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要出院

林芽向下看了眼，粗大的树干挡住视线，树叶投下影子。

她再看一眼，“哪有人？”

林老头固执道：“有！”

林芽眯起眼，她近视300度，越远看的越模糊。

就算下面有人，站在14楼也看不清。

林老头急的跺脚，“真的有！”

林芽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后世界清晰了许多。

她仔细观察，外面的树干长得奇特，乍一看像高大瘦长的人。

“外公，你把树枝认成了人。”

“不是树干，在那边。”

林老头伸手一指，“六点钟方向，离大树10米远的位置。”

林芽眼睛眯成一条缝，“哪有？”

林老头：“我不会认错！”

他以前当过兵，眼神比年轻人好些。

现在的年轻人各个戴着一副眼镜，没有眼镜瞎了一样。

他说的详细，林芽怀疑楼下真的有人。

林芽抵了抵眼镜，“可能是路人，外公你不要管别人。”

林老头语气坚定，“我前天看到了，昨天看到了，今天又看到。”

林芽：“别人喜欢这个时候来医院。”

林老头冷哼，“医生下班时来，别人的爱好真特别。”

“可能是……不要管别人。”林芽劝道，“外公，乖乖上床睡觉。”

“不！我就不！”

林老头躲开她的手，“我要出院！”

这老头脾气倔的像驴，听不进她的话，林芽无可奈何。

外婆管的住外公，她管不住。

可惜，外婆已经去世了。

林老头见外孙女面色疲惫，他走回床上，拉起被子盖在胸口。

双手贴在裤腿，睡姿笔直。

林芽笑了，“这样才是乖外公。”

“你躺着不要动，我去叫医生进来，明天还要化疗。”

林老头蜷缩在病床，瘦小的身体套着在宽大的病号服，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他侧着头，眼睛湿润。

“算了，别治了。”

“浪费这些钱做什么？你难受，我也难受。”

“你留着花，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吃饭要钱，喝水要钱，穿衣要钱，没有钱万万不能。”

林芽沉默了一会，她安抚外公的情绪。

“钱不是万能的。”

“外公，我知道吃药打针痛苦，你坚持坚持，病一定会好的。”

林老头看着懂事的外孙女，深深叹气，“会好的。”

“这就对了嘛。”林芽走向门口。

林老头抬手掐脖子，调皮地吐舌头。

“挂掉就好了。”

林芽：“……”

她叹了口气，出去叫医生。

握住门把手，却拉不开门。

林芽以为自己被外公气虚了。

她双手握住门把手，使劲一拉。

门纹丝不动。

奇怪！门坏了？

林芽不得不返回去，床边有呼救铃，按响后护士会来看看。

她按铃，没有反应。

“外公，怎么回事？”

林老头从被窝钻出来，“不知道啊。”

林芽扶额，不该问他。

她继续跟门较劲，“我不信了，打不开这道门……”

“你打不开。”

身后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仿佛附在耳边低语。

林芽本能地回头，“外外公，你说话了没有？”

林老头摇头，“没有。”

林芽手心冒冷汗，“那是谁在说话？”

“是我，是我……”

林芽猛地缩手，躲到林老头旁边。

她吓的快哭，“外公，什么东西？”

林老头认真回答，“可能是鬼？”

“鬼！！”

林芽的尖叫声充满整个房间。

“没事的。”林老头张开双臂，“我肯定先死。”

“我死了变成鬼，保护你。”

林芽说不出话。

灯光开始闪烁，桌上的杯子摔碎，窗帘无风自动。

一切异象，说明病房里有鬼！

病房里死的人多，有鬼很正常。

林芽越想越害怕。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灯光停止闪烁，房间的东西恢复原样。

咚咚咚——咚咚！

林芽不由地发抖，“这又是什么？”

林老头道：“三长两短，三长两短啊！“

“开门，门外是贵客。”

林芽虽不懂，但迅速跑过去开门。

她悄悄瞄了眼，是人！

林芽表情疑惑，“上午拍了拍我外公，是你对吗？”

江榆：“是。”

林芽退到门边，“你请进。”

江榆一进去。

林老头跳下床，神色越发兴奋。

林芽无奈道：“外公，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一点。”

林老头穿好鞋，站在江榆面前。

他理了理病服，“蓝条纹太丑了，我不喜欢。”

“芽芽啊，你去拿一套穿着精神的衣服，在行李箱最下面，绿色的。”

林芽更疑惑，“医院不能换。”

林老头催促，“最后一次换衣服，你快去！”

林芽无奈离开。

她一走，林老头唉声叹气。

“您来送我？”

江榆挑眉，“你知道？”

“知道的。”林老头如实告知，“老爸老妈走的时候，我在隔壁屋听到了三长两短敲门声。”

那年冬天去世的人多，各家各户流传着一首诗。

三长两短，无常索命。

活人勿近，快快远离。

林老头抱拳作揖，“今天感谢你救了我，我清楚我的身体。”

“癌晚期越活越痛苦，我再也不想吃那些药，打那些针。”

“我羡慕那些不受罪，一下子去世的老人，羡慕极了。”

还有一句话没说。

死了就能见到她，他早想下去找她。

林老头伸出双手，“芽芽不在，你赶紧送我上路。”

江榆第一次遇见主动想死的人。

她拿出生死簿，“你叫什么？”

“林招风。”

江榆找到他的名字，“你确实快死了，但不是现在。”

林老头非常失望，“什么时候？”

江榆打量他，眼神困惑。

生死簿上已有林招风三字，按照常理他活不过晚上十二点。

林老头身上的死气却很少。

以死气浓厚程度计算，他至少还能活半个月。

林老头再问，“什么时候可以死？”

江榆清了清嗓子，“生死有命，待阳寿尽，我自然送走你。”

林老头沉默片刻，“何时阳寿尽？”

江榆收起生死簿，“天机不可泄露，你别问这么多。”

林老头：“……”

他错了。

林老头掏出红钞票塞到江榆手中，“天机可以泄露吗？”

江榆将钱还给他，“钱没用。”

林老头懂了，拿出一大把冥币，“不泄露天机，泄露我的阳寿。”

人民币没用，冥币有用。

理解“满分”。

江榆从未见过如此求死之人。

她捏了捏眉心，“我过来有要紧的事，你贿赂我没用。”

“该收的钱收。”

“不该收的钱，收了也会以各种方式吐出来。”

林老头点头，“我受教了。”

他恭敬问：“你有什么事，我绝对配合。”

江榆直说：“你最近见过鬼？”

林老头面色凝重，“我不晓得什么是鬼？”

“我一个普通老头，没有见鬼的本事，如果有不用等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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