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故人遗物，玉佩之谜
林渊那句看似随意，却直指核心的问话，让秦若曦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僵。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映着林渊平静而深邃的眼眸，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去吗？
去当那高高在上的、镇北将军的义女，住进那华丽的将军府，恢复“秦若舍”的身份？
这曾是她过去十几年里，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意味着，她可以为父亲正名，可以不再担惊受怕，可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下方那片热火朝天的、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山谷。
她看到了正在纺织坊里，与村妇们一同欢声笑语的苏家姐妹；看到了正在田埂上，指挥着众人开荒、脸上洋溢着自豪笑容的李贵村正；更看到了眼前这个，将她从绝望深渊中拉出，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少年。
这里没有华服，没有珍馐，却有她十几年未曾感受过的家的温暖和安宁。
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们，那座华丽的将军府，与一座华丽的牢笼，又有什么区别？
“我……”
秦若曦的嘴唇动了动，她鼓起勇气，迎着林渊的目光，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渊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这里，才是我的家。”
她看着林渊，眼圈微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一丝前所未有的勇敢，“阿渊，无论我是秦淑婉，还是秦若曦，我都是你大哥的妻子，是青娥和月娥的姐姐，是你……是你林渊的家人。这个身份，我不想变，也永远不会变。”
林渊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去揉揉她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最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承诺，“只要你愿意，这小河村，永远是你的家。谁也带不走你。”
得到林渊的承诺，秦若曦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她脸上绽放出一个雨后初晴般的、明媚动人的笑容。
那笑容，让整个了望塔上的风景，都仿佛为之失色。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锦帕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林渊。
“阿渊，这个……你拿着。”
“这是……”
林渊接过锦帕，只觉得入手温热，带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他小心地将锦帕摊开，露出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玉佩。玉质细腻通透，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玉佩的雕工极为精湛，正面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龙身矫健，龙目威严，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破玉而出。林渊将玉佩翻过来，发现在背面，还用古篆刻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字——“宸”。
＊＊“这是我爹的遗物，”秦若曦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追忆和沉重，“他生前曾告诉我，这块玉佩是他一位身份尊贵的故人所赠，是我秦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我爹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叮嘱我，除非遇到生死攸关、万不得已的时刻，绝不可示人。他还说……若他有朝一日遭遇不测，这块玉佩里，便藏着能为他洗刷冤屈的线索。”＊＊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块玉佩，如何能为我爹翻案。我也没有能力去揭开这个秘密。”她抬起头，目光恳切而坚定地看着林渊，“阿渊，我想了很久，现在，整个小河村……不，整个天下，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这个秘密，我交给你。”＊＊
林渊感觉到，这块玉佩，绝非凡品。
将家族最大的秘密，托付给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这需要的，是何等巨大的信任与勇气。
林渊握着那块尚带着她体温的玉佩，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
这不仅仅是一块玉，更是秦若曦对他毫无保留的信赖，他肩上又一份沉重的责任。
“好。”
他没有推辞，郑重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嫂嫂，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会替你解开。秦将军的冤屈，我也会帮你，一并洗刷！”
就在此时，了望塔下，传来了李铁牛的报告声。
“渊哥！将军府的血狼大人，和秦家的秦公子，一同前来了！”
林渊眉毛一挑，知道正事来了。
他让秦若曦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快步走下了了望塔。
议事厅内，血狼和秦昭南早已等候。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兄！”
秦昭南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秦家商队，在将军府的协助下，已经成功接收了‘四海通’在城中所有的盐铺和布庄！第一批‘雪花盐’，昨天刚一上架，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抢购一空！其价，是官盐的三倍，还供不应求！我们……我们发了！”
十万两白银！
这笔巨款，足以让小河村的建设速度，再提升一个档次！
“两位，同喜。”
林渊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钱粮之事，只是开始。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两位帮忙。”
“林兄但说无妨！”
秦昭南立刻表态。
林渊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四海通，虽被打断了脊梁，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真正的核心，并非青阳县的这些产业，而是它背后那张遍布整个北地，乃至深入京城的关系网。”
“而这张网的核心，就是一个人当朝宰相，严嵩！”
听到“严嵩”二字，血狼和秦昭南的脸色，都瞬间一变。
“我想请秦兄，利用你江南秦家的情报网络，帮我查一件事。”
林渊看向秦昭南，“我要知道，严嵩一党，在北地，除了‘四海通’之外，所有安插的棋子、相熟的官员、以及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和暗号。”
“这……”
秦昭南的眉头，紧紧皱起，“林兄，这可不是一件易事。严嵩老贼，权倾朝野，其党羽遍布天下，行事更是诡秘。我秦家虽有些势力，但要查他……”
“我不要你跟他硬碰。”
林渊摇了摇头，“我只要你，帮我找到他的‘耳朵’和‘嘴巴’。”
他又看向血狼：“而血狼大人，我则需要你，利用镇北军的身份，帮我做另一件事。”
“我要你，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出去。”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就说，我林渊在清剿‘四海通’余孽时，意外得到了一本账册。一本记录了‘四海通’钱庄，十年来，所有与官员往来、行贿送礼的……秘密账册！”
“什么？”
血狼和秦昭南，同时失声惊呼！
秘密账册？
这东西，若是真的，其杀伤力，比一百座霹雳车还要恐怖！
它足以在整个大乾王朝的官场，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血雨腥风！
“当然，”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这本账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尤其是让严嵩老贼，相信它是真的。”
“我不仅要让他相信，我还要让他派人来‘取’！”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帮我盯死所有前来‘取’账册的人！”
他这是要，以青阳为饵，钓那条盘踞在京城朝堂之上的真正的巨鳄！
“此计……太过凶险！”
血狼沉声说道，“严嵩的手段，远非四海通可比。他派来的人，必然是心腹中的心腹，高手中的高手！稍有不慎，我们便会引火烧身！”
“富贵，本就险中求。”
林渊淡淡一笑，“更何况，我们并非没有帮手。”
他将那块刻着龙形图案的玉佩，缓缓地，放在了桌上。
“秦兄，你出身江南世家，见多识广。你可认得，此物？”
秦昭南的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之上。
他先是随意一瞥，随即，脸色却是轰然剧变！
他猛地凑上前，死死地盯着玉佩背面那个古朴的篆字“宸”。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龙纹为记，宸字为名！这……这是……东宫太子府的……亲随玉佩！”
“林兄！此物……此物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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