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坐镇医馆出奇招
林夏的指尖在鉴定报告上划出了浅痕,纸张边缘的毛边蹭过指腹。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像极了陈志强在采访镜头前那套说辞——每一个字都裹着精心设计的伪装。
“报告必须在三小时内送到国际非遗保护联盟的邮箱。”
林夏突然起身,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鉴定台,带起了细小的银尘。
“小赵师傅,麻烦您现在就联系联盟驻沪办事处,我需要他们启动紧急核验通道。”
宋依帆正对着电脑翻译检测数据,闻言猛地抬头:“可是办事处的工作时间是巴黎时区,现在那边还是凌晨。”
“那就打紧急联络电话。”
林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从证物袋里取出那枚刻着“夏”字的银片。
“老银匠的手艺从来不需要时差来证明。”
医馆的中药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漫进走廊时,任侠正蹲在门槛上给铜炉添炭。
看见林夏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他慌忙起身,炭钳在青砖地上划出火星:“里昂那边的华人律师回电了,说歌剧院的展柜用了防蓝光玻璃,普通相机拍不出银片暗记。”
林夏把文件堆在诊台上,朱砂笔在处方笺上划出凌厉的线条:“告诉律师,我们要申请线上实时核验。让他联系联盟的技术团队,准备远程调取展柜内部的显微影像。”
药柜前的电子秤突然发出了蜂鸣,小芳抱着药包从后堂跑出来,白大褂上沾着当归碎屑:“医院打来电话,说老银匠不肯输液,非要等我们带鉴定报告回去。”
“给他带一副安神汤过去。”
林夏抓起药方对折两次,塞进小芳的口袋。
“就说我在医馆布了局,保证让陈志强的仿品见光死。”
诊台的玻璃倒影里,宋依帆正对着视频镜头调试光谱仪。
屏幕里的法国专家频频摇头,西装领口别着的联盟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没有实物对比,仅凭数据我们无法出具临时证明。”
林夏突然夺过镜头对准自己的手腕,银镯子上的同心纹在光线下流转:“请您仔细看这纹路交汇处,真正的畲族银饰会在每第三个拐点留一丝空隙,这是老银匠独创的‘透气法’。陈志强的仿品为了追求对称,把所有拐点都焊死了,用显微镜看会有细微的气泡。”
专家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银戒:“去年歌剧院送来鉴定的藏品,确实有您说的气泡。当时我以为是工艺缺陷,现在看来……”
“是仿品的铁证。”
林夏把银片放在镜头前:“这上面有制作人的暗记,‘夏’字的起笔带着特殊的弯钩,就像畲族山歌的转音。陈志强学了十年,始终仿不出这半分神韵。”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跳出联盟官网的紧急公告:《关于暂停里昂歌剧院东方乐谱展览的通知》。
宋依帆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捂住嘴闷笑起来,护腰上的银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慌了!”
小芳举着手机冲进诊室,屏幕里的直播画面正在切换,陈志强被记者围在展柜前,领带歪得像一条拧干的毛巾。
“律师说办事处的人已经赶到展厅,正要求开箱核验!”
任侠突然撞开后门跑进来,手里的铜炉盖“哐当”砸在地上:“领事馆的车停在巷口,那个翻译又来了,说要亲自见您。”
林夏把银片锁进诊台抽屉,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盒银针:“让他进来。顺便把老银匠去年做的那套银质脉枕拿来,就说我正在研究新的搭脉手法。”
翻译走进诊室时,鼻尖立刻萦绕着艾草与薄荷的清凉。
他盯着诊台上的银脉枕,喉结上下滚动:“歌剧院希望能私下和解,他们愿意撤回所有指控,赔偿……”
“赔偿老银匠的名誉损失吗?”
林夏突然出手搭住他的手腕,三指落在寸关尺上:“您的脉象浮而无力,是忧思过度所致。看来陈志强给您的压力不小。”
翻译猛地抽回手,袖口露出半截银链,挂着的同心纹吊坠歪歪扭扭。
林夏认得那工艺——和之前那枚书签如出一辙,只是收尾处的银屑还没打磨干净。
“这吊坠挺别致。”
林夏拿起脉枕轻轻摩挲,银面上的凹凸纹路在灯光下形成了奇异的阴影:“可惜银质不纯,戴着容易过敏。我们医馆新制了一批药银脉枕,用当归、防风煮过,既能安神,又能辨真伪。”
翻译的目光被脉枕吸引,喉结又动了动:“怎么辨?”
“您看这枕面的纹路。”
林夏用指甲在银面上划出细痕:“真药银遇热会泛出温润的光泽,仿品只会越来越暗。就像有些人,装得再像,终究成不了真。”
诊室的挂钟突然敲响,林夏抬头看向窗外:“联盟的核验应该开始了。不知道陈志强会不会告诉他们,那些仿品的银料里掺了铅。”
翻译的脸色一瞬间惨白,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我……我得回去一趟。”
“别急着走。”
林夏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锦盒:“这是老银匠特意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说当年教徒弟,最看重的不是手艺,是心术。”
锦盒里躺着一枚素面银戒,内侧没有任何纹路。
翻译捏着戒指的手抖得厉害,突然转身冲进巷口,皮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任侠望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让他尝尝铅中毒的滋味。”
“他的脉象里已经带了郁气。”
林夏把锦盒收进抽屉:“老银匠说过,骗人的人,最先骗的是自己的心。”
暮色漫进诊室的时候,联盟的核验报告终于传来。宋依帆念到“仿品银料含铅量超标300%”时,小芳突然跳了起来,撞倒的药罐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医院来电话了!”
她捡起药罐时,手机从口袋滑了出来,屏幕亮着护士发来的消息。
“老银匠看到新闻,血压降下来了!他还说要亲手打一套新的同心纹银饰,送给咱们当庆功礼!”
林夏刚要说话,诊台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她接起听筒的一瞬间,眉头猛地蹙起。
“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握着听筒的指节泛白:“陈志强带着展柜里的仿品银饰,正在赶往机场?”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被狂风卷起,重重的拍在玻璃上,像极了有人在急切地叩门。
任侠抓起墙角的铜炉,炭火星子溅在青砖上,烧出细小的焦痕。
“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夏望着暮色中渐渐模糊的街景,突然抓起诊台上的银针,指尖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不追。”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沉静的笑意:“他要带的,从来不是银饰。”
诊室的挂钟指向七点整时,机场海关的电话准时打来。宋依帆听着听着,突然捂住嘴,眼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化作了然的涟漪。
“他们在仿品的夹层里,找到了周明宇老婆走私的那批银料。”
她挂了电话,声音还在发颤:“陈志强刚才在登机口被拦下时,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枚刻着同心纹的……账本。”
林夏推开诊室的窗,晚风卷着中药香漫进巷弄。
远处的塔吊正在夜色里转动,吊臂上的红灯像一颗倔强的星子,明明灭灭,却始终不肯熄灭。
任侠往铜炉里添了最后一块炭,火星子在暮色中划出金线:“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夏转身看向药柜,最上层的抽屉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泛黄的处方笺。
那是老银匠十年前写下的,上面只有一味药:心术。
“明天。”
她的声音在中药香里轻轻的起伏:“我们去仓库,把真正的乐谱取出来。”
夜色渐浓时,医馆的灯光始终亮着。诊台上的银片在月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上面的“夏”字暗记,像一个沉默的承诺,守着那些即将重见天日的秘密。
而巷口的风里,似乎已经传来了银錾敲击的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一个等待黎明的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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