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慈宁宫窥秘?翠仙居论道科学!
“这群庸医!”
朱尧媖握紧了小拳头,恨不得就现在冲到太医院,将那群仅存的太医,给通通拉出去杖毙。
她开始明白了,为何皇宫明明坐拥天下最为优秀的大夫,用着最为名贵的药材,可皇子皇女的夭折率却出奇的高。
原以为大家皆是如此,可仁民医馆里头关于出生孩童的调查数据一出来,宫廷内居高不下的夭折率就异常醒目了。
然而,朱尧媖还算是清醒的。
这种事情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若真就算起来,那可以悉数到近百年间的宫廷旧事,涉及到各方之利益纠葛。
甚至还可能涉及到皇权更替。
这种事情,于当下提出来,无疑是将这一滩浑水搅动得更乱了。
故而,朱尧媖回到药房之时,就借了仁民医馆的名义,将景阳宫乃至于整个皇帝的“安神定志丸”通通禁止使用。
近来李太后无暇顾及后宫,就算是报到万历皇帝那里去,朱尧媖也有信心说服对方。
如今,朱尧媖看到那红彤彤的“安神定志丸”,特别想到自己小时候,可能也吃过类似药物,就不由得十分心有余悸。
若是被历代皇帝知道,那些夭折的皇子皇女,很可能是被此药“毒杀”“毒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朱尧媖禁止此药使用,却引发了一人的忧心。
景阳宫的书房外。
恭妃王喜姐在宫女的搀扶下,一路行进至此。
她本就是中人之姿,加上脸上又有些雀斑,故而万历皇帝在临幸她之后,便是百般嫌弃。
可如今,她肚子微微隆起,已然怀了皇家骨肉,万历皇帝就算不认也得认了。
王喜姐性子懦弱温吞,加上在宫中受嫌弃排挤,性子就更加怕事。
今日听闻,宫中不再提供那“安神定志丸”,生怕自己惹了公主不高兴,便连忙来书房询问。
朱尧媖知道了对方的顾虑,不由得握住王喜姐的手笑道。
“此药稍稍有些不适,恐影响到皇嗣安危,故而才取消的,嫂嫂不必多想。”
感受到对方手上的温度,王喜姐顿时安心了不少,她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多仰赖妹子帮助,若不是有你,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嫂嫂安心,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
这一句话,令王喜姐颇为触动,将朱尧媖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对方跑了一般,眼圈也有些泛红。
连日来的相处,她与朱尧媖二人越发熟络,也算是在深宫之中寻到了彼此能信任之人。
聊了几句,王喜姐才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说来不怕公主笑话,自怀有身孕以来,我还未曾去过慈宁宫.太后娘娘一直待我不薄,可惜我这身子本就孱弱,走上几步便头晕目眩便想着公主下次觐见时,替我向着太后娘娘问安,也算是尽了些孝道。”
她仍旧觉得有些不妥,继续补充说道。
“等到我胎气渐稳,身子好些了,便亲自去拜见。”
王喜姐倒想着给太后送点什么,可惜她在宫中根基尚浅,什么都送不出手。
“原来嫂嫂想着这头。”
朱尧媖了然。
女子怀胎前几月,本就是最为痛苦之时期,加之王喜姐身子本来就不好,去拜见太后未免有些失仪。
王喜姐如今在宫中噤若寒蝉,自然是敬小慎微。
于是朱尧媖点点头说道。
“嫂嫂还请放心,没什么比身子更重要的,母后那头我会去说的。”
慈宁宫寝殿外头,李太后的贴身太监李德全弓着腰,对朱尧媖轻声说道。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正与侯爷交谈,想来您要稍等片刻。”
朱尧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说道。
“那便带本宫去偏殿等等吧。”
“殿下随奴婢来。”
跟在李德全后头,朱尧媖忍不住开口询问说道。
“可是外祖父来了?”
李德全恭敬回应说道:“正是武清侯。”
“嗯。”
朱尧媖微微颔首,脸上无喜无悲。
这武清侯李伟,便是李太后的生父,她的外祖父。
不过自小,朱尧媖就很少看见这位外祖父,偶尔见到也觉得不亲近,反倒是有些害怕。
跟着太监李德全到了偏殿,朱尧媖将太监宫女都挥退,便将门给锁上。
她独自一人,熟门熟路走到墙角那嵌螺钿的木柜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宋朝汝窑天青釉花瓶给挪开,后壁便露出指宽的缝隙,正对着主殿的宝座方向。
这是朱尧媖幼时在慈宁宫时发现的一处隐秘。
儿时太后有什么不愿意跟她说的,她便躲在这里头偷听。
朱尧媖爬入柜子中,将一只眼睛凑了上去。
眼前顿时出现一片亮光,却见外祖父李伟恭敬立在下头,跟李太后交谈着什么。
李伟出身军户,身材魁梧矮胖,眼睛眯在一起,显得十分凶恶的模样,这也是朱尧媖自小不喜欢他的原因。
李伟:“娘娘,臣奉旨与那晋商范永斗联系,此番京城内外之风波,定然是要其助力,尤为是那.”
