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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悬浮术(二)


但阮鲸波还要参加学校篮球队的训练,课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读书:反正兜兜抄的作业错得一塌糊涂,发下来经常打满大半面的叉号。

    他倒也不好意思多说人家什么,总不能要求阮鲸波同时兼顾学业和成绩--谁知道她在那间叫作[电子地下城]的街机厅里把自己拆成什么样,才能勉强行动自如--最后兜兜只能融会贯通,博采众家之所长。

    这个同学抄上一点、那个同学抄上几道;就是总没有直接学习艾喜的作业,来得效率高。

——

    这天他做完那离奇的怪梦,又打着哈欠上完英语和数学课——

    发练习卷的时候,兜兜在里头翻到一张传单。手感略带沉重,触感滑溜溜的,一下就从卷子里脱颖而出;反射着日光,格外显眼。

    其他同学都在唉声叹气,为今晚又新加一项的作业发愁;无人开口提到金光闪闪的传单。

    兜兜挠挠头,拿起那张传单;抖了抖,放在脸前。

    [喜迎一九九七:芒街元旦跨年大庆典]

    一行大字撞进眼帘。

    印花鲜艳、亮晶晶地泛着光,人物形象很是卡通。五六个大脑袋、没有五官的小人儿相互环着手臂、绕成一个圈,下半身跳舞似地勾出动线和残影;字体烫金,还洒了金粉,看起来颇为精致。

    下方列着节目单似的小字:

    [世纪灯光秀/超级烟花大戏/乐队表演/歌手独唱/欢乐魔术/趣味交友]。

    花里胡哨列了一长串,比学校的科艺节丰富多了;只是没把演职员写出来。

    [地点:整个市区范围内皆可观赏。]

    [时间: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艾喜还趴在书桌上睡觉,兜兜顺手拿过她的那份卷子翻了翻、又扫了两眼前后桌:

    他们的练习卷里都没有夹着传单,这张铜版纸好像只有自己才有——真是古怪。

    【这么早?才十月多,还有一个多月快两月才元旦呢。】

    他翻过传单,才发现背后还写着字、密密麻麻的一整版——字迹一板一眼、又有些歪扭,像是临摹描上去的;钢笔的墨汁甚至都没干透。

    [好哥们兜兜:]

    [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上个月我们在省图书馆见过一面,我的名字叫Sidney,昵称是SID:有印象吗?]

    【哈?谁?还用的英文名,怎么就好哥们了。】

    兜兜眯起眼睛,才发现那三个英文字母上方还用括号笼着几个中文小字、写得像狗爬:(希德尼)。

    【.呃,好像有一点点印象?】

    他边搜刮着脑海的边边角角、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边接着读:

    [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我的妆造有特地做了些记忆点。我是那个染头发,戴瓶盖头环的爱尔兰人。那天我穿着的裙子颜色是白色,发根很红.]

    仿佛预见到兜兜的健忘,接下来的内容又把她的外表巨细靡遗地描述了一番:

    【喔,想起来了!要刮台风那天的那个怪咖老外,在省图连书都拿倒了的那个。怎么找到班上来了?】

    这时候兜兜才恍然大悟——好像是看多了《苏菲的世界》,满嘴都是“第四面墙”啦、“人物塑造”啦,“驱动力”之类的东西。当时兜兜还拿这些问了两句李查克来着。

    他耸耸肩,继续看了下去:

    [听说你把人类编目中心狠狠教训了一顿,真厉害!连着他们的领导跟编目师一起抓着暴打,简直了不得。那天你发出来的心灵感应我也听到了,我马上表态要遵循您的重要指示,哈哈!]

    [多亏了你,大家在芒街都不敢造次;最近也都风平浪静的,因为都想着要让你好好上课,不敢打个你死我活。]

    [枪打出头鸟嘛!(我这个短语用的对吗?我中文写作不够好。)谁蹦跶得太欢,怕是要挨你的拳头。不过可都没有闲着,在准备一些大事!]

    兜兜抬起眼,瞟了眼最近刚转岗来的新数学老师——他正颤颤巍巍地端起茶壶,往嘴里猛灌;不时发出溺水似的咳嗽声。

    [这张传单是年末的重要节目。怕你不知道,到时候错过热闹看;先来告诉你一下:这是网络推进分子办的跨年活动,跟我可没有关系。]

    [他们在南美洲的“母体”搞砸了,打算再多把宝押点到芒街来。不过我并不太看好这种多线计划,现在芒街市藏龙卧虎呢;亚欧邮政的态度也暧昧得很,可能有大阴谋哦。]

    【母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好像有在哪儿看过】

    忽地看到一个生词,兜兜不禁眯起眼睛,但又不太想得起来:

    [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这个“跨年晚会”具体会发生什么?反正你肯定不会错过的,规模会很盛大。]

    [PS:联过那个“梦网”了吗?其实撑不了太久啦,没联的话赶紧多联上几次。]

    [PS2:放心研究功课。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会写信通知你的!]

    最后还补了行落款:

    [好姐们希德尼。]

    “母体--押什么宝了?怎么感觉其实什么都没说?不然你去给灯谜大会出题好了。”

    “而且该练练字啦!说起来我也该练练了。”

    兜兜蹙着眉头——虽然他自己的字也不怎么好看。

    他觉得这张传单,应该是通过某种迷狂到达自己手上的:如果按照正常发作业的顺序规律、插在其中,那随机性也太大了。

    不过说起来--做梦的事也传播得愈发广了:不是睡觉时的梦境,而是李查克说过的那个[梦网]。

    之前还只是有些地方的广场,少去老头老太们的舞姿——他们现在拿着小板凳和座垫,在公园凉亭里手勾着手--听说连芒街的少年宫里都要开相关的课外班。

    但芒街新闻台却从来没有报道过这些异闻:它可是嗅觉非常敏锐的地方台。

——

    兜兜琢磨到一半,艾喜却忽地醒转过来。她龇牙咧嘴、眉头皱紧;好像很是不适:

    “啧。奇怪,脖子好酸。”

    她狠命掐着后颈,五指都要陷进肉里头了:

    “感觉趴着睡睡落枕了,这课桌也太硬了。”

    兜兜一指桌面,将双手横着叠起、给她示范起来:

    “你不能这样侧着头!看我这样,你试试用额头抵住桌面来——”

    哎哟!

    哎呀,哎呀

    啊!

    兜兜正表演到一半:教室里忽地涌起一阵呻吟和扭动的海潮,每个人要么小心翼翼地揉捏、扭转脖颈,要么口中在冒着不适的哀叹。

    “哇靠!颈椎疼。”

    “动不了动不了,脖子感觉卡住了.”

    甚至有人的身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响,不知是该蜷缩还是舒展身子;每位同学都像海草似地抖动,伸手去够脖子与后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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