能铲除旧阶之根,以新石夯实,方能有重获新生之机也!”

    张居正脸色有些发白,呼出一口气说道:“何谓新石?”

    “新学也,新势也。”张允修言简意赅地回答说道。

    “纸上谈兵,施行起来谈何容易?”

    张居正摇了摇头,一脚踩在了那新石板之上,头也不回得向上爬去,悠悠然留下一句。

    “此番胜负,却还未见分晓!”

    张允修也发起狠来,朝着其身后追赶而去。

    “老登!此番便要令你心服口服!”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赵士桢与申时行已然是狼狈不堪,耗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追上这父子。

    眼见二人以登山论道。

    赵士桢不免发出感慨:“到底是元辅大人与师尊,说起来话来却是不同,我却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若说让申时行提出些什么,显然不是长处。

    可作为大明朝最会做题应试的一批人,申时行对于分析理解之能,可是再擅长不过。

    他眯起眼睛悠悠然地说道:“张同知无非是以登山之事,告诫恩府新政不得急于求成。”

    申时行颇有些无奈。

    “老夫所见,皆是父教子,今日竟有子教父之奇景。

    古今也便是张士元了。”

    赵士桢忍俊不禁:“那新石”

    “新学也,无非便是你们那什么科学之说,新势”

    申时行重重呼出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张允修远去的背影,眼神中不由得有些忧虑。

    “张同知这是要掘开千古读书人之根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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