李太后:“国丈行事不可太过,我是为天下臣民.”
照例来说,于朝堂之上,宫廷礼仪之间,即便是李伟也要在李太后面前称臣。
可此大殿内,此刻只有李伟与李太后二人,说起来话来却显得这般生份。
这不由得令朱尧媖紧紧蹙眉。
可听着听着,她便渐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因为她分明听出来,二人所议论的事情核心,便是近来江南士族对抗朝廷一事!
朱尧媖身子一颤,险些发出声响来。
入秋后。
京城内外总裹着层湿冷的雾气。
外城护城河边的垂柳叶子黄了大半,被风卷着扑在翠仙居的雕花木窗上。
这酒楼装潢完备奢靡,大门上挂着“每席纹银三十两”,看起来铁了心不做平民百姓的生意,可又偏偏开在外城闹市。
故而,这二楼食客稀稀拉拉,倒也是不奇怪了。
王衡坐在临窗位置,他身上青色直缀沾染了不少泥点,袖口也有些发黑,可脸上却梳理得干干净净。
本以为这身破烂,进不来这酒楼,却不想店里伙计不太势利,直言什么公子这般书生气,正是小店所需之人云云。
对于伙计这种有附庸风雅之嫌的话,王衡一笑置之。
待到伙计端上了一盘糟熘鱼片和状元红,他便摊开最新买来的《万历新报》,手指点着版面细细读。
近来报纸之上,少了许多谈论经济的文章,却多出来许多讲解“新学”之论调,连带着报纸也多了几分火药味。
说起来,这《万历新报》倒也不是闭塞言路,即便有些驳斥“张学”“新学”的文章,只要言之有物,也能够得以刊登。
这些天来,王衡一直没有回家,断了收入,可却也能靠着给《万历新报》投些稿件赚取稿费来过活。
他发丝有些凌乱,便随意用筷子盘起,随后如饥似渴一般,看向报纸上头的内容。
前次他在《万历新报》上发布了一篇名为《论科学技术与历代王朝兴亡》,针对新学的种种理论,结合汉唐兴衰谈及古人为何禁止奇技淫巧,进行了分析讨论,并且提出来一些疑问,引发了不小的反响。
照着常理,那位时常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东林先生”,也该在上头用文章“驳斥”了。
简单搜寻了一番,王衡当即是眼前一亮,却见那报纸版面上,赫然有一个醒目的标题。
《王朝兴衰之弊非科学所能左右》
文章之中,针对王衡的一干疑问,进行了一一驳斥。
“昔有张衡造候风地动仪,非奇技淫巧;毕昇创活字印刷,非玩物丧志。历代苛政猛于虎,岂是'技术'之过?民饥则乱,非因水车不及牛耕;国弱则亡,非因火药不如弓矢.“
“所谓经世致用,原是要我们抛却空谈之弊,以客观之眼观照世事,以务实之心践行道理.既不可固守故纸堆里的陈言,也不能耽于虚玄缥缈的论辩,须得将学问扎进实处,方不负圣人教诲.”
“若说历代王朝兴衰,彼时的山河格局、民生情态,与今日早已大相径庭,照搬旧例如同刻舟求剑唯有用辨证之法剖解因果:既要察往昔治乱之由,更要审当下时势之变,如此方能寻出真正的兴邦之道.”
“说得好!”
王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甚至险些将酒洒在衣襟上,也是毫无察觉。
他又见报纸上写“所谓‘张学’‘新学’‘科学’,乃是当观天时、察地利、顺人心,而非抱残守缺”
看到这里,王衡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痛快发出一声大笑。
“妙哉!妙哉!此正新学至理!”
他这番癫狂之状态,引得周围食客连连侧目。
当即,王衡从背囊里掏出笔墨,于酒桌上铺开纸。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位东林先生乃是新学翘楚,字里行间便将此道理解如此透彻,我王衡也不能落于人后!”
可他就着黄酒,正要提笔挥洒意气,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这般书生意气,只会舞文弄墨算什么本事?”
此话一出,王衡手中动作当即一僵,他颇有些恼怒,想要看看是谁在无故嘲弄自己。
可扭头一看,却见乃是几名书生正在争论不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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