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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困在悬崖


警灯熄灭的瞬间,林夏的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黑暗里传来张伟急促的喘息,他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像是要把什么滚烫的秘密刻进她的皮肉里。

“往这边!”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齿间的震颤:“槐树根下的暗道,能通到后山悬崖。”

林夏被他拽着跌进灌木丛时,听见秦仲山的怒吼在巷口炸开。

银链拖拽地面的脆响像一条毒蛇,正顺着散落的试药记录追过来。

她反手摸向药箱,那枚刻着“夏”字的胸针不知何时刺破了布料,尖角在掌心硌出细小的血珠。

“刚才的警笛是幌子,秦仲山早就买通了所有人。”

林夏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潮湿的苔藓。借着天边漏下的月痕,她看清眼前竟是道陡峭的石阶,边缘被常年的风雨蚀出蜂窝状的小孔,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张伟拽着她往下走时,她听见王老板的枪声从身后追来,夹杂着银链断裂的脆响。

“抓紧铁链!”

张伟突然低喝一声。林夏伸手一捞,指尖缠上冰凉的铁环,锈迹在掌心蹭出暗红的粉末,像极了药房里那些被硫磺熏过的当归。

她低头的时候,看见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嵌着成排的铁环,链节上的凹槽里还卡着干枯的艾草,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标记。

“这是当年矿工逃难的路,”

张伟的声音混着喘息撞在岩壁上:“我爹说,矿难那天,三十一个人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林夏的脚突然踩空。她死死的攥住铁链,身体悬在半空的一瞬间,看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飘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无数磷火在摇晃。

张伟趴在石阶上拽她的胳膊,他后颈的衣领被扯开,露出一块狰狞的疤痕。

“秦仲山的银刀涂了紫菀汁,”

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溅在林夏的手背上,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王老板中刀了,刚才在药房……”

铁链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夏被他拽上石阶时,看见第三节链环已经裂开,断口处的铁锈簌簌往下掉。

她突然想起老者碾药时说的话——紫菀遇铁会生毒,那些年矿洞里失踪的监工,尸体都是青紫色的。

“前面有一个转角,”

张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指缝里漏出的气带着哨音:“那里的岩壁能推开,我先去……”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林夏看见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猛地后退。

转角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藏青西装的人影,手里的银链在月光下甩出冷弧。

“跑!”

张伟突然把林夏往铁链方向推。林夏抓住铁环的一瞬间,听见身后传来了皮肉撕裂的声响。

她回头时,看见秦仲山的银链正缠在张伟的断腿上,链坠的尖角已经刺进他的膝盖,血珠顺着花瓣的纹路往下淌,在石阶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账本呢?”

秦仲山的声音像淬了冰:“你爹当年藏的那批试药记录,到底在哪儿?”

张伟突然笑起来,笑声里裹着血沫:“在……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就像那些被你填进矿洞的冤魂……”

铁链再次断裂的脆响淹没了他的后半句。林夏看见张伟的身体顺着石阶滚了下去,秦仲山弯腰去抓他的一瞬间,她猛地推开了转角处的岩壁。

暗门开启的一瞬间,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林夏跌进去时,额头撞上了个冰凉的物件,伸手一摸竟是一尊铜制的药碾,碾轮上还沾着未干的药泥,当归混着薄荷的气息和上海寓所的药枕分毫不差。

她反手扣上暗门的插销,听见秦仲山的银链在外面撞得岩壁咚咚作响。

借着从石缝里漏进的月光,林夏看清这是一间狭窄的石室,墙角堆着半人高的陶罐,每个罐口都贴着泛黄的纸签,上面的字迹被潮气洇得发虚。

最左边的陶罐突然晃动了一下。林夏抄起铜碾的瞬间,看见罐口滚出了一个东西,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几圈停在了林夏的脚边。

竟是一枚银制的脉枕,边角刻着的“兰”字已经被磨平,和张伟带来的那只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兰心”。

她蹲下身去捡脉枕时,指尖触到罐底的刻痕。

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石质地面上竟凿着一幅经络图,心脉的位置嵌着一块活动的石板,形状正好能放进那枚“夏”字胸针。

胸针嵌进去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发出沉闷的转动声。

林夏后退时撞翻了药碾,罐子里的药草倾泻而出,在地上铺出一条蜿蜒的小径,艾草和紫苏的气息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暗墙后的石室比外面宽敞许多,正中央摆着张石桌,桌面上的凹槽里还留着干涸的药汁,结成暗红色的痂,像是谁在这里配过药。

林夏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铁架上,那里挂着一件褪了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的胶管,上面的裂纹里卡着细小的煤渣。

白大褂突然晃动了一下。林夏走近时,看见衣角下露出了一个上锁的木箱,锁孔的形状竟和药箱夹层里那枚银钥匙一模一样。

她把钥匙插进去的瞬间,听见箱内传来了细碎的纸张翻动声,像是有谁在里面轻轻呼吸。

箱子打开的刹那间,林夏猛地后退了半步。

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数十本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已经被火燎过,边角卷成焦黑的波浪,和她从照片里看到的那本一模一样。

她伸手去翻时,指腹触摸到页间夹着的东西——竟是一片干枯的紫苏叶,背面的十字刻痕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初六,”

她念着扉页上的字迹,指尖突然顿住:“秦仲山以张铁匠之子试药,紫苏三钱,当归五钱……”

外面突然传来暗门被撞开的声响。林夏慌忙合上箱子时,看见秦仲山的藏青西装一角已经探进来,银链在地上拖出蛇形的影子。

她抓起石桌上的铜碾,躲到铁架后面的瞬间,看见张伟被他拽了进来,断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账本呢?”

