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三日之约,尘埃里的神迹
时间,在这片被狂热与信仰所包裹的土地上,以一种近乎于燃烧生命的速度,无声地流逝。
三日之约的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熹微晨光,艰难地刺破笼罩在江家村上空的薄雾时,那片原本还只是一个巨大骨架的工地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信徒”,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在那如同战鼓般的心跳与喘息声中,进行着一场凡人眼中,足以堪称“神迹”的疯狂建设。
他们的动作,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杂乱无章。
在孟山那滴水不漏的调度与张山那近乎于残酷的铁血手段之下,这数百名被饥饿与希望逼到了绝境的劳力,被整合成了一台巨大而又精密的战争机器。
搬运玻璃的队伍,像一条条蜿蜒的长龙,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片片在晨光下折射出梦幻光泽的水晶铠甲,送往它们既定的归宿。
攀附在钢铁骨架之上的汉子,像一只只最灵巧的猿猴,用最原始的绳索与滑轮,将那重达数百斤的巨大玻璃,严丝合缝地,安装在那冰冷的框架之上。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那干裂的嘴唇,早已被咸涩的汗水浸泡得发白。
可他们的眼神,却像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燃烧着一种足以将钢铁都融化的狂热。
那座被江建国命名为“水晶神宫”的巨大建筑,竟真的以一种超乎了所有物理学常识的速度,拔地而起!
那巨大的穹顶,那流线型的墙壁,那通体由透明玻璃与钢铁骨架所构成的超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在这片充满了贫穷与落后的黄土地之上,像一艘从天而降的外星飞船,充满了不真实的美感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距离江家村数里之外的一处隐秘山坡上。
几个奉了赵卫东之命,前来二十四小时监视江家村动向的便衣警察,正举着望远镜,呆呆地看着那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的水晶宫殿,那张开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完整的鸡蛋。
“老……老张……”
一个年轻的警察,声音颤抖地推了推身旁的老刑警,“我……我是不是眼花了?这……这他妈的还是人能干出来的活儿吗?这才一天多的功夫啊!”
被称作老张的刑警,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望远镜,那双因为震惊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敬畏。
与此同时那片与世隔绝的灵泉空间之内。
那株刚刚才从死寂黑土中,探出头来的翡翠嫩芽,正以一种更加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生长着。
它所汲取的不再是那早已枯竭的灵泉雾气。
而是一种更加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精纯的能量。
那能量,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它们穿透空间的壁垒,从那片被狂热与信仰所笼罩的工地上,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
那是数百名“信徒”,用他们的血汗、他们的意志、他们那最纯粹的对“神”的虔诚,所浇灌出的――信仰之力!
那株嫩芽,在海量的信仰之力滋养下,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已长成了一株晶莹剔透,宛如用最顶级的翡翠,雕刻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两片肥厚的子叶,如同一双展开的翅膀,托举着一颗刚刚才从中心,生长出来的翠绿色菜心。
那菜心,层层叠叠,紧紧地包裹在一起,仿佛里面孕育着一个即将诞生的生命。
整株植物,都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金色毫光那光芒充满了浩瀚无尽的生命气息。
就在它彻底长成的那一刹那。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那株小小的植物体内,轰然倒灌而出!
它穿透了空间的壁垒,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精准无比地,注入了那具躺在土炕之上,早已停止了呼吸与心跳的凡俗之躯!
“咚!”
一声微弱却又无比沉重的闷响,在那死寂的胸腔之内,轰然响起!
紧接着。
“咚!咚!咚!”
那早已停止了工作的心脏,像一台被重新启动的古老引擎,再次沉重而又缓慢地,搏动了起来!
冰冷的血液,开始重新在干涸的血管里流淌。
那早已僵硬的四肢百骸,也在这股霸道无比的生命之力冲刷下,重新恢复了知觉。
江建国,那双紧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裂纹的昏黄屋顶。
可这一次他的世界里,不再是一片死寂。
他能清晰地听到,窗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号子声,能闻到空气中,那混杂着汗水与泥土的熟悉味道。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道道发自灵魂深处的狂热信仰,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与外面那数百名信徒,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个趴在床边,因为极度的疲惫与担忧,而沉沉睡去的儿媳。
他又看了看那个躺在自己身边,同样睡得无比香甜,小脸上泛着健康红晕的孙女。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无比复杂的感情。
他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床板上,重新坐了起来。
他知道,他活过来了。
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被他那些最虔诚的信徒,用最纯粹的信仰之力,从死亡的深渊里,硬生生地,给拉了回来。
他不再仅仅只是一个拥有灵泉空间的重生者。
从这一刻起,他与他座下那些狂热的信徒之间,便已形成了一种真正的――神,与信徒的共生关系。
黄昏。
当最后一抹残阳,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时,那座被无数人视作不可能完成的奇迹的“水晶神宫”,终于在无数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的目光注视下,安装上了最后一块巨大的穹顶玻璃。
“咔――”一声清脆却又无比沉重的声响。
整个工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抬着头,看着那座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通体散发着璀璨金光的宏伟建筑。
那巨大的穹顶,像一片倒映着天空的镜子,将那绚烂的晚霞,尽数收入其中,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他们,成功了。
他们这群卑微的凡人,竟真的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用自己的血汗与双手,为他们的神,铸就了一座真正的――人间神宫!
短暂的死寂之后。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轰然爆发!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工具,相互拥抱着嘶吼着哭泣着。
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喜悦与成就感,是他们此生都从未体验过的无上荣光!
就在这狂欢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刻。
“吱呀――”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突兀地响起。
那扇紧闭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破旧木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一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在那两尊如同铁塔般的门神搀扶下,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他!
是那个在他们眼中,早已“神游太虚”,为他们血战了两天两夜的——所有人的欢呼,戛然而去。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从屋子里走出的男人,看着他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般的眼睛。
下一秒,更加狂热,也更加虔诚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神,回来了!”
“我神凯旋!”
“恭迎我神归位!”
“扑通!扑通!”
以张山为首,所有“神殿卫士”,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紧接着那数百名村民,也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他们的眼中,不再有半分的怀疑,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看着一尊活生生的神祇般的绝对崇拜!
江建国静静地站在那里,接受着他所有信徒的朝拜。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座在落日余晖下,散发着无尽光辉的水晶神宫,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他在这场与全世界为敌的战争中,终于拥有了第一座,也是最坚固的一座——战争堡垒。
他缓缓地抬起手,对着身旁的孟山,下达了他回归之后的第一道,也是最冰冷的一道指令。
“传我的话出去。”
“告诉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豺狼和秃鹫。”
“明日辰时,神宫开殿,神菜拍卖。”
“价高者——”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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