秦仲山的声音里带着喘息,银链突然缠上张伟的脖颈:“你爹当年把真正的名单藏哪儿了?”

张伟的脸涨成青紫色,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往石桌的方向倒去。

桌腿撞在他的断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林夏藏身的方向,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模糊的气音:“井……井台第三块砖……”

秦仲山的银链猛地收紧。林夏看见张伟的眼睛突然圆睁,瞳孔里映出她藏身的铁架,映出那把悬在半空的听诊器,最后定格在秦仲山胸前晃动的链坠上。

张伟的身体软下去的瞬间,林夏突然想起父亲照片背面的字迹:“仲山变了,他开始用活人试药……”

她抓起铜碾冲出去的刹那,看见秦仲山正弯腰去翻那个木箱,他后颈的衣领被汗水浸透。

铜碾砸在秦仲山肩上的瞬间,林夏听见账册散落一地的哗啦声。

她转身去拽张伟的胳膊,手指触到他胸口时,突然摸到个坚硬的物件——竟是那枚刻着“张”字的脉枕,此刻正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凹槽里的账本残片已经被血浸透。

“悬崖上的……风蚀洞……”

张伟的嘴唇翕动着,血沫从齿间涌出来,“名单……在那里……”

秦仲山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银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弧。

林夏拽着张伟往暗墙退去的瞬间,看见他的刀尖上沾着一片紫苏叶,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

暗墙在身后缓缓的合上。林夏把张伟拖进风蚀洞时,听见秦仲山的怒吼被隔在外面,银链撞在石壁上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兰心先生的药方……”

张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脉枕塞进她手里:“第三页……紫菀的解药……”

林夏翻开脉枕底座的暗格时,看见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药方,字迹是父亲的笔迹,末尾用朱砂写着:“七月初七子时,毒发于肺,需以生者心头血为引。”

洞外突然传来了岩石碎裂的声响。林夏抬头时,看见秦仲山的银链正从洞顶的石缝里垂下来,链坠在月光下晃出冷冽的光,像一枚即将落下的针。

而张伟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他攥着脉枕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风蚀洞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林夏低头时,看见脚边的岩石正在裂开,裂缝里涌出潮湿的腥气,混着熟悉的艾草味。

她抓起脉枕往洞深处退去,指尖突然触到块松动的岩石,移开的瞬间,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里面黑得像是能吞噬一切光亮。

秦仲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林夏钻进窄缝的刹那,看见他手里的银刀正对着张伟的尸体,刀尖上的紫菀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而裂缝合拢的最后一刻,她瞥见洞外的悬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月白褂子在风里猎猎作响,手里举着的枪正对着秦仲山的后背。

王老板胸前的血渍已经浸透了衣襟,可他手里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依旧明亮。

窄缝里的黑暗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林夏摸索着往前走,脉枕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底座暗格里的药方边角割着她的指腹,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什么隐秘的节奏。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了滴水的声音。林夏摸到岩壁上的凹槽时,发现里面嵌着半片紫苏叶,背面的十字记号在指尖微微发烫。

她顺着凹槽往前推,整面岩壁突然转动起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外面是呼啸的狂风,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洞口的石台上,摆着一个熟悉的银药箱,锁扣上挂着的,正是那枚刻着“林”字的钥匙。

药箱打开的瞬间,林夏猛地屏住了呼吸。里面没有账本,没有药方,只有一叠泛黄的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父亲和兰心先生的合影,背景是杏林堂的槐树,树下站着个穿藏青西装的年轻人,胸前的银链闪着细碎的光。

那是年轻时的秦仲山,手里捧着的药罐上,刻着完整的“兰心”二字。

狂风突然卷着什么东西撞在洞口。林夏伸手一抓,竟是半张被撕碎的试药记录,上面的日期是明天,试药者的名字已经被血浸透。

悬崖下突然传来了秦仲山的怒吼,混着枪声和铁链断裂的脆响。

林夏把照片塞进怀里时,看见洞口的岩石正在松动,石台上的药箱突然滑了下去,坠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而她转身的瞬间,看见窄缝的入口已经被滚落的岩石堵死,只有脉枕底座的暗格里,那滴鲜红的血珠正在缓缓晕开,像一朵即将绽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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